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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秘密之地,哈特谢普苏特女王陵庙


底比斯城在古埃及新王国时期达到繁盛的最顶峰,是当时世界上无与伦比的大城市,曾被古希腊云游诗人荷马称赞为“百门之都”。可惜后来随着古埃及的衰落,先遭亚述人的魔爪,又蒙地震的摧残,在21世纪仅剩少量的断壁残垣了。

        看惯了现代大都市的我自然不觉得底比斯有多时尚或繁华,但不可否认,在生产力这样低下的公元前十三世纪,这一大片围绕卡纳克神庙的泥砖小楼真的很难得。视线越过泱泱人群和低矮密集的平民聚居地,不远处卢克索神庙的前身赫然在目,多重幕墙和巨大石厅参差交错,朝云红日相衬,却是现代人难以复制重现的古朴大气。

        我混在一群差不多都比我低了一头的小侍女中间,不甚敬业地举着纸莎草造型的仪仗杆。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涂着深棕色的油膏以掩盖肤色,不油不腻但是有点闷。但我也没心思顾及这个,大街上各式各样的古埃及特色小玩意儿吸引着我的眼球。各色小雕像、多种造型材质各异的护身符饰品、满满古埃及风格的爆炸头假发、陶器编织品还有我没见过的蔬菜水果和鱼类……

        最好玩的是满大街跪着的古埃及人,差不多都穿着白色亚麻布做的衣服,也差不多都是一副自愿跪拜的样子,没有我国现代古装剧里的写实情节——平民见到地位高的人都又惊又怕地跪下——看来古埃及王室真心是神一般的存在啊,尤其在国力强盛到巅峰的新王国时期。

        想到这里,我看向坐在十多名奴仆抬着的轿子里并肩坐着的拉美西斯和奈菲尔塔利。古埃及轿子和中国古代的完全不同,没有三面的轿厢和正面的厚轿帘,只是四块薄到透明的轿帘从轿顶上垂下来。只见他挺直身子,脸向右侧着,下巴抵在身边那依偎在他的右臂上的漂亮少女的头顶上,乍看之下十分暧昧,他的回眸却巧合般的和我的目光撞在一起,倒是显得我像个偷窥者。但这小帅哥莫名地满脸担忧,我一时间没想明白,但也不愿意多想,因为路边那个摆满玻璃摆件的小摊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古埃及玻璃和现代的水晶玻璃完全不同。从表面看古埃及钙铅玻璃更接近琉璃,阿蒙霍太普三世的玻璃鱼以其复杂精致而世界闻名呢。虽然这个小摊上的东西明显粗糙了很多,在我眼里却是物以稀为贵,毕竟没见过实物。可惜我没任何可以用于买它的贵金属,也不能擅自脱离队伍,要不这拿人当奴隶的变态小王子再给我来一箭我可能就直接去下一辈子了。

        一路上没有任何阻碍,队伍行进的很快,乘大船渡过尼罗河,到达我“被捕”的帝王谷入口时才不过中午时分。太阳神展现威力,将万千烈光掷向这毫无遮掩的连绵群山。身边那些侍女和奴仆,或紧牵战马缰绳,或手持礼仪杖,或怀抱香精油罐,或捧大束已经软掉的蓝莲花,皆大汗涔涔气喘吁吁,唯独除了我。

        不知道是被21世纪的温室效应锻炼出了独特的抗热能力,还是古埃及的长裙假发太通风,我竟觉察不得任何恼人的闷热,手心里额头上都保持着干爽,甚至皮肤上都没有晒过的红热,我不得不暗自感叹三千年前这完好的臭氧层真是太强大了,紫外线过滤率百分百啊。

        但是在滚烫的砂石上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还要保持队形和速度,左脚被脚铐砸的发麻是真的,穿着薄底草鞋的脚磨得生疼是真的,持礼仪杖太久右手的伤口一直在痛也是真的。

        “停。”那要命的两个小主终于有一个发话了,是那个双鱼座的少年王子,用变声期的公鸭嗓说出了这么一个无比美妙的词。

        “奈菲尔塔利,你带着人先去父王的墓室,我待会儿就到,”他举手投足间确实有伟大君王的风范,和私下里傲娇毒舌的少年判若两人,“耐赫特,把我的战车留下,你们都跟着奈菲尔塔利,保护好她。”

        耐赫特应该是拉美西斯的头牌侍卫,一个没拉美西斯高却比他健壮得多的少年,肤色暗棕,浓眉大眼,高鼻阔口,生的十分端正,可“大埃及主义”反动思想太重了,他看向我时目光里的厌恶和轻蔑是显而易见的。而我作为一个来自t朝上国的、受过高等教育的新人类,自然不屑,也不敢和他计较……

        帝王谷里塞提一世的陵墓和拉美西斯二世陵墓相隔不远,我寻思着要怎么脱离队伍去看看那神奇的穿越装置还在不在,却被拉美西斯叫住:“伊苏,你留下。”

        此举惹得耐赫特回过身来,颇为不满,但拉美西斯却淡定地走下轿子,挥手让他护送奈菲尔塔利先离去。

        少年王子走到我身边,低眉浅笑:“走这么远的路,累吗?”不待我回答,他接过我手中的礼仪杖,直接扔到一边,又顺手搭上我的肩膀。

        肩头的触感让我哆嗦了一下,连忙闪开,慌乱中看到他脸上浮出的不满,更是慌乱,“王子,我……”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看得我脊背发凉,他却笑了起来,不由分说拉着我跳上战车。

        烈日当空,放眼望去尽是干枯荒芜的沙漠和荒山。两匹战马在砂石路上并驾齐驱,脚下的战车以细密的网为底,不断的打滑感觉让紧抓着战车扶手的我还是有点站不稳当。

        身边的拉美西斯倒是轻车熟路,一手执着缰绳,一手顺势搂住我的腰,却并不看我,“伊苏,你现在的样子很好笑,你知道吗?”

        我下意识地想挣脱,却差点被疯狂的战车甩下来,只得安静下来回答他:“我知道,像一只、panda……”我和古埃及人都不是一个人种,这样的妆容真是难免违和感满满。尤其是我这样的轻度蒙古褶内眼角,化这样的全眼眶浓重眼线真心会看起来很脏……

        “伊苏,你总是在想一些奇怪的事。”他不知道“熊猫”是什么东西,一头雾水。哦对,他权倾一方名垂青史,然而他就是没见过熊猫。

        我朝着路边的荒山翻了个白眼,笑着转头看他:“王子,我们去哪啊?”

        “我不告诉你。”他赌着气却故意不看我。

        真是孩童般的小性子,耐不住人家长得真的帅啊,他俊朗的侧脸在阳光里熠熠生辉,鹰钩鼻梁挺出令人(我)羡慕的高度。

        我收回略带痴汉力的目光,开始认真观察沿途风光,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各帝王陵墓位置的路线。三千年后的帝王谷比起此刻,除了现代化的公路和指示牌以外也没什么大变化,这样的环境气候下确实给人一种可以实现“永生”的错觉。

        战车转过几个弯,进到了一个山谷里,悬崖峭壁下赫然是……哈特谢普苏特女王陵庙!和现代经过修复的德克巴里停灵庙不同,眼前的建筑差不多只剩下两层半了,满地狼藉,破败不堪。据记载,拉美西斯二世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修复了很多被图特摩斯三世破坏的女王建筑,以建立自己和“阿蒙神的女儿”哈特谢普苏特的联系,没想到拉美西斯二世在王子时期就对这位女王颇为上心呢。

        神殿主体建筑环伺在谷地中,背后的峭壁就像一个巨大的屏障,景致十分壮观。但是遍地的碎石尘沙,断裂了一小半的廊柱和坑坑洼洼的墙壁,无一不够惨淡。

        战车在第一层神殿的台阶西侧荫凉处停稳,拉美西斯率先跳了下来,向我伸出右手。

        扶着他的手腕下车,这断壁残垣看的我痛心不已。图特摩斯三世是我的男神,但这破坏行为给后世的考古人员带来多大困难啊。不过话说回来,从个人角度说我却是理解他的,面对着架空自己权力地位二十多年的嫡母,他恨她是再正常不过的,更何况哈特谢普苏特女王违反了古埃及惯例,离经叛道,后世的“更正”和“警示”也在情理之中。

        跟在拉美西斯身后,绕开成堆的乱石,我们沿着斜坡拾级而上。第二层神殿的主体建筑已经毁了大半,长廊之外一片残石断柱,而整个三层只剩几根廊柱,长廊之后的神殿完全毁了,深入山体的那个拱形顶小房间赫然可见。但残存的廊柱和通廊墙体上的细腻浮雕仍然清晰可辨。很多象形文字和人像被凿去,不用想就知道了这是我图三男神干的好事。

        拉美西斯顺手拎起一块表面平整的断石,带着我径直走进了圆拱顶的小房间。房间不大,两三米宽,七八米长,七八米高,墙壁上依然是坑坑洼洼,残留着各色颜料。石室里很是空旷阴凉,不时有来自尼罗河的风吹进来,和着脚步的回声,也是难得的祥和平静。

        “别看了,坐下休息会儿。”拉美西斯随意地将石块递给我,又自顾自的在腰间衣服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这石块不大,分量却不轻,我那不太惯用的左手差点没禁住它,却被拉美西斯眼疾手快地接过去放在另一块石头旁边。我十分困窘。

        他倒是不以为然,径直坐在其中一块石头上,招呼我过去坐下:“女人的力气本来就小,别在意,过来。”

        真是罪过啊,这么珍贵的资料被我坐着,我默默在心里向考古学的所有前辈道了一遍歉,然后慢慢坐下,尽可能减少摩擦。刚坐下,他就把一块极为精美的物件递给我。主体是一只长着大翅膀,举着红宝石日盘的金蜣螂,蜣螂之上是刻着荷鲁斯之眼和“拉美西斯”的古埃及圣书字的金牌,下饰八条眼镜蛇和八朵金莲花。

        这是拉美西斯的贴身护身符,我没敢伸手接,疑惑地看着他。他的皮肤被烈日晒得黑红,猫一般的眼线晕染了一片。这自恋狂的绣满他自己名字的宽大衣衫被汗水浸透,散发着浓郁温热的香精油的味道。

        “送给你,”他直接把它放在我的手里,笑容和外面的阳光一样耀眼,“你好像很喜欢集市上那些玻璃,这些宝石可比玻璃漂亮多了。以后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本王子。”

        顾不得吐槽这哥们暴发户似的炫富风格,这尚有余温的精致物件完全吸住了我的目光,我一面匆忙道谢,一面思索它的文物价值和制作过程,不自觉便沉浸在其中。

        “伊苏,你能看到远处的尼罗河吗?”拉美西斯的话把我从梦之海洋里捞了出来。我抬头看了眼,远处尼罗河谷一片葱绿,埃及的母亲河像一条玉龙蜿蜒翱翔其间。

        得到了我的肯定回答,他定定地眺望着尼罗河,少年的声音有力而坚定:“尼罗河是埃及的母亲,而我注定要成为埃及的君主。埃及人世世代代蒙众神庇护,在这里延续了千年,我又能带给他们怎样的一个未来呢?伊苏,你可能听不懂我说的话,也可能不理解我生命的意义尽在于此。但你要知道,我不顾祭司们和耐赫特的反对,不顾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陵墓旁边,也不顾你的身份和来历,我……我真心希望你永远都不会是埃及的敌人……”

        他的语气略微激动,语速较之前快了不少,我听明白了大概,这少年的脑洞打败了我,鉴于他对我的关心帮助,以及他悄悄攥在手里的匕首,我决定表示一下诚意。我扯掉那爆炸头似的厚重假发,松开脖子里的红绳,摘下自小佩戴的莲花水晶佩,“我的出生礼物,给你,感谢你。”

        “你的出生礼物?我不是为了你的回报,我只是……”他握着那水晶石的右手微微有些颤抖。

        我亮了亮自己手里原本属于他的护身符,“你对我好,我感激你。”

        “那,这是什么宝石?我从未见过……这样透亮的宝石……父王说蓬特国……”他将水晶吊坠对着阳光仔细观察,一连说了很多个我不认识的单词。古埃及新王国时期并没有关于水晶的文物或记载,最接近的玉髓也没有这样透明度的,我并不知道怎么翻译,只能用“水”和“宝石”两个古埃及单词临时造了个新单词出来。

        拉美西斯难得露出了惊羡的神色,又看了看我笑道:“以后我每一次看到这颗水之宝石就会想起你的,伊苏。”他取下颈上的由数十排红蓝宝石珠子串成的宽颈圈,仿照我的动作将吊坠戴好,藏进衣服里,再覆上颈圈。这一过程中,我惊奇地发现他的领口竟然是一字领和深v的结合,而且他的锁骨很好看……

        拉美西斯二世的哥哥早夭,他自小就被当作法老的继承人培养,肩负大任,他本人也聪慧且强势,心怀抱负。我并不是很介意他刚才紧攥匕首的动作,毕竟换作我我恐怕会更谨慎,谨慎到不会给可能威胁到自己国家的人一点生路。我和他本来就不应该有交集,如今阴差阳错认识了那就认识了吧,我是没资格过分要求什么的,只能老实消停着,慢慢寻找回家的方法。

        “伊苏,你能告诉我你的家在哪里吗?你又为什么不能回家?”他冷不丁问出这么一句话,着实噎到我了。

        心猛地一沉,我没办法解释中国和穿越啊……死定了死定了,我差点哭出来。

        可能是我苦着脸的表情太具有欺骗性了,他紧皱着眉头岔开了话题:“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啊。”他的意图我看的明确,我便再不敢显露出对埃及的了解,只能装出一副天然呆的样子。

        他盯着我的眼睛,好像在确认点什么。我祭出被叔叔婶婶的无数次当众训斥磨练出的厚脸皮,面不改色的直直迎上他的目光。

        直到他那被晒红的脸变得更红了,他才别过脸去,公鸭嗓音瓮声瓮气的,颇为正经地讲起了这个停灵庙的历史,毫不掩饰自己对有勇有谋的图特摩斯三世的崇拜以及对哈特谢普苏特女王的矛盾心态——他钦佩女王的内政手段,也厌恶她对埃及王室传统的破坏,对军事的消极态度以及对年幼的图三的迫害,也算给我又上了节实打实的历史课。他的言语间数次提及阿蒙霍太普三世——十八王朝黄金时代顶点的一位法老,然而他为后人津津乐道的除了精美奢华大气的建筑风格还有他的……说好听点是对美丽的喜爱,说直白点就是好色——我瞬间有点明白了谁才是让拉美西斯未来娶二百多位妻妾的“罪魁祸首”……

        他有意把语速放的很慢,我却难免因为元音的出入和历史事件的复杂而听不懂,他就不厌其烦地再以更慢的语速和更简单的词句来解释。石室外的旖旎风光印在他明亮的瞳眸里,他浓密的睫毛像一只灵巧的蝴蝶上下飞舞,我竟然看的有些发呆。

        时间最终会将这尚且心软善良的稚嫩少年变为一位杀伐果断的英明君主,也将为他带来埃及历史上最繁盛的王朝。而我只是个阴差阳错的来客,有机会亲眼见到这湮灭在历史中的一切已很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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