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蒋妈
“那何校长您跟顾期在交代几句，我去下面打下招呼，有什么事就打门左上角我的电话。”
等到何主任最后一点点影子都消失了，何勇才张嘴，“怎么样，你姨父刚刚演得咋样？有没有作为一中领导的威严，你姨妈老是觉得我不够严。”
顾期点了一下头，应声道：“嗯，演得挺是那么回事，如果我是奥斯卡我就把小金人奖颁给你。”
何勇没说话，左手不露迹象的拍上了顾期的肩，低声道：“桃技不比州县一中，自然而然也不比桃一中，环境差了些情有可原，转学生比其他人慢了些多多少少都会过去的。”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以你以前的学习状态是完全可以轻轻松松驾驭，现在成绩下降有些吃力不讨好也不用急于成事，一定要记得做事情要用规划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你明白吗？”
“知道，会尽力的。”
“州县一中考试得多吗？一月一次？”
“嗯，对。”
何勇终于褪去他的锐气，和蔼的说：“桃技虽然只是职高，但人家对教育资源和水平整个湖南省都数一数二，人家可是一天好几张试卷考，十几张试卷做，每周一周考，月中半月考每个月还有月考期考，模拟考，那你的安逸生活，快被打破了。”
“再说吧，没什么想法。”顾期面色平常，仅仅是回了一句。
“话说你们一中什么时候这么闲了，姨父。你一个校长来陪我这么个不学无术的人来报名不太好吧，到时候都以为我是关系户。”顾期搭上了何勇的肩，淡笑道。
“没大没小的，真该好好收拾你。”
“我这不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你吗？给你撑点场子，要不然有人看你一个人来欺负你怎么办，到时候你姨妈又得数落我一顿。”
顾期又语重心长的说：“不劳挂心，没人敢欺负我。”
何勇还想在交代一样，可是话还没来得及说，一阵刘德华的冰雨铃声响了起来“悬崖上的爱，谁会愿意采，还是愿意接受最痛的意外……”
何勇走到一边，接了电话，还不忘频频回头，直到顾期听到那人说话的时候何勇就不再看他了，只是神色紧张，语气都庄重了些许，合不拢的笑容也瘪了嘴。
“啊？我现在在桃技不远十分钟回一中。”
“嗯，好，你们先讨论着。”
一中离桃技确实近的离谱，都是在一条桃花道上的相比于一中那大理石砌成的八米高的大门，他们这两三米高的围墙中间别一自动电闸门显得尤为渺小，要不然怎么会多了许多调侃桃技是一中小弟呢。
对了，还有顾期想起之前唐钧说的：“以后要是有人问我们是在哪里读书就这样说，我可是特意买来的小道消息。咳咳咳，我们是一中的……旁边的桃技。”
“是不是很机智！反正别人不都听了一中就两眼放光嘛，后头那节能说出来的几率不大。”
顾期还记得当时唐老八一个人笑得手捧着肚子。
等挂了电话，何勇调整了两秒，换了笑容将顾期掳走到一边，郑重其事道：“小期啊，你姨父现在得回学校处理点事情，你就跟何主任两个熟络熟络。”然后他又将他们两人压低了一些，神经兮兮道：“放心，要是在这边谈恋爱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姨妈的，好好学习哈！”然后他就竖起腰板，整理了一下衣袖摸了摸头发，头也不回的迈着大步子走了。
顾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我就知道姨父这人靠不住。
星期六的早上有四节课，已经是第三节了，待会儿的自习课不用想，某些班级的学生又该闹腾了。
例如，服装设计38班……
只见原本活气满满的少年少女，整整齐齐倒在桌子上，些许人在走廊见打闹，有的人可能是私藏了手机，正勾着头，放两腿之间小心翼翼提心吊胆争分夺秒的翻阅着手机……
只见一个平头哥火急火燎的冲进教室，门也被他一震，只能捕捉他的背影，他稳定了一下身形，清了清嗓子，激动到手也微微发抖，大声说：“咱们班终于又有人要转来了！”
所有人都被他吵醒，听他这么说一半的人倒下一半的人还是不厌其烦的听其说。
“哦呦，这次是真的？”
“反正我是不相信，游御你下次搞点有效信息比如，不月考，啥时候放假，啥时候能发手机……”
“哎呀，各位亲们我说得可是真的我刚刚去蒋妈的办公室交作业，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何秃跟咱蒋妈说的！”游御急得说话都急得像开了二倍速一样没喘一口气。
底下一句接一句地暴风雨般的刮过。
“说啥了？”讲台下面的同学们似乎有些动摇。
“两个人来咱班，而且根据旅游某班女生的亲眼所见，好像两个都是个男的！”
“真的假的啊！我的妈，stop！大家快醒醒我有预感，蒋妈要来了！”
熟悉的高跟鞋声音一深一浅的响起，教室里的人也逐渐平静。
“都打起精神来，跟大家讲个事，都把头抬起来。”话音不重，但是效果很好，温温柔柔的又好像加了点严肃的色彩般。
底下的学生整齐划一的抬头，注视着讲台上的人。
“咱们班消息来的快我是知道的。”此时似乎所有人都瞥向游御。
“一个好消息和一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学生们面面相觑，这时游御开口，“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今天第四节课提前十五分钟发手机，放三天假。”
“老样子最后一天赶到学校上晚自习。”
“真的啊，蒋妈！”
“嘘～”就像是对暗号，交接正确。
好的蒋妈!
“嘘~”
“接下来坏消息就是，咱们班转来了两个同学，这就意味着你们的竞争选手又多了两个。”
“蒋妈，我们专业不好赶，我觉着超过我们有点悬。”话必窃窃私语的声音变得多了。
仿佛有些压力的同时又有一些高傲？
“对啊我们都是实操，他们落下了一学期很多东西和专业名词可能想超过我们很悬。”
好像又在为他们捏一把汗。
“所以我选两个专业还不错文化水平也挺好的学生来当小老师。”
“顾期、唐钧你们两个先进来吧！”
顾期此时正穿着桃技的蓝白校服，右肩上背着一个浅灰色的单肩包，眼神低迷，发型也换了，不再是以前那副吊儿郎当的寸头，而是换成了一副偶像派，唐钧也是一样，两人对视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待到二人都将头抬了起来，蒋老师来开口让他们做自我介绍。
唐钧先站了出来，微笑道：“我们两个人都是从州县一中转来的，我叫唐钧。”
“我叫顾期。”顿了顿又说，“秋以为期的期。”
“秋以为期我过几周就会上的，是《诗经》里面的一篇文章。”
显而易见，班主任原来是语文老师。
“州县、州县一中？那你们是不是学霸啊！”
“哇，我们班又有学霸了！”
唐钧无奈，手碰了碰顾期打了个暗号，笑着说：“不是学霸，我们就是一混子，买进去的。”
“那肯定也只差几分，反正比我们大多数强些。”
服装班本来就没什么男生突然来了两个男生，她们个个两眼放光，对他们视若珍宝。
不得不说，游御似乎感觉到了团宠危机？不过顾期这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
“那现在咱们这个40人小集体又有新成员了，大家一定要多多帮助他们，你们要快点融入集体，我们桃技的教学任务很多，你们先去领对桌椅，尽快入座。”
“对了，我们职高考试其实不简单，要过两个线才会通过。”
顾期神情顿了顿，眼神逛完整个班级，似乎越前排的人都在学习，可能有些人就是来这混个学历，自暴自弃。
“我们职高是考语数外加上专业成绩，三科文化分数线，专业总分分数线的，咱们服装专业只有两个同时达到才行，上不上得了本科这只是媒介，按高考排名依次排下来，最多前六十几个人有大学读，大家都得加油了！高考就两年时间了！”
蒋老师温柔有言辞厉句，虽然刚转来，看见教室整整齐齐的书桌，都在认真学习的氛围，是不是来错了地方？一股危机感又在他们之间散开。
搬完桌椅回教室，只见蒋老师喊出去两个女生，顾期听得不全，隐隐约约听到两个字“月考”。
他才刚来，就碰上麻烦事了。
不能太强势也不能太弱，又不能给州县一中蒙羞，早就说不读了，这不事儿又多了清净日子没法过了。
等第四节课的下课响完，教室里的同学走散，整栋楼安静得就只剩下他唐钧还有蒋老师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古怪了许多。
“还有一件事没有跟你们说，我们职高目前只能考省内的大学和大专。”蒋画菊将她带了几十年的老花镜摘下朝着顾期看去，“你是为什么放弃掉高等教育来这里？”又转头看向唐钧，“厌倦，懒惰，不思进取……？”
顾期似乎从始至终来这儿都没有真真正正的睁开眼睛，始终耷拉着眼皮，就像平静的海面看不清里面的暗流涌动，就像听话懂事的人看不透内心……
顾期毫不犹豫的说：“嗯，差不多。”
唐钧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咽进了肚子里。
似乎蒋画菊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实诚这么肯定。
她随即拍上了顾期和唐钧的肩头，宽慰道：“那就拂开泥尘见山头。”
“青春须早为，岂能长少年。”
“你们先回家吧，月考就只有十五天了，专业就不用考了，我的办公桌上分别是你们的书和资料，回家把文化好好搞，不懂就来问我。”
当顾期和唐钧走进办公室按照蒋妈说的找到她的办公桌时确确实实被惊讶到了。
眼前的两摞书已经完完全全把蒋妈的桌子挤得无一空处，毫不夸张的说，桌子已经承受了它不应该承担的重量。
打个特别不恰当的比方，就像是一个瘦驴子坨了两袋90斤的大米，心不足力也不足。
还以为会有缝隙结果边边角角的空间里都塞满了试卷！
是谁说职高比他们高中差等到顾期回去看了眼试卷和书，他跟唐钧两个人都为之震惊，顾期的耳旁似乎想起某个人温柔且嗤笑着说出的话，“你的安逸生活要到头了！”
这也没啥，早就没有当年的豪情壮志了，读不读书，成不成人才又有什么能得到的，总归会到往另外一个世界。
春景鹤鸣小区。
顾期疲惫的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月光皎洁明月白，出神了好一会直到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他走过去拿起手机以为是前些天他找的兼职过了结果全部是“抱歉您未通过求职申请，您的年龄未达到国家要求标准，期待您下次投简。”
其实也不能怪谁，登记人员把自己的月份搞错了以前觉得改回来太麻烦，奈何身份证上还只有十七岁，还差几个月才成年。
他沉默了，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许只有走进他的心灵，窥探其中点滴思绪，才能摸透这个人眼底的哀伤。
算了，明天再继续找，突然像是想起了啥，急忙打开微信看了看州县一中和桃技的学校论坛。
切了个小号登了进去，发了个贴。
“有人知道哪个地方好找兼职吗？”
顾期刚发出去的时候还未见有人回复就放下手机去洗了个澡，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就见手机屏幕界面“蹭蹭蹭”，消息就像在滚动似的停不下来……
他没什么手机开声音的习惯，很少开声音，一般都是静音，一来是手机根本没啥消息除了唐钧和家人，二来是他也不想影响别人也不想影响自己。
他穿了个睡袍，黑色的，就在城西桥南批发市场买的，不贵捡漏价49块，料子却是好东西，摸着很舒服。
他就躺在一个公园长椅一般大小的米白色沙发上，沙发略显得有些发黄了，黑色一下子就抓了眼，高冷清贵。他思忖了一下便打开了校园论坛。
一楼：“桃坊老街，不过很落后不建议去。”
二楼：“借一楼，老街太华路也有很多招人的小店子，不过可能只有一些原本就是桃县人才能找到，所以生意不太景气。”
三楼：“可以去太平中路老街，离景区近。”
……
好像画风都往老区，老街，景区，哪儿有好玩的地方跑偏了。
顾期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明天还是自己亲自去看看比较好。
第二天一大清早蒋妈就给他打了电话“校服已经让快递员送到你家地址，就穿上一天提前适应一下，毕竟学校每天都要穿校服，你跟唐钧两个人刚过来可能还不太熟悉。”
他打开包装，那熟悉的蓝白配色就像时间回退，到了几年前，那是属于他初中的记忆。
他淡漠的眉眼轻抬至校服上衣，白色的主体是在前边儿，肩上两块蓝色，后背则是大面积的淡蓝。
校裤是黑色加白色，别说真的跟初中的校服相差无两。
好吧，就穿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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