第108章 108躲藏
就在最后一名哨岗卫兵倒下的同时，夜莺推开会议厅的门，朝两边一瞥，确认外面暂时没人后，扭头朝花痕示意一切ok。
一走出门，站在“筒壁”的栈道上，花痕立即就有种四处都有眼睛盯着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好像下一秒就会被人发现。实际上，就是现在，她都能看到好几个人正从对面的栈道上走过去，只不过距离太远，他们没发现这边有两个根本不应该存在的人……
忍不住，她放低声音问：“夜，这里是恐怖组织的大本营耶，都不会有岗哨吗？”至少电影里都是有的。
听到她的问话，夜莺立即停住脚步，无表情的侧脸给人一种全神戒备的感觉，缠绕右眼的绷带里好像有丝丝寒气朝外弥漫。见他这样，花痕不由紧张起来，一动不敢动。
就这样过了好几秒。
忽然，笼罩着他的杀气被一个哈欠破坏了。
“没人袭击我们，看来没有岗哨。”他披着外套继续朝前走，周身散发着一种身处敌方大本营的人通常没有的困倦气息。
花痕整个人都呆掉。
刚才那是什么判断方式请问！如果真的有岗哨你打算怎么办，站定定等他们组装豌豆炮台吗！
没什么精神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那种情况下，反正已经被发现了，就顺便问一下他们哪里可以弄到咖啡。”
那种情况下请关心点更重要的，比如我们的性命！
越来越觉得要真能成功走到地底就有鬼了……
人一旦认定事情已经彻底没救反而能镇静下来，这种情况有个说法叫做“破罐子破摔”，描述的正是花痕现在的心情。不知从哪一秒开始，她发现自己居然在观赏沿途风景，越看越觉得这座埋藏在地下最深处的城市简直可以用“巧夺天工”来形容，不知道当初是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在巨树的根系间挖出了这样适宜人类生存的空间。
正想着，脚下的栈道分岔了，前方出现两道阶梯，右边往上，左边往下。夜莺往左边的阶梯走出两步，脚下忽一滞。同时，花痕也发现了异样之处。
右边的梯级上方，正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夜莺抛个眼色过来，花痕会意，立即加快步速，俩人放轻脚步、一前一后奔向左边的梯级。
上方的足音逐渐靠近，很快连那俩人说话的声音都能听到了，照这个速度判断，“在对方露面之前成功躲进下面的梯级”与“正面遭遇敌人展开巷战”，大概是五十五十的概率——
偏就在这时。
“嘎吱……”
花痕一脚踩下去，某块变形的木板立即发出响亮、刺耳的声音。
两个人的肩膀同时僵住。
紧接着，花痕只觉一阵风扑面而来，在那风里，她隐约嗅到了某种好闻的洗涤剂的味道。
一秒钟后。
“咦……”激进组织成员甲从梯级栏杆上探个头出来，往下看，映入眼帘的却只有空荡荡的栈道，他不禁迷惑地皱眉，“奇怪，我明明听到声音了……你也听到了吧？”
激进组织成员乙也凑过来一起看，“是听到了没错。”
“是吧？不瞒你说我还闻到了惊慌的味道。”
“这应该只是你的幻想。”
“没人的话木板怎么会响啊？”
“……热胀冷缩？谁知道，这些走道和房子都很老了，好多地方都说不清楚，之前还有人跟我讲厨房里有密道连通黑牢呢，哈哈哈。”
“可恶，我本来还想，如果恰好被我们撞到大家都在传的‘可疑人物’就发达啦，说不定立即可以得到晋升。”
“瞎想什么，能闯进这里的人，搞定你和我大概只需要一瞬。”
“呜……也是，好想去投胎成战斗类武器噢。”
“倒也不用太沮丧，加墨医师就很厉害，只要好好锻炼自己的能力，总会变强的。”
“但愿啦。”
两个人聊着变强与晋升的话题走开了，古旧的栈道在他们脚下“嘎吱吱”响个不停，少许灰尘从木板间的缝隙往下漏。
就在那些缝隙下方。
夜莺右手紧紧抓着栈道下的支架，左手将花痕牢牢揽在怀里，两个人就以这样超惊险的动作悬挂在半空中，身体还在晃晃荡荡。花痕的大脑完全停转，又过了好一阵才逐渐反应到，危机已经过去了。
刚才，夜莺二话不说冲过来抓住她就往栏杆下面跳，那一瞬她产生一种花家列祖列宗都站在云端朝她微笑招手的幻觉。不是她毅力好强忍住没有尖叫，而是根本已经被吓到叫都叫不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些人最近，一个个好像都很喜欢吊在上不着天下不挨地的半空中！他们自己兴趣奇怪完全没问题，但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把她牵扯进去！她神经不够粗壮身手也一般，再来多几次可能会……不绝对会死掉！
栈道上的脚步声走远、消失了。
花痕内心剧烈挣扎一阵后，还是没忍住，稍稍伸长脖子，让视线跨过夜莺的胳膊、落在俩人正下方……然后一秒收回来！
是幻觉！下面那光溜溜的峭壁是幻觉！再底下很深的地方那些像线一样窄的空中走廊也是幻觉！
“别乱动。”夜莺警告，将手臂又收紧了点。
花痕朝旁瞄瞄，发现他正透过栈道木板间的缝隙观察上方的情形，因为被她压住了衣服，衬衣领口有点扯开，锁骨很……对不起思路错，其实她只是注意到那领口里正隐隐飘出某种她从没闻过的洗涤剂的味道，只是这样真的。
想问牌子的冲动再次涌上心头，可时机完全不对，她硬忍住了，那要问什么才好……总之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让大脑空下来，快想点东西来讲！
“我们要上去还是下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问。
“……”身处危局中，夜莺还是很快地瞥她一眼，眼神颇担忧。
对不起她问了很弱智的问题。
接着，她就听到了很耳熟的三个字——“抓紧我。”
被羽飞烟吓出来的身体记忆让她一秒作出反应——她想象中是这样。实际上，她也确实反射性地动动手臂想去抱住夜莺的腰，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成功。对羽飞烟做起来想都不用想的动作，换成现在这个对象就变得各种不对劲，身体里像有一只妖怪在竭尽所能地抗拒大脑的决定。
夜莺盯着自己逐渐暴起青筋的右手，过了一会，淡定地说：“我要松手了。”
……对不起妖怪什么的见鬼去吧！
确认花痕已经抓稳后，夜莺一蹬墙壁，带着她荡向栈道外，同时觑准时机、朝着栈道栏杆探出左手——
就在这个微妙的时机。
“你们挂在那里干什么？”一个好奇的声音响起在俩人正上方。
“！！！”
被猝不及防地惊到，夜莺动作一滞，错过了抓住栏杆的机会。但这时候，他抓着栈道支架的右手已经放松了大半，万一真掉回去，只凭那只手绝对担负不住两个人的体重！
千钧一发之际，他腰部猛一用力，硬生生逆转身体回落的趋势、更荡高两分，第二次将左手伸向上方的栈道栏杆。
漆黑凤目微微眯紧。
——这次不会出错！
然而。
像相机镜头没对好焦一样，视野中的画面毫无征兆地模糊起来，天空、栈道与栏杆整个糊成一片；同时，一股毫无来由、既绵长又深浓的睡意攫住了他。
来不及细想，他竭力保持清醒，把握最后的机会朝栏杆探出手——
朦胧之中，他仿佛感到自己的指尖碰到了栈道地板。
仿佛听到花痕惊叫一声——“夜！”
仿佛瞥到上方栈道边，站着一个金灿灿的人形。
然后——
没有然后。
他坠入沉眠，也坠进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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