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49.仰人鼻息
“公主只要让她相信，你是无意之失，你没有野心，你……很顺从。”恬惠妃说道。
“我确实是无意的，也确实没有野心啊，顺从也不是不可以啊！”
“‘确实’没用，要她相信才有用。”
“怎么才能让她相信？”
“越是简单直接没心机的方法，越有效。她在后宫里呆了这么多年，女人们都有什么心思、什么手段，她最清楚，你一旦开始与她阴谋算计，她便永远不会相信你……昨晚她放你回去了，今早也不过是不愿见你，并没有其他的举动，那是因为她还在等，还在看……”
“那我该怎么办？”
“公主是个聪明人，一定能想出办法脱困……”
李汀兰瞪着匪夷所思的大眼睛，心想：“都已经是生死攸关了，恬惠妃居然还不忘‘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这是个什么道理？！”
“公主，我们回去从长计议……”荷萍悄悄对李汀兰说，李汀兰扭头看她又看看春茗。
“惠妃娘娘，如果这次难关过去了，以后怎么办？”李汀兰继续问。
“以后？”恬惠妃喝了口茶，“以后自然是礼数周到，随机应变，自求多福了……”
“这不就是活死人的日子吗？这样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恬惠妃放茶盏的手抖了一下。
“我真不明白，太后已经大权在握了，朝廷上的男人还不够她对付吗？这后宫的女人还值得她这么花心思防备的吗？让后宫女人们争个宠吃个醋不挺好的吗？她非要干涉个什么劲儿？”李汀兰突然觉得宫斗剧里那些争宠吃醋的“幸福生活”也好过现在百倍。
“公主只要韬光养晦耐心等待，一定能迎来转机，要记住，不要和她硬碰硬，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要等待时机……”恬惠妃突然握住李汀兰的胳膊。
李汀兰凝望着恬惠妃的眼睛，眼神中透露出的关切让她不解，“娘娘，您为何要帮我？”
“我与公主投缘。”恬惠妃收回目光，又露出她招牌式表情——笑而不语。
“惠妃娘娘，有个问题我早就想说了……”
“月溟姑姑，哈哈哈！你抓不住我们！”屋外突然传来了两个小女孩的笑声。
“两位公主，别忘了掀了大门帘子要等会掀暖阁帘子！”月溟大喊。
“知道的！二姐姐，快进来！”
“砰！”一个圆圆的小脑袋从暖阁的门帘缝钻了出来，“砰！”小脑袋的上方又多了一个小脑袋，两个小脑袋挨在一起，瞪着两双溜圆的大眼睛使劲往暖阁里瞅。一个小可爱就能让人心化了，别说两个了！屋里人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慈母般的笑容，尤其是恬惠妃，满面灿烂与刚才的冷若冰霜判若两人。
“快进来吧！”恬惠妃招手。两个圆滚滚的小女孩一个扑进了恬惠妃的怀里，一个扑进了李汀兰怀里。
“公主姐姐，可让我抓到你了！看你往哪儿跑！”卿媱搂住了李汀兰的脖子。
李汀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屋外有人叫“卿媱”的名字。
“额娘，我在这呢！”
暖阁的门帘打开，盈贵嫔看到了挂在李汀兰身上的卿媱，脸色一下子变了。盈贵嫔立刻低下头，再抬头时已面色如常，她恭敬地给恬惠妃请了安，对李汀兰点了点头。
“卿媱，过来，来额娘这里。”盈贵嫔说道。
“不嘛，额娘，”卿媱躲在李汀兰怀里和盈贵嫔撒娇，“我好不容易才抓到公主姐姐的，还要和三妹妹……”
“卿媱！”盈贵嫔神色突然严厉。屋里其他人都看向盈贵嫔，李汀兰看向怀里的卿媱，她感觉到卿媱打了一个冷颤。
“卿媱，不能称公主殿下为‘姐姐’，这不合规矩，快到额娘这里来。”盈贵嫔的声音柔和了很多。卿媱赶紧回到了盈贵嫔身边。盈贵嫔低着头说道：“二公主年纪小，不懂事，还望公主殿下包涵。”
“没关系啊！”李汀兰有些不明所以。
盈贵嫔作了一个揖，道：“叨扰惠妃娘娘多时了，我先带三公主回去了。”
“二姐姐才刚来一会儿！”德羲大声说道。
“三公主，改日我再带二公主来，卿媱，来……”卿媱领会，赶紧给恬惠妃作辑，跟着盈贵嫔走了。德羲嘟着个嘴很不高兴。
“没人敢与她不喜欢的人来往，后宫一直都是这样。”恬惠妃嘴角一丝冷笑。
回景仁宫的黄包车上，卿媱一直小心翼翼观察盈贵嫔的脸色，盈贵嫔沉着脸一言不发。
“额娘，你不要生卿媱的气了，卿媱错了……”卿媱回宫就拉住盈贵嫔的手撒娇卖萌。盈贵嫔心不在焉地摸摸卿媱的头，招手让嬷嬷带她下去，卿媱虽然不愿意但还去了。卿媱走后，如意便在一旁拍盈贵嫔马屁，说贵嫔这次做得好，就是要离那个南唐公主远远的。盈贵嫔听得头疼，只有把她也打了发下去，一人歪在暖阁里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盈贵嫔起身来到床前，掀开床褥从最下面拿出一个还没做好的红色小袄。小袄只有两个巴掌大，还差一个袖子就做好了。盈贵嫔轻轻抚摸着小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上面，心中的酸楚无人倾诉：“马上就要做好了，可我的孩子在哪儿呢？怕是没有孩子能穿上它了……”
“主子！”屋外突然传来了如意的声音。盈贵嫔赶紧把小袄藏好，胡乱擦了两下眼泪。
“大呼小叫的，有没有规矩！”盈贵嫔厉声呵斥。
如意吃了一惊，赶紧低下头认错。
“什么事？”
“主子，您快去后殿看看吧！二公主不知为何一直哭个不停……”
盈贵嫔听闻，赶紧起身直奔后殿。
“卿媱，卿媱，怎么了？”盈贵嫔进了后殿赶紧把二公主搂进怀里，卿媱已经哭成了小泪人。盈贵嫔见此更是心疼不已，细声询问卿媱哪里不舒服，怎么回事。
“额娘，会不会不要卿媱了？”一副俊俏的小脸蛋，一双饱含泪水的大眼睛，再配上楚楚可怜的神色，谁见了心都要疼一疼。
“怎么会呢？额娘怎么不会不要卿媱呢？额娘疼你都来不及呢！”盈贵嫔给她擦眼泪。
“额娘！您不要赶我走，我听话，吃的少，不惹事，您不要不要我……”大眼睛咕咚咕咚往外冒眼泪，小手小心翼翼地扯着衣角，再配上这么懂事卖乖的话，盈贵嫔心都沦陷了，赶紧把卿媱搂进怀里心啊肝啊地宝贝着。
卿媱的亲娘祯丽妃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根本不会照顾孩子，再加上公主本就不比皇子值钱，卿媱从小就不受重视。后来祯丽妃降为祯仪，失去抚养皇嗣资格，卿媱就开始了四处“漂泊”。祯仪有宠的时候把后宫妃嫔差不多都得罪了，妃嫔们看着这个模样性子跟她亲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祯仪”，气不打一处来，没一个愿意抚养她。直到后来，太后做主，正式将二公主抚养权给了盈嫔。卿媱一见到盈嫔就拼命卖乖讨好，进景仁宫当天就叫盈嫔额娘了，这对于一直想当娘的盈嫔杀伤力太大了，自然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盈贵嫔后来知道卿媱早些年的经历，心疼不已，更是疼爱了。
“额娘，他们说你生了小皇子后就不要我了，额娘，是真的吗？”卿媱还在哭。
盈贵嫔一愣，突然把卿媱从怀里推了出来，大声吼道：“谁说的！谁和你说的这种话！谁？！”卿媱傻眼了，哭也不敢哭了，动也不敢动。
“胡嬷嬷！是你和公主说的这话！”盈贵嫔怒火冲天。
“娘娘饶命！老奴怎么敢嚼这些烂舌根子！老奴从来没有说过，老奴没有啊！”胡嬷嬷是卿媱的乳母，此刻只有拼命跪在地上磕头，来景仁宫四个月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好脾气的盈贵嫔发火。
“如意！去查！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我看她是不想要她的舌头了！”
“是！”如意退了出去，几个伺候二公主的嬷嬷跟着如意出了门。
盈贵嫔坐在炕上，脸涨得通红，一回头看到卿媱远远地躲在炕头的一角，眼睛恐怖地望着自己。
“卿媱，别怕，来额娘这里……”盈贵嫔的语气温和了很多，慢慢向卿媱靠近。卿媱缩成一团。“卿媱，不要听信那些坏人说的话，额娘怎么会不要卿媱呢，额娘以后不生小皇子也不生小公主，就守着卿媱一个女儿可好？卿媱，你忘了，你答应额娘，一辈子的都是额娘的乖女儿……”盈贵嫔的眼眶湿润了。
“额娘……”卿媱的声音很小。
“诶！额娘在呢！”盈贵嫔答应。
卿媱的泪水涌了出来，盈贵嫔赶紧把卿媱搂进怀里，卿媱闭着眼睛闷在盈贵嫔的怀里放声痛哭。“卿媱乖，额娘的卿媱最乖……”盈贵嫔泪流满面。
当晚，盈贵嫔搂着卿媱睡，看着熟睡的小脸，盈贵嫔心里不禁感叹：“卿媱如果是个皇子就更好了……唉！我已经得到的够多的了，要知足……”盈贵嫔闭上眼睛想赶快睡着，可郎佳院判的话却在脑海中不断回响：“贵嫔娘娘，是药三分毒，您助孕的药吃的太多，已经伤及了根本，以后怕是难以有身孕了……”盈贵嫔也知道那些药不能总吃，可药是太后赏的，哪怕是毒药也得吃。
“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盈贵嫔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第二天早上，盈贵嫔在慈宁宫听说了她错过的大新闻：昨天，南唐公主大闹慈宁宫，晚上就病倒了，已经下不来床了！
盈贵嫔对如意没有及时向她汇报这件事很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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