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梦境
“繁公子。”
低沉沙哑的男声在密林深处响起，路繁站在这个穿着黑袍，戴着狰狞面具看不清面容的人面前，脸上带着些愠色，“谁让你拿路星染做替罪羊的？他是我要护的人，谁给你的胆子动他！”
那个黑袍男人语气平静，并没有因为路繁的发怒而有丝毫怯懦退缩，“公子，恕属下直言，路星染是最适合替罪的对象，他和陈光之前有过节，更容易让人相信，而且，如果顺利，还有可能把许如清也拉下水，您不该因为对路星染有别的心思而误了正事。”
“你！”
“这也是尊主的意思。”黑袍人说完未尽之语，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路繁合上双眼，侧身不去看黑袍男人，有些不耐烦道：“你去转告尊主，对付许如清我自有别的办法，让尊主不用操心，但还请尊主不要去动路星染，绝不能伤他分毫。”
“是。”
“还有，经过这么一通，陈落应该已经怀疑到咱们头上了，盯着那边，提前做好准备，别把火烧到咱们身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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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星染和欧阳瑾辰比试结束后，便是陈逸清和陈景华的比试，陈逸清是时雪的亲传弟子，各方面都远胜陈景华，最终毫无疑问，进行最后比试的便是路星染和陈逸清。
“瑾辰，不错，已经很厉害了！”
“我当然知道我很厉害，毕竟虎父无犬子嘛！”
许如清一过来，肖念便自然地站到了他的斜后方，俨然已经成了习惯，接着，许如清便看到路星染对着欧阳瑾辰发愣的场景，忽然悲从中来，还真是儿大不中留啊。
“星染。”
路星染回神，“师尊。”
“你父亲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暂时过不来，你去叫上路繁，我们先回去。”
“好。”
就在许如清和肖念带着两个少年准备离开的时候，时雪忽然叫住了他们，“如清，肖公子，你们等一下！”
许如清感觉肖念声音的似乎比往日更温柔，问道：“时阁主有什么事吗？”
“正事。”时雪压着声音小声说道。
这本是一场非常正常单纯的对话，但落到许如清这个“有心人”耳中就变了一番味道，许如清觉得，自己现在貌似不适合待在这里。
许如清心里有些酸酸的，他清清嗓子，“时阁主有什么正事就和肖公子说吧，我先走了。”
许如清说完看也不看两人一眼，转身就要走，但被肖念一把拽住了手腕，“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如清触电般立马抽出手，还向后退了几步，“没，没有不舒服，就是有点累了，你们不用管我，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到时候肖公子转告我一下就好了，我先走了。”
许如清说完，步履慌张，甩开了跟在后面的路星染和路繁一大截。
肖念盯着许如清离去的背影，皱着眉思索着，时雪也被许如清这莫名其妙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那个，仙尊，如清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许如清几乎是一路跑回去的，他直挺挺趴在床上，将脸埋在松软的被子中，低骂了一声。
他这是怎么了？他难道真是gay？
但他就算真是gay，他不应该喜欢上他哥吗？他怎么会喜欢上肖念？
他难道真是个喜新厌旧，朝三暮四的渣男？
“全乱了……”许如清嘀咕了一声，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哥哥，哥哥，你在家吗？”
六岁的许如清因为营养不良，身材比同龄的孩子们更加瘦小，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卫衣，鼻尖被冻得通红，他顶着走廊中时不时吹过的寒风，站在一户人家门口。
棕红色的大门正中央倒贴着一个“福”字，门边还贴着红底金字的对联，在冬日中看着便让人觉得暖和。
“咔——”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居家服，皮肤白皙的少年站在门口。
“哥哥。”
肖源看了一眼身材矮小的许如清，拉住他已经冻得僵硬的手，“快进来。”
许如清跟着少年进屋，屋子里暖气烧的很足，扑面而来的温暖让许如清僵硬的身体渐渐舒展开来。
少年带着许如清做到了沙发上，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还准备了一些小蛋糕，“你爸爸又喝酒了？”
肖源知道，这个叫许如清的小孩儿家里有个酗酒的爸爸，平日里一喝醉就会殴打许如清，下手根本没有轻重，有一次甚至把许如清的手臂打骨折了，而许如清的妈妈则是个风流的，平日里到处鬼混，根本不会管许如清。
他第一次见到许如清时，许如清正缩在楼道的角落里掉眼泪，当时小孩儿的脸肿得像个包子，眼睛哭得像两个核桃，嘴角还裂着口子，眼泪流到身上的伤口处刺得小孩儿更痛，但越痛小孩儿哭得越凶，显得更加可怜。
他当时看到小孩儿这副样子，心里感觉疼得厉害，便把小孩儿带回了自己家里，给小孩儿处理伤口，又给小孩儿准备一些好吃的。
他遇到许如清时，许如清五岁，他九岁，自从有了第一次以后，他每次都会把蜷缩在楼道里的小孩儿带回家，渐渐地，小孩儿有时候会在爸爸醉酒打他前偷偷跑出来到他家来找他。
肖源的父母工作繁忙，早上七八点出门，一直到晚上九点十点才能回来，因此，一直没有人知道，他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却已经为许如清撑起了一把伞。
许如清拿着那杯温水暖手，嘴巴里塞着满满的小蛋糕，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嗯。”
少年动作熟练地处理着许如清手臂上的伤口，他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许如清，“疼吗？”
许如清的脸上扬着灿烂的笑，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语气轻快，“不疼，我今天跑得快，没被打几下。”
许如清说完，还怕他不信，放下水杯，撩起另一条袖子，“真的，不信你看！”
“别乱动。”少年轻轻拍了一下许如清乱动的手，随后又说：“下次听到他回来的动静，立马下来，知道吗？”
许如清笑嘻嘻的点头，“知道啦！”
梦境一转，许如清梦到了肖源因为要去上高中，搬家离开的场景。
“哥……”
肖源摸了摸许如清蓬松的发顶，眼中流露出不舍，“照顾好自己，要是你爸喝醉了，就赶紧跑出来，去我家隔壁那个奶奶家里，她的孩子都已经结婚搬出去了，她一个人待在家里，人也很好，不会嫌你烦的，我以后每星期放假都回来找你，还有……”
肖源此刻像个操心孩子的老母亲，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最后他双手搭在许如清的肩上，神色郑重地说道：“再等等我，好吗？”
“什么？”许如清没有听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等我，我会给你一个新的家。”少年人的誓言最是珍贵，那短短的一句话充满了少年的真心，支撑了许如清在暗夜继续前行，成为两人埋藏于心底，永远无法忘却的执念。
“好，哥，我等你。”
“哥……”
肖念坐在许如清床边，听到许如清的呓语，心中忐忑不安。
他回忆和许如清平日里相处的点点滴滴，尤其是许如清看到他和时雪在一起的反应，那让他不能不多想——
许如清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他了呢？他若是忽然表白，许如清会不会接受？许如清会不会因为他缺席了生日而怪他？会不会因为他一直瞒着许如清，没有告诉许如清他就是肖源而怪他？会不会……
肖念感觉自己的顾虑实在是太多了，这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心中天平的指针一直在表白和不表白之间来回摆动。
就在肖念纠结不已的时候，许如清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看清坐在床边的人是肖念后，瞬间清醒。
许如清从床上坐起来，和肖念保持了些距离，问道：“肖公子怎么在这里？”
肖念的视线落在许如清和他之间的空处，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坚定，随后，他又恢复了往日谦谦君子的样子，“是关于陈落的事。”
许如清这下认真了起来，也不再想自己那理不清的感情问题，问道：“他有什么异动吗？”
“时阁主说，陈落带着门派弟子回到涣陵派后便闭门不出，直到今天早上，陈落出门了一趟，但他实在是太过谨慎，时阁主的人跟丢了，但回来的时候，陈落身上有魔气。”
许如清听完，没有说话，在原文里，路星染下山游历便是往西南方向去的，正是涣陵派的方向，而且原书中，西南方人魔两界结界破裂的原因是因为从两界一同施术……
许如清挑挑眉，“这么看来，涣陵派和魔族的交情不浅啊。”
“的确如此。”
“看来仙盟大比后，我们……我得去一趟涣陵派了。”许如清之前干什么都和肖念一起，早已习惯肖念在身边，如今肖念和时雪在一起，他也不该让肖念再跟着他了，想到此处，许如清黯然伤神。
肖念看着许如清神色的转变，忽然说道：“许长老。”
“嗯？”
“仙盟大比结束后，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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