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标书买好了，做标单位安排了同事进行现场踏勘，返程后做标的同事反馈招标文件里没有施工图，对成本测算造成了困难。全邢找了何冬，要了项目的工可文件，略微解决了些问题，但大家对成本测算结果还是不踏实。全邢和总部进行了沟通后决定进行二次踏勘。

        二次踏勘的时间确定后，哪知天不遂人愿，接连下了一个星期的大雨。五天后趁着雨歇的时候他们再次前往桑林河，全邢和荀清澄也一并跟着去了。原本已经快干涸了的桑林河，一下子水涨起来好高，竟有汹涌澎湃的势头了。廖工提前租了艘小艇，能坐五个人，全邢想了想，自己上船也做不了实际工作，于是他让廖工陪着三位做标的同事上船去勘查，自己和荀清澄坐在岸边等他们回来。

        全邢看着滔滔的河水发了许久的呆，荀清澄闲散的在岸上走了个来回，拔了一把狗尾草，走到全邢旁边玩笑道：”老狐狸，你看我帮你找了这么多尾巴，以后你可以叫九尾狐，或者九十九尾狐，应该也够了。

        全邢回过头给了荀清澄一个大白眼：“你是不是想知道这沧浪之水能不能濯你的脸？”

        “你刚才在这想啥呢，看你一个劲儿的发呆？”荀清澄问。

        “你知道我小时候理想是什么吗？”全邢反问。

        “当个恶毒的老板？每天吃喝加玩乐，现在是不是志得意满啊？”荀清澄知道这位比自己大了八六岁的领导不做事的时候脾气好的不得了，所以开起杠来毫不手软，也不嘴软。

        “我小时候住的村子外面有条河，平时河里水很少，可是一到秋收的时候就发洪水，洪水淹没了好多庄稼，乡亲们看着泛滥的洪水无能为力，只能坐在村口的大树下唉声叹气。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我长大能治理这些河道，不让乡亲们每一年的辛苦都白费，那该挺好的。”全能看着河水有些伤感都说。

        “大哥，你这不是摘抄自大禹治水的故事吧？”荀清澄眨了眨她的大眼睛。看全邢满脸认真，她又急忙恭维道：“你这意志力够坚定都啊，那么小的理想能坚持到现在，我小时候的理想时不时就变的，有一个是当小公主，有一个是出国，记得还有是能够不让我爸管我。”荀清澄把一根狗尾草作飞镖状投进河里。

        “小时候都一样，我学工程的时候哪是因为坚持什么理想啊，记得那时没多久就因为村里的干部乱收费，自己又决心长大要做个检察官，专门惩诫贪官，后来还想过要作一个老师，育人天下，再后来想做一名作家，每天诗酒话桑麻。”说着说着全邢自嘲都笑了。

        “那你可和理想越来越远来啊，自己作的好多都是些踩着红线、自以为法不责众的事儿，心里感受咋样？”荀清澄好奇的采访。

        “还能有啥感受，人都习惯每天洗得干干净净才能睡得舒服，我就不信违法乱纪的人能够和内心纯净的人一样安然入睡。我呢只能给自己找理由安慰，我不贪钱，不亲自送钱。然而每天就是把谈这些做这些习以为常，还在心底咒骂着鬼工作，这王八蛋的规则。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冠冕堂皇一点，背后有那么多同事等着项目去做，都不拿项目大家怎么谋生，小了说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不做怎么养家。”全邢有些感慨都苦笑来一下。

        “领导同志，看不出你这人还是有点儿心灵洁癖的，但这容易让你活得很拧巴啊，你还不如就是一副老狐狸的品行呢，至少你自己还能开心点儿。”荀清澄不喜欢太深沉的聊天氛围。

        “你说的有道理，我还得泯灭点儿是吧？”全邢玩笑着。

        “正常发挥就行，再努力可能就祸国殃民了。”荀清澄继续贫到。

        “对了，下周我得去趟北京。办几件事情。你咋样，要不要过去？”

        荀清澄犹豫了一下：“好吧，我也一起。”说完她又小声嘀咕句：“也真是好久没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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