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命
当贝利亚发现事情超乎自己预料的时候，他正拎着格斗仪，打算给自己儿子最后一击。
捷德刚送走k老师和他的贝利亚大人，本就消耗了太多体力，再加上不愿伤害到浅仓璃，于是也几乎也不曾还手。被贝利亚一爪子拍在胸口，重重摔在身后的山崖上，他想要站起身，却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只挣扎了一下，便再度摔回原地，眼睁睁看着对方慢慢走近。
“你可真让我失望，我的好儿子。”
贝利亚嗤笑一声，居高临下望去：“但没关系，你已经实现了自己的价值，之后的事也跟你无关了。”
因为，他会主宰这个宇宙，让黑暗降临，将人间变成炼狱。所有反抗他、威胁到他的人，都会死在这里。
他就是永恒的噩梦。
……可恶。
背靠着悬崖，能够感觉到石壁凹凸不平的岩石划过脊背，却远没有身体窒息般的疼痛鲜明。捷德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格斗仪顶端亮起白光，明明已经站在了死亡边缘，可胸口翻腾着的激烈情绪却平静了下来，仅剩下一点不甘的无望有迹可循。
他错开了与贝利亚对视的眼，望向他身后被阴云遮蔽的天空。莫名觉得，现在或许该下一场大雨，才适合永别。
“这次是我要先离开了，姐姐。”
年轻的战士叹了口气，目光坦然，似乎已经平静地接受了自己注定的命运。
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
所以，不论怎样，他都想让她活着。
在灭杀闪电呼啸而来的光芒中，捷德慢慢闭上了眼。
然而，下一秒。
“轰——”
灼热的光线擦过奥特战士的脸颊，在山崖上轰然炸开。被飞溅的碎石砸得有点懵，捷德愣了下，猛得睁眼，正好看到贝利亚身上密密麻麻长出了青色的水晶，如同刀刃般刺穿他的体表，将他所有蓄积的力量化为乌有。
“这是什么？！！”
贝利亚震惊地低头望去，却发现受到这些晶体的影响，他竟然渐渐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威胁着捷德的格斗仪被收回，脚步也不由自主后退，直到离开了能够攻击到对方的范围。他想要摆脱这种控制，却无法撼动分毫，甚至被越发束缚起来，仿佛再一次回到了帕拉吉青石的封印里，那个连动一动手指都困难的时候。
能做这种手脚，也有能力做这种手脚，究竟是谁实在太好猜了。
“石刈亚璃依——！！”
贝利亚被迫摇摇晃晃退后，几乎是在怒吼，但也已经暂时无法再威胁浅仓璃什么。此刻的意识空间已经褪去了原本的暗红，铺满了无数青色的晶石，而她就站在这些水晶中央，道道红色的细线缠绕在她身上，另一端隐入地下，与占据了自己身体的恶魔系于一处。
那本是贝利亚控制她的手段，但在帕拉吉青石的帮助下，她现在也能凭借强烈的意识影响对方的行动一瞬。
而对于他们所有人而言，能有这样短短一瞬的喘息之机，就已经足够了。
“小陆。”
浅仓璃抬起头，透过贝利亚的眼望向茫然的弟弟，脸上只剩坚毅：“你能听到我吗？”
“……姐姐？”
声音在耳边响起的那一刻，捷德难免怔愣了下，随即意识到那确实是浅仓璃的声音：“真的是你吗，你现在怎么样？！我这就把你救出来！！”
“我没事。”
在即将看到终点的时候，除了释然，任何情绪都只是多余。她不必再小心翼翼，也不必再步步为营，于是，那些被压抑的东西终于能够毫无顾忌地展露，在浅仓璃深色的眼眸中浮现出来。
“不用了，小陆。”
她温柔地注视着对方，微微笑了下：“你只需要替我完成一件事就好了。”
“什么事？”
这语气实在太平静了，弟弟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望向还在试图挣扎的贝利亚，虽然看不到浅仓璃的脸，但他能够想象出她现在的表情，一定与那个分离的雨夜别无二致。
“打败贝利亚。”
果然，他听见她这么毫不犹豫开口，用最冷静的语气诉说着最残忍的请求：“用你的光线消灭他，让黑暗从这个宇宙彻底消失。”
“但那样你也会死的！！”
只听了第一句，弟弟便开始疯狂摇头。浅仓璃与贝利亚性命相连，他连反击都不敢，更遑论要将对方杀死：“我绝不可能伤害你，姐姐！”
“……”
浅仓璃摇了摇头。她知道捷德确实很难接受，但事已至此，他只有这么去做，才是唯一能够拯救所有人的选择。
“我支撑不了多久了。”
感觉到贝利亚在重新蓄积力量，不断冲击着帕拉吉青石的桎梏，她不由得加快了语速：
“最多再过三十秒，贝利亚就会重新拿回掌控权，而我再也不可能第二次这么反抗他……听话小陆，这是唯一杀死贝利亚的机会了，你要做的不是只救我一个人，而是拯救这个宇宙！！”
他们所有人都要在今天挣脱命运，无论是朝仓陆，还是浅仓璃。
所有命运的失序均由她而起，那么她便必须将一切导回正轨，她只能这么去做。
“就现在，把我们一起杀死。”
“可是——”
“快动手，朝仓陆！”
浅仓璃骤然大喊。而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看到本该动弹不得的贝利亚开始挣脱禁锢，伸手握住了自己身上的一根水晶，用力折断。
已经到了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捷德上前半步，微微抬起手臂，却仿佛有千斤重，根本做不出十字冲击波的起手式。
而在他踌躇的当口，一道明亮的光芒骤然而起，终于看不下去的赛罗出现在贝利亚身后，凝重地望着自己即将脱困的宿敌，表情远比捷德坚定。
「……小陆一定会因为我而很难动手，到那个时候，就只能拜托了你，赛罗。」
他想起不久之前浅仓璃对自己说过的话，是那样精准地猜到了捷德的犹疑。而她也总是这样，对朝仓陆如此宠溺，深知他根本无法做到这样残忍的事，却笃定自己一定能够那么去做。
明明，他也很难真的动手啊。
“真是，每次都给我出这种难题。”
握紧了双手，赛罗痛苦地摇摇头，语气也难得激烈。可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贝利亚活着的危害，只有那个恶魔被彻底消灭，宇宙才会迎来和平，才不会被最绝望的黑暗笼罩。
有些事，别人可以做不到，他却不行。
那是作为奥特战士必须要负起的责任。
“贝利亚——！！”
胸口淤积的窒息感左突右撞，必须寻找一个出路。赛罗几乎是怒吼出了罪魁祸首的名字，双射线绚烂的光芒呼啸而去，在对方身上炸开艳丽的火光。
“……你这家伙！”
还未清理干净青石的能量，便被赛罗的最强光线迎头痛击，即便是贝利亚也很难毫发无伤。但他毕竟来自于未来，融合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力量，一时间，却也无法真的让他彻底溃败。
光粒子纠缠，竟然在这几秒里维持了某种诡异的平衡。
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
赛罗咬紧牙关，试图再一次提升自己的力量，却已然到了极限。明白他们离成功就只差那么一点，浅仓璃在意识空间中皱起眉，凛冽的青色光芒瞬间暴涨，想要搅散那些将卷土重来的绯色，削弱贝利亚的能量。
而在这场声势浩大的对峙中，眼泪砸进土里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听到。
有风拂过脸颊，带来空气中潮湿的水汽，像极了一场某个落雨的夜。捷德慢慢抬起头，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被放慢了时间，隔绝入真空，只有悄无声息的绝望有迹可循。
那个时候，浅仓璃和他说过什么呢？
「……我要你必须记得，绝对不可以因为站在你面前的是‘我’，而放弃去做‘朝仓陆’本该去做的事。」
或许，她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他们将会站在对立的立场上，必须做出这世上最残忍的选择。
“姐姐，一直都是个骗子。”
明明说着还会回来，却要永远离他而去。
下一秒，正在意识空间跟贝利亚较劲的浅仓璃似有所感，抬头望向捷德所站的方向。
正好看到，十字冲击波绚烂的辉光夹杂着水雾呼啸而来，重重落在贝利亚身上。
然后，将她一起击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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