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终索授丰碑
姜御风动手劫持了白染，喊话林洛尘要求他先停手。
“城里早已安排了火药，如果再打下去，我会发射信号弹，通知引爆，让你们和我一起陪葬！全都葬身于火海吧！”
林洛尘闻言果然下达了停战指令。
如果是火药，如果早有准备，这战确实不必再打，或者说，不必在平襄城内打。
一番对峙，姜御风终于还是出了城。带着白染一起。
苏如故很想救白染，可她无可奈何了。直觉告诉她，姜御风不会动手伤害白染，他们身上背负着前一代的纠葛。
待他们出城后，林洛尘立刻带队去追。而徐县官负责拆除安排的火药。果然，全城都埋下了火药。所有人都不知情地在危险中快活地活了八年。
平襄城的百姓们现在想想还后怕。不过为何火药迟迟没被发现，也是因为此城信奉水神索，对火格外轻视。
如今百姓们除了歌颂林家军，还是会暗暗觉得是索保佑了他们。
苏如故等人留在城内处理伤口。她看着夏九的脸，胡涂的伤，柳虞的痛苦，小樱、阿木……很多人都受伤惨重。
平襄城真的遭遇了魔鬼的浩劫。
而百姓们对被挟持走的女子并不感兴趣，甚至不知晓此事。还是苏如故飞鸽传书速速传给了白修然。前因后果，千字解释。
如今，再也没有人记得请这几日发生的事了。全城封锁也好，全城浩劫也罢，大家都晕了头脑。
苏如故却连忙安置好收购的奴隶，清点了一下人数，非但没有少，还多了不少人。玉香楼的人全都愿意追随苏如故。
此时大概除了自己人，并没有人会知晓她在培养势力一事。还有姜御风，林洛尘，除了他们，再无人知晓了。
林洛尘从未向外界公开姜御风是在苏如故的院子找到的，而林洛尘也会瞒住此事。姜御风不久也会被逮，且姜御风是不会故意干涉她的活动的。
如此一来，只要她处理妥当，此事并未有外人知晓。
“胡涂，伤养好后，你先秘密回京。带着他们，去早就置办好的府邸里。牌匾为漠月阁，令牌按那个符号定做。切记，勿让任何人知晓此事。”
胡涂领命。而他的伤修养了一周后已无大碍，便带众人回京。此时平襄城疏于管理，出示了苏府腰牌便放走了他们。
而柳虞知晓此事后，十分不满。他也想早点回京。
“你还是好好养伤吧。腿不想要了吗？”苏如故恶狠狠警告他。
“你与夏九她们，同我一起回京。不过，之前因姜御风身份不明差点酿成大患，柳虞，你得告诉我你所犯何事？”
柳虞像是本就不打算对苏如故隐瞒。
“弑妻。与原配从小指腹为婚，但她作恶多端，害人无数，杖毙丫鬟妓/女无数，也勾搭男人。她还任性暗杀了我的女仕友，最终我忍受不了，杀了她。她家里通缉我，我无证据，只得逃了出来。”
苏如故深吸了一口气。“居然还有这样不可理喻的女子。”
柳虞笑了，又似乎没笑。
苏如故回头扫了一眼芸香，她便派人核实此事真假。
“你可还有家人？此番出城，会被以前的人纠缠吗？”
“家父早逝，家母也被当年我做的事气死。除了那个女人以及她家里，再无人会认识我。”
苏如故狠狠被抽了一鞭子。这种痛楚很难消散。望向他黯淡无光的眼眸，刺痛了她好久。
她的共情力一直很强，苏益清常言加以利用，也许也会是优势。
“放心吧。我们会强大，强到亮出令牌谈起漠月阁，世人都会敬畏三分。无人在乎你的过去，我会收留很多无可奈何的人，给他们另一种活法。也会妥善利用这股力量，帮助我达成所愿，实现双赢。”
柳虞久久注视着苏如故。苏如故的长相、脾性以及抱负似乎都一一对应，她永远是这样热烈，泼洒出浓烈醉人的感觉。像大漠里的月亮，皎洁而耀眼，明亮而热忱。
而另一边，姜御风带着军队没日没夜的赶往西梁与北泽的边界。密报中的转移地点估计已被北泽掌握，他只能与时间赛跑。
其实他也不用太担心，西梁会救出他的。但如果被林洛尘抓到再放回去，就不体面了。能与大将军玩你追我赶的游戏，才有意思。
行程中他最担心的不是突然被林家军逮到，而是白染的不舒服。
他以为车马奔波会让她娇贵起来，可她一声不吭。甚至她被他俘虏了，她眉头都不皱一下。
姜御风也强烈感觉到，她想杀自己。又不想自己太草率得死掉了。
也许与林洛尘玩躲藏、抓到白染才是他秘密潜伏北泽八年的收获吧。可笑的是，苏如故居然想拉那些人一把。柳虞竟然也不反抗不怨恨他。
姜御风叹息，或许换个活法，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那一切就结束再重来投胎了。
起码，他不可以。他血洗了平襄城，他潜伏北泽八年，他要让父皇看清他，然后被他毁掉。
意外的是，苏如故知晓卢瑛歌。她的母亲是时候查一下了。而这个白染……姜御风想到这笑了，狂妄、愚蠢、无能又充满戾气。
不过好在她不是一无是处。白染精通医术，西梁与北泽医法她都会。
姜御风箭上的毒她扬言她可以处理。
姜御风自然想威逼她医治，不过白染倒是正有此意。
“再不处理你必死无疑。不过，我有个要求，你得带我靠近西梁现皇后。”白染冷冷道。
“怎么？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笑话。”
“我倒想听听，我为何是罪人？你的伯伯是吧，他自愿殉情的。”
“可我的父母是遭人算计的，我差点也因此丧命。每年先皇后的忌日，都会有商贾前去表达惋惜，并在西梁做笔生意甚至与皇族做生意。我父母所乘的返回的船只遭遇的根本不是海难，而是人为海盗。”
“略有耳闻。每年阿娘那天前后死的人都很多。”姜御风不痛不痒，漠不关心。“所以，这跟我有何关系？”
“你脱不了干系。西梁皇族被人揭了丑并杀人灭口。皇族杀人如麻，乱/伦私/通，什么都做的出来。知道是卢瑛歌的意中人的家人，竟然痛下杀手。”
姜御风来了兴趣。
“你如何咬定是皇族对不起你？”
“我幸免于难，逃生到西梁，却沦为奴隶。被卖入宫中，见惯了皇族的脾性。后来拿到一份记录，才知晓那次所有商队的返航都是西梁皇族安排的。而我们那条航道其实被人转移故意行驶到了海盗横行区。”
“不怕是我干得？”
“当年，还没及冠，回回哭晕在灵堂，谁看得起你。”
姜御风一脸震怒，抑制住了想打人的冲动。
“算你走运，不是我干的。不然我一定做掉你，全部灭口。”
白染笑了笑。她现在有求于他，进了宫调查也许还要倚仗他，她也不想再与他浪费口舌了。
姜御风答应了白染的请求。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家人？”姜御风问。
“还有个哥哥。来不及告诉他此事，不过会有人替我告诉他的。”
“那你被我虏去了，你哥不会也加入围剿我的队伍吧。”姜御风开玩笑。
白染又笑了笑。其实她如此放心被俘虏，以及放心去宫中调查，也是因为在西梁有哥哥的势力，她永远死不了，甚至可以如日中天。
“他比你，更有本事。你除了伪装、杀人，还有何价值？”白染毫不留情。
姜御风也不说话了。此后几日再没有与人进行不必要的交谈。
他还是开始不爱说话了。
林洛尘全力追捕姜御风之际，即将埋伏成功之际，他被皇帝召回。听闻是皇帝想给姜御风留点体面。且西梁也来了使者协商。
林洛尘自是不愿轻易放过他。玩弄一城人八年，杀了一城人一地鲜血，却要向西梁区区的赔礼割地以及所谓的必会严惩而妥协。
而不妥协也不行，西梁的国力比北泽强盛。真打起战来，林洛尘虽然可以战死沙场，为北泽赢得太平世纪，却无法阻止它最终走向灭亡。
林洛尘也不会气馁，觉得自己的努力白费。他只是觉得那些血白淌了，姜御风潜伏八年的真正目的也无法获知了。
一场空。
厌恶这种官场谋利场上的空荡与虚幻。
不如战场上的胜负来得更干脆。
不如黄昏刚好映照升起的炊烟。
而白修然除了收到苏如故的千字书信，不久也收到了白染的报平安信。
白染也阐述了自己要深入调查一事。同时，白染信守承诺，将卷宗一并寄给了白修然，请他帮忙转交给苏如故。
白修然只觉白染急躁，不过他如今在北泽抽不开身，只好放手交给白染去查。
至于白染被俘虏，倒也是无稽之谈。白染虽是白府人，但自海难失联后已化名并在西梁安身。北泽并无权要回她。
而白修然在西梁也安身立命过一段时间，白家与姜御风商议后达成共识，白染并无性命之忧。
而外界知晓白染之人少之又少。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平襄城的祭典来临之际，京城等人皆已离开。平襄城仍旧恢复宁静，只是冥冥中都透露着几分惶恐。
水神索世代庇佑的城，却经受了血的洗礼。北泽也重视起进城管理，废除了些许无理的要求。
其中林洛尘上谏无数，实属令苏如故等人敬上几分。
此后，城内雅岚楼除了矗立着索的铜像，也立了一块镌刻着林家军英勇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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