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绝配
白洛尘与聂淑言刚聊好如何比划，妖族几位长老便因闻言有天族之人闯入，也都赶过来了。
虽然不明白前情，但见白洛尘与聂淑言准备过招，他们便只是在一旁观看，没有吱声。
随着白洛尘那一句“那便开始吧”，聂淑言已是按捺不住地飞身飘了过去，直奔那根金羽。
白洛尘却是很稳，良久都半倚着身子坐在那里，并未有任何动作。
待到聂淑言离她仅剩半身距离时，她便“倏”地一声闪开，并将那根金羽弹指一碰，抛到了上空。
第一招已过，聂淑言扑了个空，白洛尘身形之快，让她皱了皱眉头，暗想自己许是轻敌了，自然是不服气的。
很快聂淑言便发动了第二轮攻势，她再次扑向空中的金羽，而白洛尘也同时飞了过去，两位仙女，一茶一蓝两色纱裙，在空中飘然而过，倒不像打架，更像是什么仙女飞天舞，画面甚是养眼。
这一次聂淑言的手离金羽更近了，就在聂淑言眉宇间展露欣喜之色，准备伸手够到金羽时，一抹蓝色魅影一闪而过，白洛尘又抢在她前头，拿走了金羽。
白洛尘轻轻旋转，落座在大殿的宝座之上，再随手将金羽插在自己的发髻之上。动作甚是优美，效果很是伤人。
“你……哼！再来！”
聂淑言已开始面露愠恼之色了，白洛尘越轻松，她越难堪。
只剩最后一招了，这回金羽在白洛尘头上，难度又增加了，而她还没有什么能胜出的把握，心下也开始隐隐焦虑起来，可眼下已经被自己先前的“虚张声势”架上去了，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豁出去硬拼了。
心意决断之下，聂淑言睁圆了眼睛，眼神很是锐利了些，一把拔出宝剑，直指着白洛尘头顶扑了过去。
白洛尘还是稳如泰山，只是纹丝不动地坐着并不避让，眼看聂淑言的剑快碰到她，看戏的众人都有些着急了，却见剑尖离她的额头只剩一掌距离时，她微微侧开头，用两指夹住了聂淑言的剑。
聂淑言未料到她使这么一招，自然是使劲往前，却发现剑被白洛尘捏的稳稳的，她根本动不了。
然后奇怪的一幕便发生了。
白洛尘眼带笑意，顺势将剑往自己这边一带，聂淑言便跟着飞了过去，一个旋转重心失控，直接躺倒在白洛尘的怀里了。
这，这这！！！妖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妖这么魅这么……女流氓的？！
皓影震惊的两眼瞪的更圆了，长老们也震惊了，聂淑言更是自己一脸懵逼，她惊讶地望向白洛尘。
白洛尘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眼中有胜利者的骄傲得意，还有些……挑衅和戏谑，下一秒，她伸手，用手背撩了一下她的脸蛋。
“楚凌风被你这样的人喜欢上，还不赖。”
白洛尘很随意地给出这么一句评价。
聂淑言一个愣神，才感觉自己被调戏了，“啪！”一声，她慌忙打开白洛尘的手，一个翻身窘迫地站起身来，竟感觉有些羞涩，为了掩饰这尴尬，她有些不甘地一把收起自己的剑，顺带还丢给了白洛尘一个白眼。
白洛尘抬抬眉毛抿抿嘴，调戏成功有点开心还有点无辜的样子。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我输了，悉听尊便。”
聂淑言倒还是个爽快性子。
白洛尘虽修为级别不算太高，二人都是上神，可她这上神之力却是伏龙鼎赐予的，她将这上古神力的超凡力量，发挥了个淋漓尽致，这一局她胜的轻轻松松，但除了调戏聂淑言那一句，却并未再说什么。
下一秒她也站了起来，拂袖背着手径直往大殿之外走去。
这？？
这下聂淑言也迷惑了，不是说要关进妖族大牢当做人质么，一番调戏就算了，自己走了把她扔在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聂淑言冲着她的背影喊道：“欸，你这是……”
“愣着做什么，随我来！”
白洛尘头也没回，丢下这么一句。
聂淑言皱眉，虽然神情有些迷惑，竟也鬼使神差稀里糊涂就跟上去了。
众长老大臣们面面相觑，还在震惊之中不能自拔，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看够了就都退下吧！”
同样是白洛尘好听的声音，比往常潇洒，却更多了一分威严。
今日白洛尘一番言行，倒是无形之中也收割了一波人心。方才众人算是见识了如今的妖君是多么厉害多么嚣张霸道了，她再也不是往日修为很浅又不思好学的顽皮小公主了，在这之前，他们或许并未完全臣服。他们对“公主”与“妖君”两个称呼和认知的彻底转变，大概也就是在这一战吧。
听见白洛尘指令，众吃瓜群众哪里还敢多言，纷纷跪地，对着白洛尘潇洒的背影诚心共喝：“妖君威武，臣等跪服！”
白洛尘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边往外走边抬手示意众人平身，随即便与聂淑言一同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
众人纷纷退散了去，夹杂其中的幻鹤朝奇英使了个眼色，奇英便跟了过去。
“师父，方才的事，师父如何看待？”
“此人是天族公主，又为救魔尊而来，便是我族之敌，既然妖君已将她制服，将她关入大牢，便是眼下最好的安排。但妖君方才并未照做，可见她毕竟年轻，心思简单……也不知妖君如何打算，她独自带走那天族公主，万一此人再耍什么花招，将魔尊救走，那我妖族来日与天魔二族对阵，便筹码尽失失去优势了。”
奇英拱手：“师父说的极是。”
幻鹤小眼眯起，“为师唤你来，便是想叫你盯住她们，若有任何异动，马上来报。”
“是师父！”
奇英领命之后便速速去了。幻鹤遥遥地瞥了望月父子一眼。
“父亲！”
皓影追上望月，“父亲可知，妖君将魔尊关在了我族？”
“自是已听说了。”
“那父亲可知妖君此举是作何打算？”
“妖君心思岂是你我可以揣度的。”
“可是……可是将魔尊关在妖族，无疑是引火上身啊父亲，如此不是正给了魔族和天族一个合理的借口，来共同对付妖族，向妖族宣战吗？！”
望月没有回答。
“父亲！您明知妖君此举极不明智，为何不进言提醒！”皓影不甘心地追上去，他实在不是很理解。
“妖君如今已不是当初年幼无知的公主，她做事自有自己的主张与分寸，你若不能领悟，便不要多言，切勿自作主张强行劝诫，惹恼了妖君为父拿你是问！”
望月说完不再管他，拂袖离去。
“可是……父亲！”
皓影站在原地不明所以不知所措，父亲这是怎么了？总不会是……父亲和妖君在密谋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事？这段时间父亲也着实是有些奇怪了，以往他可是妖族的大局是皓影的天，但凡妖族皇室和公主有什么事情，他必是最先知道的，但凡妖族有何异动，他也定是第一时间知晓，谋划在前冲锋在前的。
可如今，仿佛妖君如何，妖族如何，他都不是很关心，无论发生什么，他总是很淡然，也少与其他长老交游，多数时间是整日将自己锁在屋子里独自呆着，父亲难道是有什么不便言明的心事？
可每次问到头上，望月又总是很淡漠地回避了。
唉，真是想破脑壳都不明白，皓影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瓜子，也便回去了。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幻鹤满意地收回眼神，也离去了。噬灵蛊确实好用，他也是越来越对其掌控娴熟了。
……
羽屋，白洛尘居然带聂淑言来到了羽屋！
还未近前，聂淑言远远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楚凌风。
“凌风！”她飞奔了过去。
楚凌风真是，聂淑言的某个激活启动键一样的存在。
白洛尘止步她身后，她转过身去，背着手，只远远站着。她怜悯聂淑言也是可怜之人，虽说修为不高，却足够勇敢也很率直，挺让她佩服。
但她可不想看什么旧情人相见的戏码，真·一码归一码。
虽说前次白洛尘来看楚凌风时，给楚凌风输了些灵力，但“伤壑难填”，这会儿他也没什么变化，依然是极其虚弱苍白的样子。
毕竟是伏龙鼎亲自伤的人，而且还不知那条不受控制的蠢龙，用了多少成的上古神力，能活下来一方面是楚凌风本身修为摆在那里，根基深厚，另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未可知，可能全看命运垂怜和白洛尘拿捏了。
弱小，可怜，无助，昔日高高在上的魔尊，如今便是这般病娇气质了。
好在意识尚存，听见有人呼唤，楚凌风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往外侧目看了一眼，他期待的自然是白洛尘，却未料眼前向他奔过来的人，是他曾以为此生都并不会再相见的聂淑言……
楚凌风略有些惊讶，转瞬便恢复了，收回目光直直望着羽屋锥形的顶。
“凌风！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聂淑言扑过去抓住楚凌风的双臂摇晃了一下，却见楚凌风疼的眉头紧皱表情扭曲了，又怕弄疼他，不知所措地将手抽了回来，此时她才记起白洛尘在身后，猛地回头看向她。
“魔族与妖族素来并无恩怨，你们为什么把他伤成这样？！”
白洛尘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了她一眼，却又扭过头，并未与她解释争辩。那么长的故事，她不觉得有必要跟她讲。
“不怪她。”
床上的楚凌风开口了。
聂淑言的心也阵痛了。
此情此景，多年未见，她对他一点未变，担心的紧，他对她却连一句问候都没有，而她伤他至此，他开口第一句话，却是在维护她……
“你来做什么？”楚凌风的声音还是那样沙哑，毫无气力。
没有充足的立场，没有得到楚凌风的欢迎，一路凭着一腔孤勇闯进来的聂淑言，此时方才感到一阵尴尬，气势也弱了些。
“我……我听闻你重伤被关押在妖族，本想救你出去，结果技不如人，如今怕是……我也要被关在妖族了。”
楚凌风费力地支撑着想支棱起来一些，他想看看白洛尘。
聂淑言见状忙伸手去扶他，他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很费力地躲过，而后便甘心就这样躺着，一副极不愿不想与她接触的样子。
他看着羽屋之顶，面无表情。“你我二人，除了一场误会，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何苦将自己牵连进来。”
这冰冰凉凉的声音，这麻木的表情，倒是与白洛尘来看他的时候，有着天差地别了。
聂淑言瞬间委屈，眼中噙满泪花，“凌风，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闭关苦修，并未再纠缠你一分一毫，给足了你自由，事到如今，你竟还是一点都没变！”
“我的自由与你何干！”
又是一句立场决绝的话。
即便是调集全身气力，他也要将这一句吼出来的样子。
聂淑言被这么一句凌厉的话，震的愣住了，一时间泪眼汪汪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远处的白洛尘眼皮动了动，她也没见过这样的楚凌风，从前她只知道在她的记忆碎片里，有他温柔的样子，霸道的样子，情深的样子……却没有这冒着寒气的样子。
吼完这一句，楚凌风侧目，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白洛尘，许是怕惊吓到她，便将语气放平和了些，但依旧很是冷漠。
“回天族吧，你我并无瓜葛。以你的修为，自保且不能，纵使你能救我，我也不会跟你走。”
最后这句倒是暂时转移了聂淑言的注意力，她擦了把眼泪，“这又是为何？”
“你确定要听？”
“说吧，这么多年，你倒是从未变过，我从你这里听到的话，有哪一句是不伤人的，不差这一句。”
果然小女子虽平日不像大丈夫那样豪迈，可小女子一旦拿出豁出去的勇气，就会变得多少有点可爱。
说罢聂淑言也仿佛彻底放松了，她索性把半靠半坐地，坐到了寒冰床边，等着他的真相。
楚凌风再次挪了挪，头偏过一些望向白洛尘……她这阵子仿佛是清瘦了，不知是受了什么苦，一袭蓝衣让她显得有些清冷，更加拒人千里之外了。
他心里微微疼了一下，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地说了一句：“因为这里有我在意的人。”
聂淑言一惊，她看向楚凌风，“她是……”
本想问那个人是谁，但撞见楚凌风目光的方向，和他痴痴的眼神，来自女子天性的直觉让她瞬间就明白了。
她顺着他的眼神，也看了过去。
是啊，她也不是没想过，眼前这位女子，貌美如花，气质清绝，出身高贵，地位尊崇，还年纪轻轻修为惊奇，方才自己刚刚败在她手下，她打败了自己，却没有马上把自己关进大牢，还带她来见了楚凌风，由此可见，她的胸怀气度也非一般女子所能及……
哪一样都不比她聂淑言差，哪一样都与楚凌风是绝配！
虽不愿意承认，就连聂淑言自己，内心不是也早已被白洛尘在殿上过招的整个过程中，展现的修为气度和魅力给折服了么？
楚凌风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大概也只有一样骄傲且强大的她，可以与之并肩而立了吧。
聂淑言内心似已默然开始接受了……
“当初你拒绝了我，曾说过，你已有爱慕之人……”
她不甘心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便是她了。”
楚凌风连喘息的时间都没耽误，直愣愣顶上这么一句，极其简单到位。
“你……你们？”
聂淑言猛地站起身，这回她的神情才是真的写满了不可思议了。
楚凌风说完这句话后，便闭上眼睛，不再了理会她。
此刻聂淑言也顾不得他了，她软软地跌坐在地，蔫蔫儿地靠在墙上，心上人只一句话，她的内心便瞬间坍塌，颓废得不堪一击。
原来那时，原来在她遇见楚凌风之前，他便已和白洛尘相识，而白洛尘早已经走进了他的心底……
数千年过去，她熬过了忏悔，孤寂，期盼，牵挂，思念，怨恨，原谅……无数种情绪的折磨，等来的却是比那一次更彻底更深刻的绝望。
聂淑言不再说什么，只是眼神空洞无望，犹如失了魂。
她输了，讽刺与凄凉兼具的是——她输了她从来也没得到过的某种东西。
彻底地绝望之后，她呆呆地从地上站起来，一步一步麻木如同木偶般走到白洛尘身后。
白洛尘知道她过来了，却并未转身，只是微微侧目。两个人的对话，她大概也都听见了。
她怕转身怕撞见聂淑言的难堪，也怕让她看到自己的尴尬。
年纪轻轻的白洛尘虽经历了痛苦的成长之路，但她在情感方面的经历还是相对简单的，简单到不足以支撑她来面对和处理今日此刻的场景。
“你杀了我吧。”
是聂淑言无比平静空洞的声音。
白洛尘将头扭了回去，眼神瞬时冷了下来：“我或许会杀了你，但不是在今日此处，也不是在妖族大牢，来日我妖族必会向天族寻仇，我们战场上见。”
聂淑言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你确实值得他如此偏爱。”
白洛尘闻言抬了抬眼皮，不知如何回答。
聂淑言倒是没管她，自顾自地走到她前面去了。
不一会儿二人便一同来到了妖族外面的那片树林边上。
“本君还有事，今日便送你到这里了。”
聂淑言无话，只是拱手作别。
白洛尘目送她离开，看着她走出几步，正欲转身离去，忽然她站住了。
“输给你我心服口服！”说完这句，聂淑言便头也不回，径直走了。至此，她失去了数千年来关于爱情的所有希望，却也解开了所有心结，她感觉如释重负，一身轻松。
白洛尘先是一愣，接着眼角微微漾出些温柔的笑意。
虽说缘分天定，没能让楚凌风心动，但于白洛尘心底，天族公主聂淑言，倒也是一个潇洒畅快，爱恨从心的可人儿，若不是天妖两族关系微妙，二人或许可以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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