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找上门来
等邵熠然洗完毛巾出来，女生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句话也不说，什么动静都没有，宛若一座雕像。
邵熠然拿起刚刚盛淮安打电话的时候下去打的粥：“过来，喝点粥。”
“不喝。”
这便是有些赌气的成分在了。
邵熠然也不着急。
反正他和人拉扯惯了，耐心是有的。
“多少喝点。”
“不喝。”
于是盛淮安只听见身后的人叹了口气。紧接着，就再没了动静。
就在她以为邵熠然真的要放弃的时候，视野里突然多出个身影来。
原是那男人端着粥，从床尾绕了过来。
盛淮安瘪了瘪嘴，滚到了床的另一侧。
于是邵熠然又好脾气地从床尾绕了过来。
盛淮安怔住。
“我说了我不喝。”她说着，又拿被子盖住了头，“为什么总是逼我做些我不想做的事呢？”
邵熠然看着被被子蒙住脑袋的女孩，委实是没了脾气。他把粥放在一边，坐在女生旁边，伸手把裹着她的脑袋的被子拿了下来。
嗯，又哭了。
真的是水做的。
他一边笑着，一边从床头柜抽出一张纸，蹭了蹭她眼角溢出来的水珠。
盛淮安不高兴了：“你笑什么？”
邵熠然信手拈来：“笑你可爱。”
盛淮安面容凝固。
邵熠然把她的脸搞好，又重新端起了粥：“喝两口，好不好？”
他看向就像是看敌人一般看着自己的女生：“就两口。”
终于没在反抗了。
终于能乖巧地喝两口粥了。
邵熠然看着倒下去又把自己裹起来的女生，又看了看明显少了一层的粥，莫名有些欣慰。
“早点睡吧。明天我带你出去玩。”他看着床上的白色大蛹，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大灯。
关门的时候，又留意了一眼屋内。
床头的小灯发着昏暗的光，女生仍旧裹在被子里，不愿意露出脑袋。
他摇了摇头，退出了房间。
在门隔绝客厅和卧室的瞬间，脸上的残存的笑意消失。
今夜注定两人失眠。
……
盛淮安一晚上辗转反侧，直到六点钟才睡着。
后来就算是睡着了，心里也并不觉得安稳。像是睡了，又像是还有意识。
断断续续做了十几个梦。
十一点，邵熠然赶着早餐时间结束的前几分钟，下楼把早餐打包上来。
刚把东西放在外面的茶几上，袋子还没打开，门铃突然响了。
“滴——”
“滴——”
一时间，不仅仅邵熠然看向了门口。
还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盛淮安也蓦地坐了起来。
二人一内一外。一个面带警觉，一个还保持着没睡醒的朦胧。
客厅和卧室陷入了诡异的静谧。
等了一会儿，似乎门外的人见屋里迟迟不开门，便又开始持续不断地按起门铃。
连续不断地声音传遍这个屋子的各个角落。
邵熠然怕把盛淮安吵醒，便走过去将门打开。
刚出一条缝，邵熠然便看见一个体态丰腴，穿着华贵的妇人抱臂站在门口。她的胳膊挂着一个手提包，态度有些傲慢。
似乎开门的人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那人见到邵熠然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紧接着，歪头看了眼门牌号。
邵熠然皱了一下眉：“你好，请问你是？”
约莫是确定了自己没找错，来人抬头看向了邵熠然，眉头一挑，脸上的表情便已然带些嘲讽的意味了：“没想到她盛淮安找男人的眼光还是那么差劲。真是一点儿也没长进。”
邵熠然听见这话只觉不舒服。他皱着眉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那妇人已经将他握着门把手的胳膊撞开，擅自就进了房间。
她在客厅里找了一圈，没看见盛淮安的踪迹：“盛淮安呢？”
邵熠然隐约觉察出这个人的身份了：“你找她做什么？”
女人抱着臂，站在客厅里，睥睨地看着他：“我找她做什么？昨天晚上擅自挂了我电话，我还没说什么呢，连找她的权利都没有了？”她说着，似乎在回忆昨晚上的情景，隐约记得临了了有一顶头发从屏幕上面划过，看着邵熠然的目光凝了凝，几步走了上来，“昨天晚上挂我电话的，就是你吧？”
盛母虽然人不高，但是常年在商场叱咤风云的气势，也足高出邵熠然两倍多。
然而之前离得远了还好，如今离得近了，彻底是看清男生衣领后面若隐若现了一半的伤痕。
这下子气焰是真的埋不住了。
她双手抱胸，委实是被自家女儿给气笑了：“她盛淮安可真是有种啊。还跟我乱扯，结果床都上了。”
她说着，猛然转身：“盛淮安！”
叫了一声后，注意到卧室的门，刚往前走了两步，便见邵熠然拦在门前。
“滚开。”
“阿姨……”
盛母目光一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她说完，几乎没给人反应的时间，一把推开了邵熠然。
暴力地打开房门，果不其然，看见了在床上抱着被子睡眼朦胧的自家女儿。
盛淮安看着站在门边的自家母亲，轻笑了一声，颓然地看向一边去：“你果然还是来了。”
这对盛母没用。
她原地压抑自己的脾气未果，便当即几个快步走到床边，步子还没停稳，一个耳光已然扇了上去。
“啪”一声。
邵熠然拦都拦不住。
于是肉眼可见的，女生脸上留下了一道红印子。
“跟我回家。”
盛母说着，扯着盛淮安的胳膊，硬生生把她拉下了床。
“我不回。”盛淮安受惊地往后退。
然而还是扯不过她。
盛母索性也不费力，直接放了拉着她的手，又抬起手，准备给她再一个巴掌。
手掌正准备落下，邵熠然一把拦住了。
盛母惊诧地回头看向他。
看清楚邵熠然的模样后，嗤笑道：“我道是谁呢？这个人确实比上一个强一点哈。还知道拦我？胆子大了啊你。”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是冲着盛淮安说的。
末了，又扭头看向邵熠然：“把门关上出去。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没关系。”
“伯母。”邵熠然试图开口。
“滚。”盛母这一声并不大，但是却有着不容置喙的杀伐。
邵熠然皱眉。
盛母却等不及了：“不滚也没关系。那就在一旁候着，我连你一块处置了。”
她说完，重新看向了自己女儿：“跪下。”
盛淮安微闭眼，颤抖着跪下。
膝盖刚刚挨着地面，另一侧的脸颊上又是“啪”一声。
她瑟缩。
“我打你亏不亏？”
盛淮安没说话。
“我让你来上学是让你放松心情的。但是我不是让你在这边为所欲为的。怎么的？三年前的事儿你是忘了还是什么？这就又开始找男人了？
“三年没怎么管你了，这就开始本性暴露了？
“盛淮安，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贱？
“老老实实在这边读四年书，回去嫁人不好吗？公司也不给你了，你这四年多惬意呢？非得给自己找事儿干？”
盛母一边说着，一边拦着要说话的邵熠然。
“昨晚上才说你多少句？开始跟我装病？你能不能有点脑子？装也装的像点？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在学校什么都没学到就学会挂电话了是吧？”
她说话的时候，用力点着盛淮安的额头，直把盛淮安的脑袋不停地点后仰。
“说话啊。昨晚上不是可能说的吗？不是嫌我说话烦吗？这个时候怎么不反驳了？都是装的！”
盛淮安听见这最后一句，突然就觉得，好像没有挣扎的必要了。
原先紧绷的手慢慢松开，扯了一下嘴角。
只是仍低着头。
盛母原地缓了缓气息，盯着地上的盛淮安：“走，跟我回家。”
说着，一边上前一边作势要拉她。
然而手刚碰到盛淮安的胳膊，盛淮安便浑身一个激灵，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我不回去。”
她摇着头：“我还上学呢，我还得实习呢。我不能回去。”
“家里什么时候你做主了？”盛母一生气，生拉硬拽把她拽起来，“跟我回去。给你这胆儿给弄没了你再来上学。”
“我不回去……”盛淮安摇头，她挣扎得厉害，但是却仍然抗不过盛母的力气，手触碰到邵熠然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求求她，你求求她好不好。我还得实习呢。我还得上学呢。我不能回去。”
说话的时候，另一只手已经在试图将盛母拽着她的胳膊的手扒下去了。
只是话还没说完，又是一个耳光。
邵熠然心头一跳：“伯母！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给我滚！”盛母一脚踹到他身上，“我还没说你呢，什么人不够你上的，勾搭我女儿？我告诉你，她前男友都没跟她上过床，你是个什么东西。”
她看向盛淮安：“这个时候想起上学了？你是给我拿过奖学金还是考过年级第一？什么都不行还跟我提上学？这四年真的就白上了呗。”
“咱们家里随便一个小孩都考的比你好，论成绩哪个不是年年班里第一？论争气哪个不是还没上大学就已经能养活自己了？论挣钱业务扩展到国外的都有了。盛淮安，我怎么生出个你这种东西？”
她似乎是说得累了，便直接上手来，抓着盛淮安的胳膊就开始往外拖：“行了，走，跟我回家。”
这一拽，盛淮安毫无防备。
邵熠然拦在盛母前面，他虽然没说话，但是意图很明显。
盛母看着这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被气笑了：“你又是以什么立场站在我面前的？我教训我自己的女儿，你一个外人，站在我面前，不太合适吧？”
她说着，不顾邵熠然的反驳，转身挑起自己女儿的脑袋：“原来你所谓的疗养，是凭借养病为由，跑到几千公里外我找不到的地方，继续跟男人鬼混？”
“盛淮安，我养你这么多年，不是让你骗我的。你二伯隔壁家的小儿子正说亲呢，人长的也不错，回家直接结婚吧。”
她盛气凌人地说着，继续拖起盛淮安来。
然而原本像个木头一般的盛淮安，在听见结婚这件事后，挣扎得厉害：“我不要……不要结婚。”
后来似乎是觉得挣脱无望，变了姿势。她就像是跪着一般，不停地做着磕头的动作：“你求求她……你求求她啊。帮帮我……”
她似乎很想拽邵熠然的裤脚。本是求人，却像是不敢一般，未曾抬头看他。
直到，即将抓到的裤脚远离。
眼前的人抬步离开。
正在挣扎的手蓦地停了。
盛淮安看着视线里的鞋子消失，还在往前伸的手指尖控制不住的颤动。
她好像听见了“咯噔”一声。
断了。
于是整个人就像是离了枝的落叶，再也没了挣扎的声息。
盛母如愿以偿转过身，准备往前走。
只是刚走了没两步，卧室的门突然“哐”一声，被关上了。
再抬头，邵熠然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前。
一时间，不知道是男生的气场陡然暴涨，还是盛母从未见过这反抗场面，竟谁都没说话。
邵熠然先是低头看了眼还在地上匍匐的女孩，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俯视着眼前狂妄的女人。
盛母也在抬头看他。
不得不说，她女儿在找男人这件事儿上，眼光还是不错的。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得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嗤笑了一声，凝固了的气氛打破。
“呵。”
因为邵熠然上下牙并未张开，气息从舌尖出来，声音有些像“呲”。
“母亲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是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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