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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因为斋戒,张光范两天没有出屋,并在元宵节前一夜离开客栈到朝天宫去了。

        没有钱袋子跟在身后,朱晴微突然没了出街的兴致。

        元宵节这日睡到晌午才起来,打开窗看看外面有多热闹。街上锣鼓喧天,有人舞狮,远处还有杂耍,还有卖各种好看花灯的。

        朱晴微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人进了对面的常道酒楼,看到常道酒楼,朱晴微想起前两日在夫子庙看到的告示。

        那什么良家妇女的才艺赛就是今日吧。

        这个人叫什么来着?刘员外?

        就是几天前在船上不肯扔钱财,反将祸水引向朱晴微,要将朱晴微祭献给龙王爷,要给朱晴微立碑那人。

        朱晴微摸了摸下巴,舞龙舞狮杂耍花灯自己不是没见过,这良家妇女的才艺赛倒是闻所未闻。今日还是去常道酒楼看看热闹吧。

        出门前又想到那刘员外见过自己,坐下将脸上暗黄和麻子尽数洗去,将眉毛画粗。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孤芳自赏起来,暗叹真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

        朱晴微束起一头青丝,插上那支黑檀木簪子,穿上新道袍,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清秀的小道士。此刻就算张光范站在自己面前,想来也不会认得自己了。

        朱晴微大摇大摆出门,目光在舞狮子杂耍以及花灯上流连了一会,毅然决然舍弃热闹,往常道酒楼走去。见一女子在门口被拦住。

        “奴家确确实实是良家,为何不能进去?”那女子苦苦哀求着。

        看门的小厮不退让,但也不粗蛮赶人:“就算是良家,这比赛还须经父母兄长或丈夫同意,姑娘一人前来,小的实难放姑娘进去。”

        女子不肯走,“奴家父亲已年过六十,年老体弱真是不便动身前来,奴家又无兄无夫,这是父亲书写的同意书。两位大哥行行好,让奴家进去参加吧。”

        看门的还在犹豫,朱晴微上前挽过女子的胳膊,“姐姐,爹让我来陪你。”随后对看门的说道:“我姐姐未嫁,也无兄长,不知道我这个弟弟能不能作数?”

        看门的看了朱晴微一眼,给女子放行,“既有父亲的手书,也有阿弟作陪,你进去吧。”

        那女子感激涕零,连道多谢。等进常道酒楼后,她看向四处张望的朱晴微,悄声问道:“你是谁?”

        “小弟秦微,想来凑个热闹看戏,还望姐姐不要见怪。”

        “不怪不怪,要不是你,我也进不来。不过你骗得过他可骗不了我,明明是个小姑娘,自称什么小弟?我叫冯针儿,扬州人士。”

        朱晴微一笑,“姐姐慧眼。听闻扬州出美人,诚不欺我。姐姐想赢那一百两银子?家中可是有什么难事?”

        冯针儿叹了声气,并不多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放手一搏罢了。”

        朱晴微要陪冯针儿上楼,却被站在楼梯上的人拦下,“楼上都是女眷,小公子上楼多有不便。姑娘只能一人上楼,家里的在楼下稍坐片刻,有吃食招待。”

        朱晴微看向一楼放着几张四方桌,桌上摆放着瓜子水果,人零零散散坐着,有上年纪的也有年轻的,倒是没见到比自己年纪小的,且都是男子。果真如他所说,考虑到毕竟都是良家女子,除了亲属,没有放其他闲杂人等进来,倒也周到。

        “祝姐姐旗开得胜,我在楼下等姐姐好消息。”朱晴微站在楼道口,对她说道。

        冯针儿点点头,踩着细步跟着伙计上去了。

        朱晴微转身看了一圈,在楼下家属中没见到刘员外。估摸着有十几户人家,比自己想象中要少,挑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了下来。

        “小子,你姐姐的姿色倒是不差,许了人家没有?”

        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话,朱晴微不想搭理,甚至懒得看他长什么样。面无表情磕着瓜子,等着比赛开始。楼下能看到楼上的表演,只是隔着纱。

        “喂,小子,跟你说话呢。”那人干脆站了起来,站在朱晴微面前。

        “我姐姐许没许人家与你有什么干系?”

        “怎么没关系,要没许人家,说不定我就是你姐夫呢。”

        笑死。

        朱晴微朝楼下站着的伙计招招手,“他挡着我了。”

        伙计犹豫了一下,出面将男子请回自己座位,男子虽不敢闹事,却不走开,在朱晴微这桌坐了下来。朱晴微目光越过他的后脑勺,看向楼上。

        楼上比赛开始,那些女子依次出场。

        第一个表演的是唱戏,底下有个家属很激动,说这是他媳妇,戏唱得特别好听,他们村没人比她唱得好!

        朱晴微满怀期待,洗耳恭听。

        她一开口,朱晴微便皱了眉,用气过猛,声音高过器乐,这是唱冒调了。朱晴微将手捂上双耳,直到下一位出来才放开。

        下一个表演的是弹琴,朱晴微又洗耳恭听,听着听着恨不得师父在场,让她也听听,有人琴弹得比你徒弟还差!

        朱晴微陡然挺直了腰板,自信了不少。

        下一个是唱曲的,朱晴微原本以为自己唱歌比弹琴还糟糕,现在看来,若是自己也报名,不管是唱曲还是弹琴,都不会是垫底的那个。早知道自己也报个名了,一百两银子说不定能到手呢。

        朱晴微从一开始的期待与兴奋,到越看越呆滞,然后开始自我怀疑,自己为什么放着好看的杂耍不看,放着好吃的小吃不吃,放着秦淮河边能歌善舞的美人不看,来这里磕着瓜子看这群良家女子献艺呢?又是什么样的变态会举办这种口味的比赛呢?

        后来朱晴微苦中作乐,楼上每出场一个人,朱晴微就转头看楼下的人,在心中猜测楼上那位是谁家属。一般神色最紧张的,连瓜子都无心磕的那个,就是当下出场的家属,简直比在上面的还紧张。只有朱晴微事不关己的模样,这倒看出点趣味。

        十几个表演看下来,朱晴微只觉与口中瓜子和茶水一般,索然无味,有点坐不住了。

        忽然,曼妙的戏腔从上面传来,与前几个人让自己的耳朵遭罪的歌声相比,当前这位的唱腔简直如同天籁。朱晴微抬眼看去,看不清幔帐后面是谁。但朱晴微记得底下的家属似乎都出过场了,不出意外的话,只剩冯针儿了。

        想到此处,朱晴微也忘了磕瓜子,说不清是希望她赢,还是被戏腔所打动,心提了起来,专注听着她唱着弋阳腔,婉转悠扬,空灵缥缈。

        一曲唱完,朱晴微才发现自己的表现与其他家属无异。

        奇怪,自己紧张什么?

        朱晴微喝了口茶压压惊。心中分析道:若没有其他选手了,她这是胜券在握了,什么文无第一,这头筹好辨的很。只要评委不瞎不聋的话……若是有黑幕,朱晴微打定主意帮冯针儿出头。

        朱晴微看到刘员外在楼上出现,他在楼上对大家说道:“感谢诸位参与捧场,此次比赛已全数表演完,头筹也已经产生,便是最后这位唱弋阳腔的姑娘。请大家领了家中女眷回去,请这位姑娘的家属上楼领头筹。”

        其他家属或垂头丧气,或破口大骂,却无人上楼,各自对自己的女眷摆脸色。朱晴微愈发肯定那人是冯针儿了,便昂首挺胸大摇大摆上楼。

        心中却愈发警惕。

        “为答谢诸位参与,落选的也有薄礼,只要参赛的,一户一贯钱,聊表心意,祝大家元宵节愉快。”

        刘员外让伙计给他们分钱,那些人拿了钱,总归不是无功而返,没有人闹事。

        朱晴微上了楼,见到欣喜若狂的冯针儿,对她笑笑,“恭喜姐姐如愿以偿。”

        然后看向刘员外,打量他,总觉得他不会只是办场比赛然后给第一名一百两这么简单。他为了啥?人傻钱多?散财员外?普度众生?信他个鬼。

        刘员外让伙计端上一盘银子,二十五两一锭,一共四锭,白花花的,任谁见了都要垂涎三尺。

        “这是一百两头筹,姑娘歌声曼妙,当得此筹。”

        朱晴微上前一手拿一个,将两个抓给冯针儿,自己也拿着两个,嬉皮笑脸连连道谢:“多谢刘老爷,姐姐我们回家吧。”

        “冯姑娘留步。”刘员外在身后说道。

        果然,朱晴微想拉着冯针儿走,却腾不出手,冯针儿闻言停下。

        “怎么,刘员外反悔了不成?”朱晴微问他。

        “当然不是,刘某只是觉得两位身上带着这么多银子不安全,上元节人山人海,鱼龙混杂,恐遭贼人,落得一场空。姑娘是扬州人,正巧刘某也要去扬州,可以送你们一程,顺便见见冯老爷子。”

        真是不容拒绝的说辞呢。

        伙计拿来一只黑色布袋,冯针儿将银子放进袋中,看向朱晴微。朱晴微也放,然后将钱袋子让冯针儿拿好。

        冯针儿接过,对朱晴微道:“阿弟,你爱玩,不如留在金陵过完元宵再回家。我先与刘员外回家,你回家替我带一盏好看的花灯可好?”

        这是找借口与自己分开,若自己非要跟着,似乎有点惹人嫌,甚至要被怀疑觊觎这银子。

        要离开么?

        这可是为了守财提议把女子祭献给龙王爷的人啊,实在不能放心,朱晴微厚着脸皮不走,冲冯针儿摇摇头,一副要跟到底的姿态。

        刘安捻着两撇胡子上下打量朱晴微,“这位小道长在哪家道观修行?可会唱经?”

        “我师父和师兄都没教过我,不过我会弹琴。”

        刘员外让朱晴微露一手看看。方才有人弹过琴,琴还没被收走。朱晴微叹了口气,坐到琴前,还好师父不在。

        朱晴微拨了拨琴弦听音色,心中嫌弃,这琴比自己平时练的劣质多了,音色也不好听。虽然师父嫌弃自己的水平,那是她挑,自己的水平也不算差。

        朱晴微坐下,用心扶一曲《坐忘》。

        这是□□父记录在《神奇秘谱》里的曲子,也是自己练得最流畅的一曲。

        臞仙曰,是曲者,或谓师旷之所作;又云嵇康。莫知孰是,盖古曲也﹕自周春秋之世有之。其之曲趣也,小天地而隘六合,与造化竞奔。游神于冲虚之外,使物我两忘;与道同化。有不能形容之趣焉,达者得之。

        凝神弹完一曲,朱晴微看刘员外的神色,知道这关过了。却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

        “两位请坐,刘某有一桩生意跟你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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