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轮挂大漠
京城中人听闻了平襄城的故事，议论纷纷。歌颂林家军的不少，也不乏后怕那位潜伏了八年之久的西梁皇子。
名门世家皆恐西梁居心叵测，怕与其发生战争。
北泽先前与西梁交战，多数北泽皇族亲临战场，却落个战死与失踪。而西梁也元气大伤。
此后两国五十年间再未交战。但西梁如今却比北泽更富饶坚固。
这是苏如故在卷宗里看到的大背景。不得不说，记录此卷宗的人无愧于历史。
相传续写卷宗的人有三四个，旁白批注也应有尽有，那是江湖侠客更真实的补充。
北泽皇族并不想掌握卷宗，其中记录皇族生活太过奢靡与媚俗，甚至有宫中娘娘不雅之事被记载，所以北泽皇族对此避之不及。
而世家却争相借鉴。
先前风茶馆的经营者是为江湖中的侠客，如今已经两鬓发白。卷宗本该他交给苏如故，却被有心之人盗取。苏家也并未追究了。
卷宗中确实记载了苏如故想知道的事情。
乔媛乃乔府大小姐，温雅大度，才华过人。虽不及同一时期的顾北生母那般美艳，却气质优秀，也饱读诗书。
乔府当年也是位于大世家之列，北泽五大世家，乔府以医术精湛傲居其中。乔语柔的医术也是前辈栽培，出神入化。
却因当家人作为朝廷御医，被人陷害，落个被贬谪的命运。而乔语柔不信命独自留在京城闯荡，并终生不寻欢不嫁娶。
在乔府落败之前，五大世家之一的乔府，以温顺闻名的乔媛，也受到了无数追求，其中便有苏益清的爱慕。
卷宗记录两人情投意合，谈论诗书礼义，视为知己。被认可的一对璧人。苏如故看到这还是由衷地笑了。
乔媛与苏益清相爱。光这个事实就可以证实苏如故的存在自有道理。苏府只有两位千金并无少爷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不过乔媛的追求者也有当年的芜王爷，芜王爷不争不抢，倒是与乔媛的性子合得来。
芜王爷实乃人杰，并不仗势欺人，而是郎有意各争取。
芜王爷也代表北泽出战过多个国家，被美誉儒雅书生也能穿起战甲。
乔府本愿与芜王爷联姻，却不想乔媛不愿。闹了很久，芜王爷甘愿退出成全他们，后来芜王爷也另寻了良人，恩爱不移。
卷宗中盛赞此故事，展现出爱的原样与皇族的非凡。
当年苏益清白手起家，有了小小家业，却因迎娶乔媛遭人妒忌，经济一度不振。也是芜王爷与其二人深交为友人，借资于苏府。
于是卷宗上对此褒贬不一，批注争论不少。有人言爱屋及乌，无法忘情。有人曰人生难得通透，遇知己，交善友。
但经过时间推移，芜王爷与其正妻虽然低调默默生下一女，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相敬如宾相爱万分。
本是两对佳人，却草草收场。
芜王爷一次出战遭遇不测，英勇洒血疆场。而被他安置在封地的妻女无故失踪。听闻是素年打战树敌太多，被仇家谋害了。
卷宗提及此，也是替芜王爷泪千行。
故事本已结束，随即便是乔媛的失踪。再细细查看，也再无更多乔媛的记载了。
一行批注却引起苏如故一阵心寒。
写着：乔女虽为苏夫人，仍念王爷恩德，苏府倾力寻觅未果。苏夫人心痛万分，欲亲为之。不料遭遇不测，恩情再无法报答。
如若真的这般，便是在北泽皇族寻觅未果后，苏府寻觅未果后，娘亲亲自去寻了。却也遭遇不测。
苏益清从不愿告诉苏如故这些。或许她是知道的，只是她失忆了，也没人关心她记得什么，忘了什么。
乔媛失踪后，苏益清也没有为她举办丧事。
但此时，苏如故已经知道，娘亲可能真的不在了。周围人暗示了她这么多年的事实，她还是不愿接受。
她退去所有人，独自来到了漠月阁。
夜已深了。属下们都已经就寝了。
苏如故猜测顾北那里也会有一份，白染应该也重新抄录了一份。顾北也不再遮掩，将自己找人抄录的给苏如故过目。
与白染给的这份并无出入。
苏如故泄了气。她回忆了很久，很疑惑，也许苏益清举行了丧礼，只是她选择性遗忘了。
幼时溺水后差点性命不保，记忆受损，记得的不多，更何况那些绝望至极的呢。
她固执极了，想记起一切想挖掘真相，却也一直在欺骗麻痹自己。
她伫立着，望了一夜的月光。
直到夜里的寒意钻通脚底蔓延全身，她也挤不出一滴泪。
苏如故没有见过大漠里的月亮，没有见过疆场上的月亮，没有见过异国他乡的月亮。
此后她都想见一面。见不到想见的人，不如共沐不变的月光，也算映射倒影诉说无边思念。
苏益清允许她做的有限，如今有了漠月阁，行事便方便多了。卷宗也拿给他看了。
良久，他才憋住一句话：
“日后休要再提你母亲。不可让外人知晓你的弱点。”
她理解他，也明白这句话。却喜欢不起来这句话。
比夜里还冷，比湖水还深，比神明索还值得矢志不渝。
漠月阁也瞒不过苏益清，但他并不阻挠苏如故的行为。
卷宗她反反复复翻了很久。也对北泽整个形式了如指掌了。皇宫之处她虽不是熟客，人与事却皆耳熟能详，掌握深刻。
不过，卷宗上还让她感到心寒的是，世人对林洛尘也褒贬不一。
记载的言语对很多皇宫贵族世家子弟都褒贬不一，包括对苏如故自身的论述。
但对林洛尘的恶意实属让她吃了一惊。
称其父丞相凶残狠毒，苛收民利，变法无效。称其母身患怪病，其兄妹纨绔浪荡。林府庸媚至极。
称其城府很深，年纪尚轻便勾结皇族，与陆亦琴交好。出征连连得胜，声望过高，有篡位之疑。如若不然，也是功高盖主，不忠之臣。此次平襄城一战竟还记录与西梁皇族有染故意放走。
批注更是五花八门。各家戏子齐吊嗓。
而对他的正面评价却寥寥几笔。
不过也是，记载当前的事迹，不能太过张扬。若是被人曲解含沙射影或不尊北泽天子，会引来杀身之祸。
月光依旧皎洁，却拨不开这黑夜的面罩，拉不动世人的心弦。
翌日，众人皆惊阁主突然出现在漠月阁内。
众人也终于获得了阁主亲手转交的令牌。
“从今日起，你们皆为我漠月阁玉使。”
“谨遵阁主旨意。”
柳虞被封为玉使夫，级别高玉使一等。胡涂则为玉使官，作为直接联系阁主的最高级别。
陆陆续续又封了几个玉使夫，男女皆有，能力出众。
漠月阁第一步便是在风茶馆混得不错，使名号被世人熟知。在苏如故亲自加持下，反响不错，不少江湖人士也愿进阁。
苏如故为漠月阁开设不少科目与行程，无令时玉使们学艺并且出阁盈利。接令便是听阁主调遣，生死勿论。
漠月阁亏空了一阵，好在苦心经营下，各个玉使都寻到了盈利之道，而漠月阁公开做的事越来越多，谋利与结盟数之不尽，一切步上正轨。
知此阁的百姓皆明白漠月阁收留无路可走之人，却行天地大义之事，授人以渔，取之于民用之予民。漠月阁的规模愈发强大，也算是不枉这么些年苏如故的期望。
而在平襄城，林洛尘便已将苏如故暗自拉拢势力之事压了下去。甚至说平襄城传得一对外来佳人恩爱之事也被压了下去，无影无踪。
也只有官府少数的人知晓苏如故真人。
林洛尘算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不伤害任何人，哪怕自己已经很累很累了。
苏如故也暗暗试探了林洛尘。
林洛尘对新兴的漠月阁态度中立，并不抵触。不过苏如故倒是也不担心林洛尘知晓此事。
星霜荏苒，即星辰运转一年一次循环，每年秋季始降霜，因以拟岁月。
苏如故偷偷筹备娘亲秋日的生辰，每年娘亲都有生辰贺礼，她从不缺席遗漏。皆存放在苏府娘亲的原居所。只有芸香那些下人知晓的秘密。
今年也早早在夏日便准备好了送往居所。是漠月阁的令牌，算是让娘亲也看看女儿的努力。
而她自身的生辰却不知不觉中流逝了。在被她遗忘的春夏。在暂处于平襄城的岁月里。
苏如故后来慢慢回想，芸香有意无意地暗示过，但也不明说，怕误了事。
不过生辰自贺算是苏如故已经完成了部分心意，卷宗的寻回与漠月阁的成立。
或许，值得一提的是，也意外收获了一支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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