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求一个……女子
众人面面相觑，那不就是要和亲的意思吗？
皇帝脸上的表情险些端不住，尽量平和道：“使臣此言差矣，可以用作两国交好象征的东西多的是，何必非得是人”
“东西自然不能与人相比。”那站出来的九蚩人一笑，“久闻大胤公主聪慧明丽，大君倾慕已久，此番派我等前来实乃真心求娶，皇上如此推拒，可是有心嫌弃”
“你……”皇帝被气的说不出话。
下方梁光尘饮下金樽里的最后一口酒，暗自笑了笑，而后才起身走了出去。
“父皇。”他躬身行了一礼，“既然九蚩大君真心求娶，那我们又怎好驳人面子呢，便应了他们吧。”
“尘儿”皇帝不可置信，怒目瞪向了不远处站着的儿子，梁远砚和皇后亦是皱眉。
梁光尘便走到了他身侧，微微倾身，耳语道：“父皇放心，儿臣有法子。”
闻言，他虽有不愿，却还是硬着头皮应下了，九蚩人顿时笑容满面，又继续嘻嘻哈哈地喝酒去了。
一场宴席下来，除了九蚩来的使团，众人皆是如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难受，好好的除夕夜被搅的不像样。
待人差不多散尽了，重重树影后才慢慢走出来三人，正是宴允融、宋衔川和红儿。
“九蚩竟想要公主和亲，皇上怎么可能答应。”黑衣的姑娘冷眼开口。
宋衔川替她拨开树枝：“话已经出口了，怕是没法反悔……不过婚事是梁光尘提出应下的，他又想做什么”
宴允融微顿，眉眼间的疲惫遮掩不住，她轻轻摇了摇头：“爹爹不会私通外敌，梁光尘却平白扯出了这么大一个罪名，怕不是真正与九蚩有勾结的人，其实是他吧。”
小姑娘缓缓吐出一口气：“……现在我们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们都是戴罪之身，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皇上也绝不会相信我们的话……先去寻阿遥吧，按红儿所说，他今日应当在宫内。”
宋衔川眼底有不忍，却终究没说什么，几人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
皇宫暗牢。
不太亮的星光打在深色的高墙上，门口处四名士兵沉默地守着，叫人难以接近。
石狮背后的人凝眸看着，眉心垄起：“恐怕不好进去。”
宴允融沉着脸没说话，红儿冷不丁道：“我去引开他们。”
黑衣姑娘顿时抬眼：“不行！”
她压低了声音：“你好不容易逃出来，怎能再冒险我们想别的法子。”
红儿便抿了抿唇，不经意间瞧见有一高壮男子正往暗牢门口走去，他眼神稍稍变了变，宴允融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瞧清对方的容貌后心底微惊：怎么是爹爹的那位旧部
陈康提着酒大步走向几人，那些守卫当即唤了声：“陈副尉。”
“这么晚了，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那还用说当然是给你们送酒。”他哈哈一笑，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了对方怀里。
守卫当即笑开了花，嘴上连连道谢，陈康与几人闲谈了会儿，状似无意道：“诶，这大过节的还守在这地方，也太没意思了些，不如我带你们去别处热闹热闹”
几人对视一眼，面带犹豫：“这……恐怕不好吧？”
他当即摆了摆手：“有什么不好，除夕夜大家伙都歇着去了，不会注意到这儿的。”
守卫闻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半晌终于有一人压低了声音道：“您有所不知，今夜啊，这里头送来了个重犯！还是耀王爷亲自送来的，说皇上吩咐了要严加看管，绝不能出一点岔子……我们这也是身不由己啊。”
陈康心底一动，面上仍不动声色：“那这样吧，咱们就在这旁边支张桌子，好歹一年的最后一天了，怎么也该吃点好肉喝点好酒，兄弟几个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几人面面相觑，到底是没能逃过诱惑，佳节守门他们本就浑身不得劲了，当即点头：“也好，那就多谢陈副尉体恤了。”
“哈哈哈好，那我这便去寻桌椅来，你们也来两个人帮忙。”陈康朗声一笑，经过一尊石狮时微微点了下头，便快步离开了。
宴允融几人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互相对视一眼，继续无声地隐在了暗处。
吃饱喝足，四名守卫皆已是有些醉醺醺的，东倒西歪地靠在椅子上，陈康适时道：“诶，今夜我听说了个消息，你们可知九蚩使团入京方才宫中的宴席上，他们竟公然提出要公主和亲！”
“什么!”
“这九蚩人……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几人口齿不清地开口，注意力皆已是被吸引走了，全然顾不上暗牢入口处快速走过的几道人影。
陈康继续添酒：“可不是！你们是没看见那些九蚩人嚣张的嘴脸！”
“不，不要脸！”
“对，不要脸！”
……
“嘘。”
光线略有些昏暗的地牢中，黑衣少年突然顿住了步子，指尖轻触双唇示意莫要出声，他身后的两人随着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待几名巡逻的士兵走过，他们才继续往前走去，方才那陈副尉有心套话，三言两语就让那几名守卫透露了关押江遥的地点，因此他们现在也省了许多功夫，不必满牢狱地找人了。
角落处的一间牢房内，身穿白色囚衣的少年静静坐在地上，房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这样冷的天，刺骨的寒意从地上渗入肌肤，少年低垂的眉眼中却只有一片淡漠。
宴允融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她死死咬住唇，不敢发出一丝悲恸的声响。
宋衔川从身后扶住她，眉心深深地垄起，红儿飞快撒出一把迷粉，这东西能让人失去意识陷入昏睡，他们方才已服了解药。
看守在江遥周围的几人很快便全数倒下，压抑着哭声的姑娘终于扑了过去：“……阿遥。”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少年怔了一瞬，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缓缓抬起头，望过来的眼干净而空茫。
许久，映在眸中的人影缓缓成型，他眼底的光终于一点点聚集了起来。
“师姐”他轻声唤，喉间一阵疼痛。
“阿遥，阿遥，是我。”宴允融握住他冰凉的指尖，垂首痛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留你一个人的，对不起……”
“……师姐。”面容苍白的少年缓缓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别哭。”
他轻轻地笑：“我没事。”
宴允融却只是拼命地摇头，汹涌的泪水流的愈发凶。
红儿找出身上带的几种江遥能用上的药，伸手递到她面前：“宴姐姐，这些能补充体力和御寒，给江大哥服下吧。”
宴允融连忙接过，堪堪忍下了泪意，扶着江遥吃下了药，刚准备起身，宋衔川便沉着脸快步走了过来：“梁光尘带人往这边来了。”
几人脸色一变，宴允融握了握江遥的手，然后立刻转身去寻了地方藏身。
“怎么回事？”梁光尘瞧见地上躺着的几名士兵，皱眉开口。
身后的人立马上前狠踹了他们几脚：“都醒醒！王爷让你们看人你们就是这样看的!”
几人被吓醒了，一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一个劲地告罪，梁光尘嫌烦便让他们滚到一边。
“江小公子。”他转而看向狱中的人，笑，“不解释解释”
对方表情淡淡：“王爷心思深沉，何需我解释。”
梁光尘点头：“那本王猜猜，是你的那几位好朋友来了？”
江遥不置可否，暗处藏着的几人微微屏住了呼吸。
“呵。”他轻嘲地笑了声，“倒是感情好，可惜……孩子就是孩子，哪懂人心之间的那些龃龉。”
少年神情未变，静静坐在牢狱中冰凉的地上，白色的囚衣竟穿出了几分出尘之感。
梁光尘眼底闪过阴翳，下一秒又笑起来：“你可以不信本王的话，但不知你九泉之下的父亲，是否也能容忍这般认贼作父的行径呢？”
江遥眸中瞬间聚集起杀意，刀一样割向不远处站着的人，梁光尘这才终于满意，负手退开几步：“是非对错，你亲自去问问便知，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敢问，怕结果自己承受不了”
说罢，他再不看少年的反应，转身便往一旁走：“行了，那些都是江小公子自己的事，现在，还是先让我们看看你的那些朋友都在哪。”
话音一落，江遥和暗处藏着的三人都是呼吸一滞。
“会不会……就在这牢狱之中呢？”低缓的嗓音有如鬼魅。
一秒，两秒，三秒……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人都渐渐变了脸色，江遥眉心一跳，制止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三弟。”
一道清润的嗓音突然响起，在昏暗的地牢中缓缓回荡，在场的人都是一顿。
“这么晚了，三弟怎么还在这。”梁远砚一身玄衣，慢慢行至梁光尘身侧。
后者微微笑了：“大哥。”
“听闻父皇抓获了一名重犯，还是将军府的人。”他转身看向狱中的少年，“我……便来看看。”
梁光尘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笑意不变：“……大哥果然重情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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