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花式死亡
一阵风吹过，树枝上的花瓣缤纷而落，白郁施施然出现在林漠面前。
他表情特别坦然又真挚，“关于脑部科学的研究领域一直有个方向就是濒死体验，至今有数据统计的实验案例里没有一例能够与脑域开发度提升相关，也可能是因为脑域开发度能达到30以上的人太少了。”
“所以你的实验设计并不合理。”c9立即反驳，“你们想要探寻的方向是低脑域度开发如何提升到30左右，抓住她来做实验毫无意义。”
白郁微笑，意味深长地问c9，“你……之前不是也同意吗？”
c9望了林漠一眼，坦然回答，“我以为陛下是想安排她到永恒战场，或者尝试用精神力领域开发，对她也有好处，没想到……”
它没有将话说尽，指责之意非常明显。
林漠会同意来找白郁合作试验，起因就是想让c3能够尽快得到一个身体。
可是认真分析就会发现，提升脑域开发度这项技术如果真的实现可控，意味着人类将获得永生的密钥。
医疗技术已经发展到除了大脑外身体任何部位都可以修复，大脑的制约如果也被消除，每个人都可以选择反复不断地在新生命体上复制自己。
人人都能永生。
白郁无奈摊手，“你想到的东西我都做过试验了，至今没有人成功。”
c9望着林漠，“我也没那么需要新的身体，我们走吧。”
它的手臂搂住了林漠的肩膀，林漠的手臂攀上了它的腰，两人凝望着彼此，眼神里的爱意浓得化不开，瞬间忽略了白郁的存在。
白郁近距离观察着这惊世骇俗的一对，机器人的外形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完美，被它拥在怀中的女孩放在人类基因高度优化的现在也称得上美人，肌肤晶莹剔透，双眸神采飞扬，看久了也会被她感染愉悦的情绪，白郁不由自主地微笑。
可惜他还要做破坏气氛的坏人，白郁心中感叹，轻声问：“你不想要新的身体，难道不是因为……你不想c3再复活吗？”
这一句话仿佛炸了虫巢，两人仿佛离子光剑一般的眼神，瞬间投射向白郁。
白郁指了指旁边的花树，“道理很简单……c3像是这棵根的树干，你虽然从他的思想复制过来，但是你的经历与他完全不同。”
c9刚想反驳，林漠的手轻轻拍了拍它的脊背，微笑着安抚他，“让他说完。”
“你是完全独立于c3的思想组，由c3衍生而来，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与经历，在此基础上生成自己的判断，你是它……”白郁指了指树顶上的枝条。
这个比喻并不难懂，c9冷笑，“那又怎样？”
白郁感叹，“你清楚知道，一旦c3复活，她身边就不会有你存在。”
c9：“为什么c3复活我就要死？为什么不是我拥有人类的身体？”
白郁摊了摊手，“问得好，c9拥有人类身体之后，会是c3吗？尊贵的西瑞尔·坦普尔曼王子殿下？”
c9再次冷笑，“做梦。”
林漠只知道c3是代码，c9更是在c3基础上衍生出来的，第一次听到这个复杂的名字，她用手指在c9胸口拼写c-y-r-i-l，轻声问：“对吗？”
c9小小答应了一声“嗯”。
白郁声音沉重，“盖文一个人忙不完所有公务，小公主年龄还小，皇室需要新的面孔来维持公众形象。”
他似乎是深陷自己描绘的情形，越说越激动，“你不能享受身份带来的好处与便利，又拒绝履行义务，没担当的男人太逊了。”
“那你修复好c3，让他去忙公务。”c9四两拨千斤，低眸问林漠，“我陪着你。”
这是重点吗？
林漠仰望着它，又转头看了看白郁，“也就是说，把c9的复制到符合条件的人体里，也可以得到一个……”
c9将她的脸颊扳正，眼神微有哀怨，“骗子。”
林漠无暇理它，先转头与白郁确认，“……不对，是得到两个c3对吗？”
白郁自诩永恒公司现存最狂妄的人，难以理解林漠这脑洞大开的想法，“这不是重点吧！你到底明不明白你抱着的是什么？”
林漠点点头，转眸望着c9微笑，“如果能成为现实，这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吗？”
c9沉默片刻，终于问：“你当我是草履虫？”
林漠的笑容甜美，似乎还觉得这种分裂式的复制太有趣了。
白郁深深叹息，他看起来似乎要放弃劝说林漠了，路过c9时手指微动，一个小小的机械蜘蛛挂在c9背上。
他才走出去两步，就听到林漠惊讶地低呼。
项目小组会议再次召开，林漠提前到达会议现场，c9为她拉开座椅，等她坐好之后退到了会议室的角落里。
林漠下意识地望了它一眼，随即又强迫自己回头。
项目试验的第一阶段是物理濒死状态体验，为期三周，从高空坠落、水下窒息、极度失血至药物过量。
林漠死去活来许多回，没有任何进展。
每一次醒来都有c9在她身边陪伴，按照伴侣机器人的程序照顾她十分精心，可是态度强硬保护她的那个c9消失了。
林漠几乎全程在医疗舱里躺着，她陷入了极度消沉的状态，最后一周甚至陷入失语状态，一个字都没有说。
白郁严格记录了每一次林漠触碰死亡时情况，他笃定会发生变化的情况一个都没有，很多极端情况下，林漠的反应甚至还不如普通人的试验结果。
星熊从敢怒不敢言到激烈反抗，早在第二周就被打了镇定剂送封闭项目冷静去了。
最后一个项目执行完，诺亚也看够了戏，他找上了濒临崩溃的白郁。
“所以……现在可以使用我的方案了？”
诺亚微笑着审视沉睡在医疗舱里的林漠，没什么诚意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小章鱼一直在坚持唤醒林漠，然而需要的时间越来越长。
持续三周多次的濒死实验，精神力急剧消耗，她已经难以构建意识世界，开始像普通人一样昏睡。
这一次有点不同。
林漠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卷走，风从四面八方恶狠狠地袭来又冲向四面八方，疯狂撕扯着，仿佛要把她辗成尘埃。
「对抗啊你怎么了？」小章鱼试图与她沟通。
「我累了。」林漠用尽最后一丝余力回应，她能感受到巨大的力量在高速切割她的身体，而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抵抗。
也不知经历了多久，小章鱼的声音重新又响起来，「喂喂，醒醒。」
林漠觉得眼皮有几万斤重，她撩开一点点，发现自己竟然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庭院中。
她在永恒公司曾经见过类似的格局，卫玉衡的庭院。
奢华大宅背面是云雾缭绕的苍翠山峦，一道瀑布自山巅坠落入后院，再蜿蜒绕宅而出。宅内到处都是繁茂的花草树木，所有建筑都是仿造史书上的古物，她能清晰辨认所有细节并与学过的历史课本对应。
林漠茫然四顾，看到身边漂浮着蓝色的小章鱼，立即确认这是个全新的意识世界。
「嗨嗨，介绍一下，我是宇宙无敌英俊潇洒学贯古今超凡脱俗……」小章鱼挥触着触手做自我介绍。
「小蓝，别闹。」林漠把它拨到一边去。
她心口怦怦乱跳，只想象到了一种可能性。
小章鱼想装陌生逗她的计划失败，见她这么古怪，立即否定了她的想法，「你不会是以为这是卫玉衡的意识世界吧？犯蠢了啊喂。」
林漠被它提醒，稍微清醒了一点，卫玉衡已经逝世十年——抱着万一的幻想也可能是和c3一样，有大脑没身体。
这么精巧复杂的意识世界由谁搭建呢？
林漠试图返回自己的现实世界未果，“无形之刃”瞬间在她手中凝结成形。
小章鱼死死缠住她的手臂，「你想干什么？」
「我没办法离开这个地方，想试试自杀能不能解脱……」林漠话没说完，已经发现了异样。
小章鱼蓝色的细长触手，竟然把她的胳膊勒出了几道红痕！
这个意识世界也太真实了！
林漠悚然动容，喝问：「这是谁的世界？」
小章鱼被她的严厉吓了一跳，委委屈屈地说：「熟人，你进去就知道了。」
它话音才落，深宅内飘来似有若无的乐声，仿佛主人殷勤邀请。林漠深深呼吸，终于还是循着乐声所指的方向寻过去。
小章鱼始终漂浮在她左右，小心翼翼地解释：「你有没有怀疑过一种可能性？」
「什么？」
小章鱼拿触手护着脑袋，稍微闪远了一点：「就是……c3也许根本不会回来了。」
林漠心中一沉。
c9死机之后重启就重新恢复成了普通的伴侣机器人，c3她联系不到，她愿意配合做濒死体验的前提是“也许”能够帮到c3争取到身体。
但是小章鱼说对c3根本不会回来了。
林漠无声苦笑，绕过一堵花墙，终于看到了音乐的来源。
一个浅金色的，形状像海星一样的东西卷着一片树叶在吹。
她只能称之为“东西”——人类的语言难以描述它的存在，像是生物一类的东西又没有明确而清晰的轮廓，更接近幻影。
可是它又能卷着一片树叶，发出成曲调的乐曲。
别说林漠，小章鱼也完全凝固了，连林漠拿手指戳戳它都没有任何反应。
「是不是你失散的兄弟啊？」
小章鱼的所有触手猛地在空中一舞，仿佛炸开了一朵蓝色的烟花，眨眼间就闪到对方跟前，一蓝一金两道光影缠在一起，上天入地，疯狂飞舞。
这是战斗还是舞蹈？
“有趣吗？”突然有人问。
林漠愕然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后站着银河帝国前任皇帝诺亚·坦普尔曼，他额头微汗，银色的长发在空中轻轻起舞，没有穿华丽的礼服或制服，身上是简单黑色短袖t恤暗绿色长裤的帝国军装作训服。
这下能看到陛下的身材优越，卓尔不群。
林漠震惊莫名，非要形容就是一句逻辑混乱的……
神仙下凡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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