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云中谁寄锦书来
张锦书家里现在开了家民宿。妈妈为了给她陪读，来了海州市做了家政的工作。
还有个弟弟，十五岁，刚在海州市上初三，家里说城市的资源好，现在条件好了点，花钱从镇上转了学。
没过多久他爸非要和别人去合伙做生意，说要发大财，识人不清，亏了钱，欠了两百多万。
生活忽然又走向了低谷。
她妈和她爸大吵了一家，在海州市好久都没回去了。
她呢？
她的成绩一直都还不错，初中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市里的最好的高中，海州中学。
在高中，她的成绩算不上拔尖。
海州中学里，高手比比皆是。他们成绩好，家世也好。
譬如，江如杉。他转学来了的那一年，一直都是年级第一。
在这座繁华热闹的大城市，她时常感到孤独。由于离家太远，她和妈妈只有几个月才回一次家。
高中毕业，也进了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
大学毕业后回了家乡，当了一年的老师。
如果不是命运开的这个玩笑，她的生活应该就是这样下去，波澜不惊，平平稳稳。
那天她还在办公室里备课，有电话打过来。
说她母亲出了车祸。
她急忙乘车赶到中心医院。医生说是骨折，要休息几个月。意外检查出其他的疾病，说要动个小手术。
为了陪妈妈，她辞了家乡的工作，来到海州市，进了一家培训班，当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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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张锦书就给就她爸打了电话，她爸着急忙慌，说要过来。
“又不是什么大毛病，都来陪了，家里怎么办？”
李静梅赶忙阻止他。
“你来了能做什么啊，年纪一大把，好几个月在海州市里，都不赚钱啦？”
李静梅气呼呼的，看来气还没有消。
他爸哑口无言。
中午，张锦书正在给她妈妈削苹果的时候，又有电话打进来。
“小杨啊，我在医院里啊，要多久啊，可能要好几个月”
“啊？这……我工作了几年了，也不能说辞退就辞退的啊”
“那这怎么说……”
李静梅叹了口气，又自顾自念叨。
“城里的人就是不讲情面的嘞，你妈妈工作那么多年，现在要休好几个月，说不能缺人，就辞退我”
“亏我觉得那家人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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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吧，帮你顶几个月”
张锦书削好苹果递给她。
“不行！你一个大学生怎么能干家政！你去好好当……”
“大学生怎么就不能干了，那家人给的薪水比我这培训班还多了。”
“你不是说反正工作也不是很辛苦，就收收衣服，泡泡茶？”
“我去吧，就几个月，几个月后我就回家当老师”
“不然你就得丢工作了。”
张锦书看着李静梅。
李静梅想想似乎觉得也可以，这确实是个两全的方法。
她给小杨打了电话，问她商量商量能不能说找人先顶替她，那边也同意了。
“要是有人欺负你给你气受你就辞职，妈妈就不要这个工作了”
“能有什么气受啊，我就去干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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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有人和张锦书联系，说上班之前，先要做个培训，地址已经发到她手机上了。
万明区熙南路的别墅环城
张锦书从医院到这个地方，费了不少的劲。先坐公交，后又打车。
果然是海州市的别墅区，富饶繁华，张锦书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地方。
她叹口气，人与人的差别比天和地的差别还大。
她还在为生活奔波不休的时候，总有人可以躺在别墅里醉生梦死。
张锦书暗自为自己加油，努努力或许能在房价合适的洲源区买一个房子。
进来出去的都是她不认识的车子，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张锦书穿着黑色棉服，圆圆的脑袋扎着一个马尾，白净的脸庞散下几缕碎发，像个迷路的大学生。
她询问门口的保安，出示她的证件之后，他给他指路，说是在前面，那里有个指示牌，
北滨，往前走。
大约找了四十分钟，终于找到了，北滨12号。
独栋的欧式别墅，总共四层。
她按了按门铃，不一会就有人来了外面的大门开门，问她是不是张锦书。
“叫我杨阿姨吧，你妈妈和我说过你。”
张锦书和她一路聊天，杨阿姨带她穿过一长廊，走到了她住的地方。在别墅的后面，还有一栋房子，是家政、司机住的地方。
她瞥见长廊上缠绕的玫瑰开得正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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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张锦书就了解了雇主的各种喜好和她的工作安排。
杨阿姨夸她，说大学生学的就是快。
她不好意思笑笑。从小到大，她的学习能力一直都不错。
听说雇主两夫妻去了国外，还说两人吵了一架，暂时不回来了。
不过他们的儿子两个礼拜前回国了，但是只回家过几次。
“有钱的人家里都是这样了，我们哪里懂。”
“你说说有钱吧，家里人又不在一起也没得意思的，你说是不是啊，小张”
“啊？是……”
张锦书不爱八卦，边整理书房里的书边点头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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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一辆奢华黑色的车驶进别墅大门。
张锦书刚躺下就被打电话叫起来说要去大厅，雇主回来了。
她急急忙忙穿上衣服，跑到大厅。
咦？怎么漆黑一片，其他人呢。
黑暗里，人的听觉更加敏感。悉悉索索的，应该是有人吧。
“人呢？奇怪。”
张锦书也没有时间细想，直接摸索到开关。
灯亮的一瞬间，
张锦书就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
男人背对着张锦书。
女人靠着男人的胸膛，双手抱着男人的腰。而穿着西装的男人一动不动，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由于灯突然亮了，两人同时向张锦书的方向看过来。
男人转过身来的同时，张锦书看清了他的脸。
他的头发向后梳，干净得一丝不苟。
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像照在一件精美的瓷器上。
高挺的鼻梁，极富攻击性的眉眼。撩起眼皮看她的眼神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的外形和以前又大不一样，整个人散发着更加成熟且清冷的气息。
只是这种不耐烦和傲慢的感觉
如此熟悉，
是江如杉
居然又碰见他！
张锦书震惊极了，没想到，她妈妈工作那么多年的地方，居然是江如杉的家里。
他们这是？
她有些尴尬地愣在原地。
穿着红裙的女人松了手，漂亮的脸上也露出疑惑神情，打量着她。
看样子是她打扰了他们。
还没等张锦书反应过来，男人先开了口，不过不是对她说的。
“时间不早了，让人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
女人像在撒娇
“老夏，送客。”
一个年纪四五十岁的男人进来。女人极不情愿地转身离开。
气氛更加尴尬了，她都不敢抬头看他。
张锦书心里默默流泪。居然让她撞见这么个场面。
他俩就不能等一会儿？
不过她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别的。
他会不会生气，然后，辞退她？
可能会，他这么不顾别人感受的人，当年那件事她可是领教过的。
万一他认出了自己，那可真是雪上加霜…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张锦书赶紧鞠了一躬。
江如杉一言不发。
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她妈妈的工作，她先开口。
“按照说您平时的生活习惯您可能需要准备……晚餐…”
她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那个……请问您要咖啡吗？还是茶？牛奶？”
张锦书抬起头，脸上保持着微笑，实际上脑子里一片慌乱。
“温牛奶”
过了一会儿，江如杉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直接上了楼。
留下张锦书一个人在原地。
他应该没生气吧，要不等会儿再试探试探？
//
江如杉进了房间，脱下西装，去了浴室。
温热的水从头而下。
今天已经够忙的了，开完医院的会议，去参加了程迟的生日宴，被齐汐缠住让他送她回家，本来想等他到家了，再让老夏送她回去，谁知道她竟然跟了进来。
十五分钟后，张锦书端着牛奶站在他房间门口。
冷静，冷静……
她深呼吸一口气，保持微笑。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
男人穿着浴袍，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湿湿地散落在额前，有些遮住了他的眼睛。
再往下，随着他擦头发的动作，隐隐约约看得见锁骨，由于刚洗完澡，裸露肌肤的又白又粉。
整个卧室散发着暖橘色的光，室内温度刚好。
美丽又颓败。
“您的牛奶”
张锦书赶紧收了眼出声，递上他的温牛奶。
江如杉这才抬头看她，她刚好对上他的眼睛。
可能是他的气场太强。
张锦书的耳根竟慢慢染上粉色。
她立刻低下头。
不过好在这暖橘色的灯下什么也看不出来。
没出息！她暗暗骂自己。
//
“这么年轻？”
他出声问她。
“啊？”
可能是看她这么年轻做家政也有些奇怪。
“啊……对，工作不分高低。”
她可不能告诉他她是替她妈妈临时来，这是在自找麻烦，杨阿姨说本来这是不符合规定的，因为她和她妈妈关系好，倒也走了这个后门。
“不分高低”他低低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什么笑话。
“那你是觉得这份工作是低等？”
他又抛出了一个问题，像给她扔了个炸弹。
张锦书愣了一下，原本的提心吊胆的心情变成了被什么东西噎住一样。
看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是那个爱找茬又爱刁难人的江如杉！
“我说的不分高低不是说这份工作本身，而是觉得，我即使是个年轻人、大学生也不觉得做这份工作是降低浪费自己，我做这份工作也是花了我的努力和心思，所以每一份职业都值得尊重。”
张锦书说了这一大串话。
她看见江如杉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终于找到机会反击，可真爽！
畅快得都忘了她是来试探他到底生不生气这回事。
直到他出声
“给我”
嗯？
他伸手过来。
哦，牛奶
……
张锦书走近了他一点，递给他。
他仰头喝下，喉结不断随他喝牛奶的动作上上下下。
明明他的正脸看起来还是有些圆圆的，可侧脸的下颌线却很明显。光影交杂，轮廓分明。
幼稚与成熟的矛盾感夹杂在一起。恰好室内是暖橘色的灯，像是给他镀了层光。
他确实很好看。
也不怪她那么多年没见，刚才一眼就认出了他。
然后张锦书居然盯着他出了神。
“嗯”
他把杯子递给她，看她看着他呆住了的样子，眯着眼，也盯着她看，眼神有些玩味。
对他这张脸感兴趣的女人太多了，可几乎没有像她这么大胆，直接盯着他出了神的。
面前的女孩算不上惊艳的美人，圆圆的眼睛，眼角有颗痣，睫毛倒是挺长，小小的鼻子，皮肤白皙，整体看起来是那种没有攻击性的长相。
比起她的脸，江如杉倒更有兴趣她的刚刚的一番话。
“给你。”
他又提醒了她一句，忍不住笑了一声。
张锦书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他眼神里的笑，脸瞬间变红，赶紧移开视线。
天呐，她居然看他看呆住了！
她在干什么！没见过男人吗？况且是江如杉这种没礼貌又爱为难人的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她立马接过杯子，礼貌一笑，快速逃离了他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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