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迷她一辈子
“……”
陆虞的目光里面明目张胆的是把手术刀，正对着应巧。后者也隐隐觉得自己像是解剖台上的教学用编号死尸，虽不至于背后冒汗，但她那个红着耳朵的笑容，也的确僵了几分。
一时间谁也没料到彼此会有这样的反应。
应巧料得到自己会脱口而出一句目的是更靠近陆虞几分的话，但她没料到她会如此莫名其妙地直中靶心。她更没料到陆虞会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光看她，好像在怀疑她到底是谁……也许是应巧想太多，但她总觉得，能够充分地对一个人表示陌生的前提是对这个人足够熟悉。
陆虞熟她吗？
她不熟陆虞。
怪。
但，
她喜欢她。
这场景和应巧第一次见到陆虞就脱口而出的“你叫什么名字”和“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看”相比，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冒失。可开口的人这次不再想着解释了，尤其不再想着掩饰了，虽然她是被自己的失言惊得暗暗有些愠怒，心头也尽是四面八方而来的忐忑。
算了，说都说了，问的又不是假话。应巧是这样想的。
而陆虞，则是不知在忖度一些什么，她目光里的锐利渐渐化作迟疑，轻轻偏了偏头后，她注意到了应巧放在膝盖上攥得很紧的手——关节泛着略显夸张的青白色。然后她顿了顿，说：
“去画室吧。时间，我定。”
“画室？”应巧愣了一下，心想这是在回答自己的约会请求吗？
陆虞点头：“嗯，有个人开的画室。去那吧。什么都能画。”
她看应巧疑惑的表情丝毫未褪，便摸着下巴低头思忖片刻，再开口时她说：“也能写书法。”
但这都不是在回答应巧无声的疑惑，事实上，陆虞充其量是在拨动自己的心弦罢了。
可她觉得这就够了。
“啊，挺不错的，但为什么是画室呀？”
被提问的人似乎对提问者的这个问题觉得不可思议一般，她上上下下地第二次打量了她，然后道：“为什么？”
应巧迟疑地点了点头。
陆虞看她：“你做设计的。我，画画的。”
言下之意，合情合理。
“原来你是画家吗？！”应巧惊呼，心道了无数个难怪，默许了自己心中这“难怪”里包含的对“艺术家”们的些许“偏见”。
“但你怎么知道我是做设计的呀？”她问。
陆虞在膝盖上支起了手肘，把单手环成虚掩的拳，指背撑着一侧下巴。她用她一向所最擅长的那种目光看着应巧。
“我什么都知道。”
她如是说。
——
沾着点故弄玄虚意味的回应被双方都覆盖上了敷衍二字，在应巧把桌台上的钱连同酒店住宿的房费一起都悉数还给陆虞之后，后者看着钱无言了半晌，随后不发一言地推门而出。
钱是被妥当地带走了，陆虞也的确是和应巧约好了在画室见面的时间。
但还是留下应巧一人在屋里摸不着头脑。
陆虞走时候像是生气了呢。她想，但是为什么呢。
她还钱了呀，怎么还钱了还生气呢？
陆虞是生气了。也是因为被还了钱所以才生气的。
她毕竟是是金钱如粪土的天仙。或许？
虽是如此，但不多时应巧在屋内发呆的时候，礼宾部派人送来了手机充电器给她，说是位叫“陆虞”的女性客人提出的相应要求。又说这位客人已经退房并且离开了酒店。
应巧才知道原来陆虞在昨晚安顿好自己之后，就睡在了自己隔壁的房间。中午时分又特意为她准备好了午餐，临走时也不忘给她要个充电器来。
一时间竟是心、口皆无言。
若细细想来，她们之间已经错过了究根结底地问上一句“你到底是不是百合啊”的时机，毕竟她们要约会了。但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如何理解“约会”二字的。
是当做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呢，还是当做情真意切的勾引呢。
这一步主动应巧自己走的迷迷糊糊的，但好歹也是，迈开了脚。
而且，陆虞她，有点完美。
应巧是要笑的。
她觉得自己定迷她一辈子。
——
手机充好电以后就弹出来十几条来自部长的短信，胡言乱语说了一堆，应巧看着自己收到的那些一条条好像用脸滚键盘一样滚出来的短信，不知道昨天晚上她失恋的上司被人……或者对人做了什么。
“喂。”接了应巧电话的人声音尚算精神，应巧松了口气。
“部长，是我，应巧。我早上见到陆虞了，昨天晚上咱们一起喝酒了的，她说。”她说。
“哦，她啊。”部长打了个哈欠，“你跟你那仙女姐姐怎么样啦？”
“……”应巧愣，“……仙女姐姐？”
“对啊。就那个叫陆什么的吧。你不是一直喊人家仙女姐姐吗。”
“……”
“还拉着人家的手不放。”
“……”
“还抱着人家不撒手。”
“……”
“还睡人家。”
“……啥？！”
“哦，我是说，还睡在人家肩膀上。”
“……”
“……真、真的么？”应巧颤抖，陆、陆虞说她很乖啊可是。
“？我连你衣服多少钱买的都知道这点儿事儿我还能记错？”
“……哦。”
陆、陆虞真是个大好人啊，应巧哭着想。
“不说这个了，你之前上交的那个企划，已经给你安排项目组了。明天周一早点过来开会，后天安排你去樱花国考察了。工作工作。其他别说。”
“等、等等！考察多久啊！”应巧赶紧问，她和陆虞约在下周末啊。
“你还想去多久，三天得了呗！可别想着公费旅游啊。”
应巧松了口气。然后她想到了某种酒。
“部长呀，那咱们出差，能不能住在A酒店啊，我自己贴钱也可以！”应巧说，顿了顿，“那儿的杏仁酒特别好喝。”
那儿就是她第一次尝到那酒的地方。在某次的旅途之中，得到了巧若神助的推引。说话的人没注意自己松懈了所谓职业素养。
“……你，这样合适吗亲。”部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但却还是说道，“得了，当我欠你的。”
“诶？发生什么好事了吗？昨晚。”
“嗯，有啊。”
“什么好事？”
“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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