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立储上
“哼！真是可气！”神明皇生气的将手里的奏折扔在龙案上，“这是宜丽上来的请安折子，你看看。”襄王从案上拿过奏折，片刻后脸色也不太好。
“说什么青州水道失修，作为封王理应留守督促。你听听，她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来参加泉儿的大婚之礼了，所有的亲王、贵胄一律到场，只有她！只有她不在！这是一个亲姨娘该做的事情么！何况泉儿是你姐姐留下的唯一的血脉！”神明皇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外封王室都会在观礼之后稍作停留，借此作述职报告，颜王不会不知。奏折中说青州水道工程颇大，修缮一事恐怕会拖到年关才会结束。何况青州水道绵延千里，是我国重要的灌溉渠道，若是此时硬是让颜王放弃监工而回上京，只怕民心会不稳。儿臣以为，事关民生，兹事体大，母皇应该恩准她。”
“那照你这么说，她到是连今年的述职都免了。”神明皇盯着襄王，目光炯炯。
“儿臣得到消息，颜王手中的二十万大军全部驻扎在青州城外，青州粮草富足，最宜军队修养生息。儿臣有一事不明，还请母皇赐教。”
“你说。”
“母皇为何要给颜王如此大的兵权，就不怕她……”
“她敢！”神明皇盛怒之下竟咔了一口血！
“母皇！来人，快去传御医！”
一旁伺候的人都吓坏了，慌忙把神明皇扶到里面的床榻上休息，一群人进进出出拿帕巾、痰盂。
襄王也被吓到了，他知道母皇总有一天会老去，却不曾想自己亲眼所见后竟是那么触目惊心，让人恐惧。
神明皇虚弱的摆摆手，襄王不放心，向左右伺候的人问：“皇上这样有多久了？”
“回王爷，皇上近几年身子老是虚着，太医们都说是优思过度所致，都束手无策。吐血……是从半年前开始的。原本这两个月因着锦泉公主的婚事，皇上龙心大悦，已经好许多了，不曾想今日又……”太监说完变低下头去。
“一群饭桶！皇上龙体不适就这么一直拖着么？太医院的那群草包全都该处斩！你们这一大群整日无所事事，竟连这等大事也不上心的么？是不是嫌脑袋搁在头上太重？！”
满屋里服侍的人都吓得面无血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神明皇咳了半晌渐渐平静下来，倚在身后垫着的锦缎枕头上，就着小宫女的手用参茶漱了漱口。
看了看跪在下面的一大群人，又看了看襄王，道：“你也不必迁怒他们，自己的身子自己晓得，”抬手挥去下人，“你们都下去吧，今日之事不可向旁人提起，违令者斩。”
下人都退出去了，神明皇这才开口继续道：
“我岁数大了，鸿静去的早，只留下泉儿这么一个血脉。只是这朝中想要她命的人太多了，我不得不为她打算好每一步。十多年前的事……到底是我对不起宜丽。你问我为什么给她兵权，又外封她去青州？其实我是想给她一次机会，也是给我自己一个弥补她的机会。我至今都不能相信，她会是这样的一个孩子。”
说到十多年前的事，襄王脸上也是一片黯然。
神明皇大喘了几口气，“我说的，你都照做了么？”
“是，都布置好了。晋明姐夫对泉儿的婚事不赞同，不过为了大计，儿臣会尽量劝服他。”
神明皇神色有所缓和，“他也是个执拗的性子，倒是和鸿静一样。”
襄王也想到了某个调皮鬼，面上一暖，“泉儿这犟脾气也是师出有名了呢。”
“我就说耳后根为何发烫，原来是舅父在和皇祖母说我的坏话儿呢。”
得，说曹操曹操就到。
若是平常，锦泉出入明礼殿是不需要禀报的，但是今天事情突然，等太监们回过神来想拦已经来不及了，那一抹娇小的身影已经进去了，明艳艳的照亮了整个宫殿。
“可巧你舅父刚夸你乖巧，你就来了，来皇祖母这儿。”神明皇见锦泉来了，顿时气色大好，招手叫锦泉过去，脸上竟露出可以称得上是慈祥的笑容。这笑容，连襄王都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不曾见过了，一时怔在了那里。
锦泉乖乖地走到床榻边坐下，焦急地拉住神明皇的袖口问，“皇祖母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为何会在寝榻上？”
神明皇抬手给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你乖，皇祖母没事，就是有些乏了，想睡一觉。可是有哪个奴才在你面前嚼舌根？”
锦泉摇头，“并没有，是我自己看他们脸色都不太好，和平常不太一样罢了。皇祖母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么？”
神明皇拉了锦泉的小手，笑着向襄王说：“你瞧瞧，到底也是快要成家的人了，还这么爱念叨，这以后的太女府里可热闹了。”
锦泉羞得不行，向神明皇撒娇，“皇祖母不要打趣泉儿了吧，泉儿有事要和皇祖母说。”
“你说吧。”
“泉儿想把清桐台的梧桐移几棵去太女府。”
“哦？这是为何？”神明皇略微吃惊，“朕记得太女府里奇花异草众多，莫不是花匠们不上心，让泉儿不满意了？”
“母皇您是不知道，”襄王回过神来听到锦泉的请求，笑吟吟的看着她，“这太女府里奇花异草再多也没有用，咱们公主新迎的宣侧夫可就只喜欢梧桐呢。”
“梧桐太过清冷，不过也罢，谁教你喜欢呢。那又为何偏偏是清桐台的呢，别处的梧桐不好么。”
“那是因为……因为……”锦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因为清桐台满园的梧桐，是我和良月的见证。那么美好的景色和那么美好的你，有这满园梧桐为证，真好。
“好了好了，看你支支吾吾半天，朕也不为难你了，泉儿到底是大了，也会藏着心事了。去叫匠人们准备吧。”
锦泉闻言大喜，连忙谢恩，一溜小跑的出去了。
“急什么，这孩子！”襄王看着锦泉急匆匆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神明皇看着锦泉消失的小身影，像是刚刚打完了一场胜仗，整个人如释重负，再也支撑不住，倚在靠垫上，轻声道：“锦泉是朕从小养到大的，可怜见的，这孩子又那么乖巧懂事，真真是可人疼。”缓了缓，继续说道，“在龙案上左手边，有一个锦盒，压在奏折最底下，那里头有我留的两道圣旨，你去把它找出来。”
襄王依言去龙案处翻找，果然找到了一个锦盒，
“你把它打开，拿出第一份，读出来。”
“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先太子鸿静流年早逝，朕心悲矣，然朕仰惟祖宗谟烈昭垂，付托至重。先太子嫡女惊雪，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德才兼备，立为太子，正位东宫，以继万年之统。钦此。”
这竟然是一份立锦泉为太子的诏书！
襄王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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