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次日一早，小玉被叫到北院，那满脸的好奇模样，让穆司瑶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谁要打听消息。

        房中萦绕淡淡的茶香，穆司瑶请小玉入座，颜亦琛在旁替二人填上新茶。小玉顾不上品茶，目光时不时在两人身上打转，欲言又止，看得穆司瑶一阵莫名其妙。

        “穆姑娘，我听说昨晚许愿河那出事了，你们没伤到吧？”

        穆司瑶将茶盏推过去，“我们无事。”

        小玉眼珠一转，笑道，“那穆姑娘和亦琛哥昨天晚上有放花灯吗？你们有没有”

        “小玉姑娘。”颜亦琛赶忙拦下她，话锋一转，问道，“我家小姐今天找你是想请教几个问题。”

        穆司瑶点头，“我们昨日听闻镇子上的人提起妖龙和白家，不知小玉姑娘可曾听说过？”

        小玉一听，拍拍胸脯，“我当然知道了，我可是镇长的孙女，我爷爷知道的我都知道。”

        不出穆司瑶所料，小玉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从她这里打探消息基本上不用费什么口舌，问她一句，她就能自己讲十句。

        相传，三百年前，龙山上住有龙神，世世代代保佑着青龙镇的百姓，百姓们每年都会去龙山上进贡。突然有一年，镇子里闹起涝灾，大雨倾盆数日不断，那条被人们敬贡的龙变成了洪水猛兽，不仅企图降雨淹没青龙镇，还吃了不少人。

        当时有个姓白的道士路过此地，身上有几分道行，便与那青龙斗起法，最终将妖龙收服，永震在禁地之中。从此镇子上的人们就以姓白的道人马首是瞻，那道士留在青龙镇，与镇中的女子相恋，结婚生子，开枝散叶最终形成了驯龙一族。历代族长都是白家家主嫡传的子嗣，他们以守护镇子为己任，世世代代镇守禁地。

        穆司瑶听后，不经意问道，“他们说的宝藏是指什么？”

        “我听爷爷说，那是白家祖先遗留下来的宝贝，见过的人都已经黄土埋坟头了。宝藏和妖龙一起被镇在禁地，至今无人敢靠近。”小玉挠挠后脑勺，突然拍了桌子，“我想起来了，白家还有桩奇事，据传言，这一代嫡亲的白家血脉有兄弟二人，但其中的大哥从没有人看见过他的模样，只因他向来都是带着铁面具。而且我还听说，他身上有妖龙的血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白家旁系们都支持弟弟当族长，只是还没有正式宣布。”

        穆司瑶与颜亦琛相视一眼，看来要了解妖龙的事还需去白家走一趟。

        择日不如撞日，将小玉送走以后，穆司瑶便即刻动身前往白家宅院。到了大门前，她拦下正要上前叫门的颜亦琛。

        “小姐？”

        穆司瑶抬手，指尖轻轻碰触，只见微光闪过，有摇铃作响。接着，她俯下身，在离地面一尺高的地方忽然显现出一道红线，两段系有几只金铃铛。

        颜亦琛忍不住称奇，“小姐，方才还没有这红线了。”

        “这里被设了结界。”由此可见那白家人确实有几分道行，她原想按寻常礼数登门拜访，现如今却突然改主意了。

        穆司瑶拿出几张纸符，分别掷于几只金铃铛上，掌心贴近结界，不消片刻功夫就将结界破了。

        两人直接来到白府院内，大门前仅有结界没有守卫，到了院里也不见有人，只觉得周遭阴气森森，不像寻常宅邸。他们落脚的地方应当是白府中的一个偏院，几间瓦房，院子口有一方石磨，四周杂草丛生，不像有人住过。

        穆司瑶盯住自己手腕，白玉铃铛竟在这时候有了反应，没想到他们寻查妖龙的事，却歪打正着找到了她要的线索。

        “小姐，它在闪。”从前未曾注意，这还是颜亦琛头一次看清楚白玉铃铛泛出阵阵光晕。

        正待这时，一个头戴铁面的人自屋里出来，身着粗布麻衣，一手提着一只木桶，看到他们时，震惊万分，两只木桶登时掉落，黄豆撒了一地。

        “你，你们是谁，不要打我，我没偷东西，我不是坏人。”男子抱住头蹲在地上，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穆司瑶走上前，“我们不是来打你的，我只问你，你见过这玉铃铛的主人吗？”

        男子慢吞吞抬头，瞧见她手上的白玉铃，随即胡乱摇头，“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越是如此说，越是令人生疑。

        穆司瑶还想要继续询问，身后忽然涌现出一群人，个个手中拿着木棍，为首的男人一身素白布衣，视线扫过两人。

        “看二位不像是鸡鸣狗盗之辈，怎的不知会一声就擅闯他人宅院？”男子朝着穆司瑶拱手行礼，“这位姑娘，可是你破了在下的结界？”

        穆司瑶颔首，“正是，我们来其实是为找人，见门口无人把守，又有结界阻拦，没有人可以询问，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请见谅。”

        男子闻言挑下眉，“找人？不知姑娘想找何人，如果在下知道，定会助姑娘一臂之力。”

        “我要找身上戴有这白玉铃铛的人。”

        男子盯住铃铛瞧了一会儿，“看来姑娘要白跑一趟了，在下确实没有见到过，不过既然现下知道了，如果以后得见定会通知姑娘。在下白秋，若姑娘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也尽可以知会。”

        男子对着穆司瑶尚有一丝外面儿在，可对上铁面男子后，却只剩下满眼的嫌恶，“你，还愣着干什么，今天的活儿干完了吗？”

        “我这就干，马上干！”铁面男手忙脚乱的拾起黄豆，将豆子洒在磨盘上，继而双手推起石磨。

        这用法就好像将人当牲口使唤，颜亦琛蹙眉看着，蓦然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磨完豆腐，把柴劈了，白家可不养闲人，你干别的不行，做这些总得勤快点。”白秋冷声道，言罢，再看向穆司瑶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让姑娘见笑了，家丑不可外扬，实在是家门不幸，今日在下还有事，就不留姑娘和您的这位朋友了。”

        话已经说到这，穆司瑶二人没有旁的理由继续逗留，只好先行打道回府。离开前，穆司瑶回头看向推磨的男子，他一定知道关于白玉铃铛的事，只是因为某些原因绝口不提。

        她的梦中，戴有白玉铃铛的是位少年，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她却直觉这个铁面男子并不是她梦中的少年。

        “小姐，我们接下来要如何？”以白家的态度，怕是不欢迎外人登门了。

        穆司瑶回神，“找个机会去白家禁地走一趟。”挖出白家的秘密，说不定会离她要找的线索越来越近。

        “白家禁地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还是快回家吧。”

        两人闻声回头，就见道边儿上坐着一个五旬老汉，手里拿着烟袋杆子，一圈一圈的吐着白烟，目光瞥向不远处手拉手踢毽子的一群毛孩子，说起话时脸上的褶子比树桩年轮还深。

        “老人家知道白家禁地的事儿？”颜亦琛有意挡在穆司瑶身前，“老人家若是知道劳烦告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老汉斜他一眼，“两个小娃娃赶紧回家去，别在这里碍事。不是我说，那个女娃娃，女娃就应该相夫教子，哪有像你这样出来抛头露面的，还口气不小，我要是你长辈，都要被气死了。”

        穆司瑶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颜亦琛紧皱眉头，“老人家何必话中带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他还想替小姐说话，却突然被穆司瑶按住，紧接着他被拉到身后，玄方显现，归于穆司瑶手上。

        “小姐！”

        远处天际不知何时竟然乌云压境，灰暗中参杂丝丝血红，尖叫声愈来愈近，再仔细一瞧，从远处跑来的皆是惊慌失措的镇上百姓，男女老少混作一团，撒丫子狂奔，被落下的人转瞬之间就没了影子。

        “救命啊！有妖怪，妖怪吃人了！”

        眼看着那帮玩耍的孩子们淹没在人群中，老汉慌了，急可可站起来叫嚷道，“二子！我的二子呦！”

        穆司瑶飞身而起，从众人头上越过，直接对上后面的魔物，剑气横扫，黑影退散。这些和在仁善城遇见过的一样，都是被人控制的低等魔物，数量虽多，但魔气没有仁善城地下那般压制。

        不在魔物的地盘，更方便她动用镇魔法阵。玄方于天地间翻飞，凭空形成一张金色织网，八卦罗盘扭转，紧接着，余下的魔物尽数被吸进法阵之中。

        穆司瑶安稳落回地面，手上还抱着两个小孩儿，天边的暗色逐渐退去，恢复成原本的蔚蓝。颜亦琛赶忙跑上去把孩子接过来，跟在他后面的还有方才的五旬老汉，只见他连烟杆子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一把夺过其中一个小男孩儿搂在怀里高声哭嚎起来。

        邪魔大都是夜晚行动，如今太阳还没有下山，就如此横行了。穆司瑶眼底泛起几分冷色，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得救的百姓们纷纷朝着穆司瑶跪下磕头，拿她当起了菩萨参拜。就连老汉也是一改刚才的无礼，按着孙子一起扣头。

        穆司瑶还是不大适应如此被人拜着，忙道，“诸位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早些回家去吧。”

        待众人纷纷散去，老汉抱着小孙儿蹒跚站起，正要离开时，穆司瑶出声将其叫住，“老人家，我希望你能将你知道的关于白家的事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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