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摄魂怪
隔天上午，艾伦陪厄休拉到达了国王十字车站的大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这边不断穿行，一些人夹着公文包，步履匆匆地走过。
保镖们拿了个推车过来，装上她的好几箱行李和猫头鹰笼子。艾伦让他们在车站门口等一会，然后喊了她一声。
“走吧，厄休拉。”
“厄休拉！”
艾伦皱起眉，发现外面一个年轻英俊的英国男孩也喊了自己女儿一声，他撇头看了一眼，厄休拉扬起一个笑容——不是那种假笑，这绝对不是她和不熟的人做出的表情——然后轻喊了一句：“塞德里克。”
男孩和他的父亲走近，看上去似乎很高兴。
“爸爸，这是我的朋友塞德里克·迪戈里，赫奇帕奇院的学生，我们同级。”
“你好，密德尔顿先生。”塞德里克浅笑着伸出手，和艾伦握了一下。
“这是厄休拉，就是我以前讲过的……”
“对对，我记得，那个和你一起被蛇怪追的女孩，你们好啊！”迪戈里先生也笑呵呵地和艾伦握了握手。厄休拉听着心里一“咯噔”。
“被蛇怪追赶？”艾伦疑惑地看向女儿。
“哈哈，是啊，这是个，游戏，”厄休拉干笑了几声，然后立刻挽住塞德里克的手臂，后者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在父亲打趣的眼光下，一点点粉红漫上两颊，“我和朋友们一起玩的游戏，用变形咒把其中一个人的头变成蛇头，就像鬼捉人一样追赶玩。我和塞德里克一直是一组的。”他手臂内侧的肉忽然被掐了一下。
“是，是的。”塞德里克憋着脸说。
艾伦点了点头，“哦，这样啊。”然后微皱着眉看向她们。
“很高兴认识你们，我们该走了，厄休拉。”艾伦点头示意女儿过来，迪戈里先生却忽然说道：“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呀！大家的目的地也是一样的，他们这么久没见了，应该有很多话要聊。”
父女两人同时迟疑了，艾伦是因为一时找不到理由拒绝，而厄休拉更多则是担心塞德里克的父亲说出什么话来。
“别担心。”塞德里克轻声说，把自己的几个行李箱架上推车，然后推着往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走去——挽着他的厄休拉顺势被带走了几步。
艾伦看女儿都同意了，只好也推着车，与迪戈里先生跟在她们后面。
“你没告诉你爸爸这件事？”塞德里克低下头小声问。
“我没告诉我父母。”厄休拉松开手，干脆帮塞德里克一起推车。两人的手臂挨在一起，衣服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让他的心跳有点异常。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因为倘若他们知道了，一定会下一秒马上打包好我的行李，把我转回伊法魔尼或者其它什么学校。”
“听上去真糟糕——”
与此同时，密德尔顿先生也在和迪戈里先生聊天。
“你的运气可真好，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迪戈里先生感叹道。
“哈哈，你的儿子也很不错呀，英俊高大，看上去就很受欢迎。”
两个父亲脸上同时露出骄傲的神色。
“塞德的确是个出色的男孩！从后面看起来，你的女儿和我儿子还挺般配的。”
“有吗？”艾伦完全忽略路人像看一对小情侣一样打量她们，“我觉得就只是一般的朋友而已。”
“我能理解你，要是我有一个女儿，肯定也舍不得她谈恋爱。你女儿没有过男友吗？”
艾伦摇头，“没有，她才15岁呢，还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就有男朋友了？”
前面，塞德里克忍不住问道：“你还瞒了你父母多少事？”
“我妈妈知道的多一些。她对某些方面还挺喜闻乐见的……反正都是些小事而已，没什么重要的。”厄休拉面色如常，低声说。
她们进入九又四分之三车站的魔法墙，几人站得比较靠近。厄休拉突然想起去年赫奇帕奇球队的找球手好像毕业了，“塞德里克，你们球队的找球手不是毕业了吗？你入选了？”
“嗯，我成为正式的找球手了——”
迪戈里先生插道：“而且，塞德还是队长，今年还收到级长徽章了！说不定以后还会当上学生会主席！”他自豪地拍了拍塞德里克的肩膀。
“爸爸——”塞德里克有些尴尬地说。
“队长？我今年解禁了，作为竞争对手，格兰芬多可不会输。不好意思了，今年的魁地奇杯一定是我们的。”厄休拉挑了挑眉头，脸上显出几分蠢蠢欲动的战意。
塞德里克也被她的话激起一些不服输的情绪，“我可不觉得赫奇帕奇不如你们。拭目以待吧。”
“我很期待。”她笑了几下，眼里闪烁着点点兴奋的光芒。
塞德里克得先去级长车厢，他们就打了个招呼离开了。艾伦把行李搬上车后，忽然想起之前和迪戈里先生的对话。
“厄休拉，”他迟疑地问道，“你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吗？”
“什么？怎么可能？爸爸，我对恋爱一点也不感兴趣。”她余光瞟到几个曾经约过会的男孩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于是急急地和父亲拥抱告别，踏上火车顺着过道去找弗雷德、乔治。
哈利在车尾的隔间里把之前韦斯莱夫妇争吵的内容，以及刚才韦斯莱先生警告他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他说完，罗恩惊得目瞪口呆，赫敏用双手捂住了嘴。对于布莱克越狱是为了他这件事，罗恩和赫敏都看得比他想的更严重、更害怕。
忽然，一阵吵闹声在隔间外响起，打破了里面沉重的气氛。有人打开包厢门，声音也随之清晰起来。
“你竟然都没告诉我们你在法国和人约会的事情！”一个红发男孩嚷嚷着。
另一个模样相同的红发男孩接着嚷道：“一上车还把我们俩认错了！”
“我没说就是因为你们两个每次都鸡蛋里挑骨头，说别人这里不好那里不对的！尤其是你，弗雷德！还有，我又不是超人，怎么分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呢？”棕发女孩喊道。
她转过头来，看着赫敏说：“告诉他们我是不是这么和你讲过。”
赫敏飞快地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坐在窗边熟睡的男人，小声说：“这是新来的教授，你们最好小点声，别吵醒他了。”
三个人又放低声音，吵吵闹闹地关门走了。
“厄休拉在法国交了男友？虽然还挺合乎常理的。”罗恩挠了挠头说。
赫敏说：“我也说不好这算不算男朋友，她们只是约好在法国的那段时间在一起。”
哈利没有说话，望着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我刚刚发现了一个辨认弗雷德和乔治的办法了！”罗恩昂着头，表情非常确定。
“什么？”哈利问。
“弗雷德通常和厄休拉吵都是她谈恋爱的那些事，而乔治大多是因为她没办法辨认出他和弗雷德！”罗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这么一想，还真是的。哈利和赫敏看着罗恩，难得感觉到那张脸看上去聪明了一些。
厄休拉和弗雷德、乔治坐回先前的隔间里。这三个人吵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就和李开开心心地玩起来了。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一路向北行驶，窗外的景致变得越来越荒凉。随着高空云层的变厚，天色也暗了下来。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天开始下起雨来，窗外起伏的山峦变得模糊不清。
厄休拉看着窗外皱起眉，她不喜欢下雨天，不仅走在路上会溅起水点，而且打伞或者穿雨衣都很麻烦。
“对了，我之前就想说，你们的头发怎么突然留长了？”
弗雷德和乔治摸摸自己到脖子那的头发，问：“看上去怎么样？酷吧。”
厄休拉伸手抓了抓其中一个的发尾，“是挺酷的，扎两个小辫就更酷了。”
包厢里又笑闹了起来。
火车继续朝北疾驰，雨越下越大，车窗变成了一片水汪汪的灰色，并且逐渐黑了下来。最后，过道里和行李架上的灯一下子都亮了。火车“哐当哐当”地响，雨点“啪啪”地敲，窗外狂风呼啸，厄休拉的眉毛越皱越紧，甚至冷得身体有些发抖，她站起来。
“怎么了？”弗雷德看着她起身问道。
“有点冷，我出去穿件衣服。”厄休拉说着，打算去外面把自己那件从摩金夫人店里买的恒温长袍拿进来。
“跑一趟多费事，穿我的夹克吧。”弗雷德和乔治几乎是同时开口，然后有些惊讶地互相看着对方。
“你们不会冷吗？”如果可以，她的确不想出去一趟。
“不会，但是——”
“你想穿谁的呢？”
两双颜色一模一样的眼睛看向她。李扭头，左看一下，右看一下。
“……我还是出去一趟吧。”厄休拉才转身，背后就被扔了一件衣服过来。
夹克的衣袖罩住了她大半个手掌，气味和双胞胎床上的差不多，里面余留着弗雷德的体温。
火车开始慢下来了，并且越来越慢。车轮的声音逐渐听不见了，风声和雨声比之前更响地撞击着车窗。
乔治探出头，朝过道望去。整个车厢里，无数颗脑袋从隔间里好奇地探了出来。
然后，火车“吱呀”一声停住了，远处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行李从架子上掉了下来。接着，没来由地，所有的灯都灭了，她们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怎么回事？”李大喊。厄休拉和弗雷德一下站了起来，想要往隔间外看，却互相绊到脚“砰”地摔在一起。“啊——”两人揉着脑袋埋怨了几句对方。
黑暗中传来刺耳的“吱吱”声，似乎有什么人在上车。厄休拉拿出魔杖念了句咒语，杖尖发出一些光亮来。弗雷德、乔治和李看着也掏出魔杖，隔间里多出三个小光点。
下一刻，包厢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人一头钻进了隔间，吓了大家一大跳。
“马尔福？你进来做什么？”乔治嫌弃地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德拉科，他一钻进来就躲到最角落的地方，缩成一团不停地打哆嗦。
厄休拉蹙起眉想问问怎么回事再轰他出去，正在这时，她听见背后滑门慢慢打开的声音，“什么？”她转身。
在细微光芒的照射下，厄休拉依稀看到一个穿黑斗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又高又大，差点儿碰着天花板，并且离她非常近。她忽然觉得很冷。
一只手抓住厄休拉的左臂，拉着她慢慢往后退。不仅是弗雷德和厄休拉，这个隔间里所有人都在往后退，乔治和李一脸警惕地看着黑斗篷。德拉科捂住脸，只敢从指缝中偷偷看前方。
在全场人的注视下，斗篷里伸出一只手，灰白色的，阴森森闪着光，似乎布满了黏液和斑点，就像某种死了以后在水里腐烂的东西。几人倒吸一口凉气，不自主吞了一口口水，而德拉科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黑斗篷慢慢地吸了一口长气，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仿佛它吸进去的不只是周围的空气。
一股刺骨的寒意席卷了她们，像是把穿着夏衣的人一下扔到了冰冷的冬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寒冷渗进到她的皮肤，冻结住她的血液，侵入了她的骨髓，最后，她的心脏好像也停止了跳动……
等她的意识再清醒过来时，门口什么都没有了。厄休拉喘了好几口粗气，然后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僵的不成样子。她边喘着，边缓缓转头，看向四周——抓着她手臂的弗雷德，乔治、李和缩在角落里的德拉科，全是一副精神恍惚、极其难受的模样。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额头、脸边，都浸满了汗水。
“……弗，雷德……乔治，李……”厄休拉断断续续地喊着。
“嗯——嗯——”有人很缓慢地回应了几声。
过了一会儿，隔间里的空气好像才重新流通起来，几个人动了动身体。乔治往里面走了几步，用脚踢了踢德拉科的鞋子。
“啊！”他惨叫一声，又把几人吓一跳。
“你可以出去了吧？”乔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不耐烦地说。
这时，厄休拉才感受到从手臂相接处——弗雷德的手在轻轻抖动。
她看着只穿着一件套头衫的弗雷德，很快将身上的夹克脱下来盖住他的肩膀和后背。
“弗雷德，你还好吗？”没等他说话，厄休拉就拉着他坐下，用手掌在他手背处反复摩擦，想传递一些温度。
弗雷德摇了摇头，“没事。”他反握住厄休拉的手。
德拉科勉强站了起来，双腿发颤地往外面走，平时趾高气昂的嘴脸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包厢门被关上。几个人坐在座位上，厄休拉低低地问：“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摄魂怪，是阿兹卡班的看守。他们是来抓西里斯·布莱克的。”乔治说，然后，在接下来的行驶中，他告诉厄休拉布莱克越狱的事情。
雨还在下。雨水持续冲刷着车窗，留下一道道模糊不明的痕迹，把车窗里几人的面孔映得混沌微茫。
大约十分钟后，火车终于在霍格莫德站停下了，大家纷纷下车，场面一片混乱。猫头鹰在叫，猫在叫，还有人的宠物蟾蜍也在他的帽子下边呱呱大叫。小小的站台上寒气逼人，冷入骨髓的大雨倾盆而下。
直到她们乘坐马车穿过守在大门口的两个摄魂怪，到达霍格沃茨城堡，然后真真正正坐到大礼堂的长椅上时，厄休拉的心才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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