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寻死

在小龙王的纠缠下戚无义只好把血丹阵法告诉了它。小龙王听后沉思了许久：“这是苏白告诉你的法子吗？”

        “不是，”戚无义道，“久病成良医，小爷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当然有几分保命的心得了！”

        “不对……你这个血丹真是很不对，”小龙王捋着自己的胡须说，“要真是你自己误打误撞想出来的，那你岂不是个不出世的天才？”

        戚无义压不住嘴角：“你才知道呢？”

        小龙王急切的抱着戚无义的手臂：“阿七阿七，那你这个血丹阵法能反着用吗？”

        戚无义一愣：“怎么反着用？”

        “你能把自身灵力借给别人，能不能……”

        戚无义懂了：“你是说能不能把别人的灵力化为己用？”

        “对呀！”小龙王激动极了，“一定是苏白教你的吧，他会借灵，就是拿别人的灵力自己用，你会血阵，是不是就是从中得了什么指点？”

        “怎么可能，”戚无义有点头痛，“什么把别人的灵力拿来自己用，简直和万骨窟一个德行了。我师父那是借，不害人的！”

        “我知道我知道，”小龙王感叹：“可是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嘛，看来有识之士都在想同样的事情啊。”

        “大道三千是这么用的？有识之士？小龙王，你脑子被猴子吃了，把我师父跟他们相提并论！”

        小龙王连忙解释：“我只是胡乱感叹一下。对了，你这阵法到底能不能倒着用？”

        “当然不能了，”戚无义白了它一眼，“你可真是贪心不足，刚才还说只要能恢复内丹被夺之前的状态就行了，现在又问东问西，你还真想学那位不知名的老前辈炼一个万骨窟不成？”

        小龙王连连摇头：“那倒不是，你师父说得对，不管是旱魃、万骨窟还是那个死猴子，所做之事确有奇效，可也代价巨大。这世上从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尤其是修炼这回事，非得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才行。不然就如同无根之木不得长久的。”

        “那你还问。”

        “我还不能好奇了，”小龙王说，“况且你的血丹阵法的确特别。”

        “那能解决你的问题吗？”

        小龙王认真想了想:“或许能吧，我要回东海试一试才知道。”

        戚无义哦了声，想起下水洞抓猴仙发生的事，便问:“小龙王，人封神是怎么回事，听我师父的意思怎么好像不是你讲的那回事？”

        “你师父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是对人封神很……不屑？”

        “人封神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小龙王道，“是这么回事，以前有天庭的时候，这些东西靠积攒香火慢慢修炼倒的确有可能得到天庭册封。这种靠信仰成神的俗称人封神，不过其实是天庭看他们勤恳给了一条通天之途。若自身实力不济，上天了也就当个天兵天将或者无职小仙。你师父看不上也是正常的。真正的神魔早就死得差不多咯。”

        小龙王的语气十分唏嘘，戚无义想起在万牛窟时旱魃所说的天道已崩之事，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便拿出来问一问。

        “唉……”小龙王开口就是一阵叹息，“洪荒之时，开天辟地之初，世上只有神魔。动可撼山崩地，吹气即呼风唤雨。但是慢慢的，古神皆死、化归天地。后来才有人鬼妖，神魔血脉创建天庭，制定六界规则，他们对天道的领悟和理解是世间他者所不能比拟的。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天庭、地府，神仙、妖魔……”小龙王的语句中满是怀念，“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天庭最先衰亡，地府轮回也跟着不见，只剩下人了……”

        戚无义好奇不已:“小龙王你见过天庭地府吗？”

        “当然见过了。”

        “天庭地府就像话本里一样的吗？”

        “差多了，”提起过去，小龙王兴致索然，“罢了罢了，多说无益。”

        戚无义还是不理解:“你说天庭衰亡，神仙都死了，那你和旱魃怎么还活着？”

        “旱魃本就神力衰减，所以才大难不死。我嘛运气好，这才活下来了。”

        “还是不对啊，天庭衰亡，地府消失，那轮回怎么还在继续呢？”

        小龙王舔舔爪子道:“这就不知道了，或许地府还存在，依旧缓慢的运行着，只不过我们找不到它了。等到它完全停止的时候，就是轮回终结，凡尘毁灭之日。”

        戚无义被小龙王说得有些伤感，感觉有些寂然的惆怅。

        “好了，我同你说这些干什么，”小龙王笑笑，“反正这个世界又不是……”

        “又不是什么？”

        小龙王意识到说错了话，立刻顾左而言他。正巧苏白买药回来了，它赶紧扑上去卖乖，让苏白给它疗伤。

        苏白的手艺没得说，三下五除二就把小龙王弄睡着了。戚无义真是一头雾水，每次和小龙王说话，总感觉知道了很多，但疑惑更多。这条龙简直是不靠谱他妈给不靠谱开门——不靠谱到家了。

        苏白解决了小龙王，才想起房里还有个昏睡不醒的柳三江，于是好人做到底也过去替他看了看。

        戚无义就趴在桌上看苏白忙来忙去:“师父，怎么样，他没死吧？”

        “没死，”苏白回话，“只是这人的灵脉怎么如此奇怪呢？”

        “怎么个奇怪法？”戚无义对柳三江的兴趣可比听小龙王说古的兴趣强多了，闻听此言立刻支棱了起来。

        苏白摇摇头:“不好说。”

        “把他弄醒问问，他去找猴仙干嘛。”戚无义说干就干，走到柳三江面前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前额，柳三江浑身一颤，猛的清醒过来。

        “喂，柳三江，还认得我吗。这回不会发疯了吧？”

        “戚……戚小真人？”

        “哟，真不疯了……你好了？”

        柳三江皱起眉头，对之前发生了什么完不知情，可看他不言不语的样子，似乎又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

        戚无义来了兴趣，蹲下身和柳三江的目光齐平：“姓柳的，你身上谜团不少啊。你找猴仙干什么，你怎么找到它的？”

        对戚无义所问的一切，柳三江都采取闭嘴不谈的哑巴政策。

        “喂，我跟你说话呢。”

        “阿七，”苏白叫住戚无义，“他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他也没伤到你，便将他放了吧。”

        “可是师父……”

        “好了，”苏白不愿意戚无义和柳三江打交道的心思简直溢于言表，“你不听师父的话了？”

        每次苏白这么说，戚无义都只能投降认输。

        “好吧，反正那个猴子也死了。”

        “你说什么！”柳三江突然激动起来，“猴仙死了？”

        “是啊，”戚无义对他不怀好意的笑笑，“谁让你本事不到家，被我们抢先一步呢？”

        柳三江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剧烈的咳嗽起来：“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也不看看是谁动的手。诶，你这人也太奇怪了，分明一开始还在跟猴仙打得要生要死，转眼又来对付我们，它死了你还一副不能接受的模样。柳兄，你是有精神分裂吗？”

        柳三江大笑起来，疯疯癫癫的叫人看了害怕。

        “我苦寻多年，才找到这个办法，都被你们毁了！”

        戚无义好奇心大起，问他：“你苦寻什么，寻猴子吗？”

        “是野神，我要找一个神仙，神仙才能解我困苦，将我从这种不生不死的境地中解救出来。”

        柳三江的情况的确称得上是不生不死，但戚无义还是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个不生不死法。

        “你想寻死？”

        柳三江垂下头，乱糟糟的头发挡住了脸：“不错，”他说，“我要寻死。”

        戚无义不解：“寻死还不容易？”

        苏白道：“对他这种人来说，是很不容易。”

        戚无义转头去看他师父问：“为什么呀？”

        “因为……我身体里面多了一个人……”

        万牛窟，镇压旱魃之地。

        通天塔的修建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是这样大的工程，注定了慢得快不得。苏白走了，各宗却留了不少人下来。这天晚上，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似乎注定了不是一个平常的日子。

        一个身着白衣的人影站在山巅之上，遥遥的看着山谷中众人如蚂蚁般忙碌。

        “旱魃……这么好玩的东西，怎么能就这样被锁起来呢。苏白真是自大，想留着它参悟天道，却给了我们这么好的机会。你说是吧，小小？”

        他肩上的大鸟叫了一声，以作回应。

        “师父找了苏白这么久，终于被我发现了。可是师父……你如今在哪儿呢？小玉儿很想你了。”

        唤做小小的大鸟蹭了蹭那人，似乎在安慰他。那人回过神来，幽幽的叹息一声。大雨倾盆却一点雨水也沾不到他的身上，他看着通天塔嘴角上扬。

        “苏白要把旱魃关起来，我偏偏不如他所愿。去吧，把它给我放出来！”

        大鸟长鸣一声，展开翅膀在夜色中飞向通天塔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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