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一口热粥下肚，全邢感觉胃里面暖了许多，自己的灵魂一缕一缕的入窍。他打了个嗝，混杂着酒味儿的腐浊气再顶上来，他只好闭上眼运气调息了一阵子。

        睁开眼，面前突然多了个人，他有些奇怪，分公司规划时定编是现在的三倍，所以现在餐厅一个人坐两张桌子都有余，平时很少有人愿意坐他对面的，今天是奇怪了。

        荀清澄安静的坐着，手里轻轻剥开一只蛋壳。今天她的脸上少了许多冰霜，多了几分宿醉的倦意。

        “那个，喝粥也要比一比谁喝得多？”全邢盯着荀清澄。

        荀清澄目光盯着桌子上的粥碗慢慢的说：“桑林河的项目，我想参与经营，接下来的工作我都要介入。”

        “要不你直接来负责？”全邢笑着问。

        荀清澄思量了一会儿，自来到唐都分公司，自己除了每天做些不疼不痒的工作，并没有接触过经营的实质内容，要是真被全邢架在火上烤一下还真是麻烦，自己也只是想放下过去重新开始，总要有个渐进的过程，一口吃个胖子可不想到胖子，又看到对面这个脸圆或者说是椭圆的全邢，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全邢有些呆了，全公司这几个人守着这么一个美女，半年多都没聊上几句，今儿竟然冲自己微笑了一下，真是倾国倾城倾全邢。

        荀清澄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全邢“哦”了一下，作势擦了擦口水问：“喝酒喝上瘾了？”

        “戒了。”荀清澄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是洗心革面了？”

        “我就是开始做我该做的，大不了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我要不要跟公司申请个导师带徒的补助啊。”全邢说完拿起餐具，似乎打算吹个口哨的他发觉还有同事在，就改为哼着小调走了。荀清澄也不屑的蹦出个“切！”。

        敲门声响，全邢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的讲话，一边去把门打开。进屋的荀清澄径直走向沙发的侧位坐下了。全邢和电话对方约好了下午见面，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看了看荀清澄：“你还来真的啊？”

        “我有必要跟你闹着玩吗，你好看吗？”荀清澄白了他一眼。

        “你好看，你能说什么是什么，不是我全邢，是你全行，随你吧。”全邢说。

        “那桑林河的项目需要我做什么，大概什么时候能中标？”荀清澄谈起经营，基本上是个白丁，问题也是天马行空的。

        全邢收敛了对她的微笑，略带忧心的说：“看你平时不感兴趣，也没跟你说过，现在和你介绍一下这个项目的情况吧。”全邢把已经烧开的水倒进茶壶，慢慢将茶倒进杯子里，递过一只杯到荀清澄面前。

        “桑林河项目四月份我们开始介入，当时找了一家有一定社会资源的单位，邀请公司副总朱云海总拜访过生态公司总经理杜萧峰，会面情况并不理想，甚至有些尴尬，杜萧峰只是给这家公司几分面子，一个人到会议室和云海总见了个面，打了几句官腔，如欢迎华成四建过来投标之类的。会面后再通过这家公司去反复公关，这家公司总给人心有余力不足的感觉，经过再三确认，就在上周这家单位承认没有办法帮助我们中标，放弃合作了。眼看项目就要上马了，我们目前能够有把握合作的单位还没确定。”全邢看了看荀清澄。

        荀清澄鼓了鼓勇气问：“那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找别人合作，自己去投标没有机会吗？”

        全邢笑了笑说：“理论上是有机会的，但是跟抽签、抓阄一样，希望并不大。”

        “你知道现在施工企业经营项目靠得是什么吗？”全邢自问自答道：“一是靠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就是人无我有、人有我优。别人干不了你能干，别人没你的质量好没你的成本低，别人不能垫资你能垫。二是稳定的客户关系，同样的施工企业人家就信你，想尽办法把项目给你。三是有居间方在里面，能够攻克业主的关系，当然我们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全邢喝了口茶，又给自己满上：“唐都新城的建设是国家重点，四大建筑集团旗下近百家单位之外还有全国各地几百家施工企业涌到这里，你能做的工程少说也得有上百家单位能做，要不然杜萧峰一个处长哪敢每天对朱总那样级别的人爱答不理呢，这叫买方市场没办法。要想拿到项目，找合作方是目前最为有效的捷径，”

        荀清澄皱了皱眉头问：“那大家知道了不都是去找合作方，最后中标的也只有一家啊。”

        “你说的有道理，看过一本书叫《天道》吗？里面关于强盗逻辑有个说法叫‘破格获取’，感觉大家就是不折手段的去获取原本并不属于或者说并不一定属于你的项目。做市场的人跟做强盗挺像的，所以啊你这么貌美如花的女孩子不适合做这个。还有啊居间人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也是有一个成熟的体系，而且主导权也越来越多，原本中间人收取相应比例的居间费也就是了，现在更多的是谈好分包劳务的百分比，施工企业的主动权也越来越小了，中间方的胃口也越来越大了。”全邢脸色变得无奈，他继续说：“我说得有点儿多，我是想说现在咱们分公司是不能自主投标的，要咱们对口的实体公司一三公司配合咱们才行。现在这些实体公司在唐都市场认为没有中间人的项目投标是没有机会的，他们的主动性都不高。所以没办法，中间人也是给投标单位的强心针。”

        “那昨天的于朗，能合作吗？”荀清澄想了想昨晚的事，心想不知道昨晚是不是添了很大的乱，要是真的有就惭愧了。

        “他是有可能的，据说他们之前有和其他建筑企业合作过，成功过。但是我们的合作是第一次，我们都得互相试一试、品一品。”全邢又紧接着说：“昨晚于朗看你的眼神还是炽热的很啊。”说完全邢幸灾乐祸的笑了。

        “滚，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荀清澄不屑的说。

        俩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气氛无比轻松，这半年多来形同虚设的副总荀清澄好似慢慢解冻一般，开始渐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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