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3.而今漫步从头越
“春茗，你去找人打听一下为什么太后同意皇上晋封我。”
“是。”
“等一下！”荷萍叫住了春茗，“公主，不都已经知道原因了吗？是信不过恬惠妃？”
“不是！我得自己打听出来原因，不然我没法解释如何得知的消息？”
“公主您去打听消息让太后知道了怎么办？您别忘了，之前您在太后面前演的戏。”
李汀兰想起来了，她在太后面前立的是“懵懂无知”的人设。
“没事，我只是无知又不是傻，是个人都能发现封贵妃的事不对劲，打听一下很正常。”
“不行！公主，这南唐后宫水生火热，不能冒险！”荷萍转过头，“春茗，你去打探的时候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是！”
“是什么是！不是！”李汀兰赶紧制止，“算了，不打听了，我再想别的办法。”李汀兰本来是想拿这件事质问狗皇帝的。“算了，我还是装不知道吧！”李汀兰垂头丧气。
荷萍示意春茗，春茗退下了。
“公主，您不必过分担忧，您是南唐的公主，整个南唐都是您的倚仗，更别说皇上那么疼公主，皇上一定会想好万全之策护住公主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荷萍，我不能一辈子只做个孩子，我得长大，我要去追求……”李汀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荷萍，你记得徐公公吗？七年前，父皇御前有位和你同姓的徐公公？”
“啊？徐公公？”荷萍有些措手不及，她想了一会儿说：“好像是……以前御前负责通传的一位公公，后来刘堪替代了他的位置，听人说徐公公被调到行宫了。”
“谁调的？”
“谁……应该是赵公公吧，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是不是我进宫后调走的？”
“差不多是那个时候，公主，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李汀兰沉默不语，荷萍心里七上八下，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李汀兰说：“荷萍，父皇他早就知道北清皇帝认得我。”
“啊！？”荷萍心里咯噔了一下。
“徐公公是带我去御前的人，以我后来的宠爱来看，徐公公可是立了大功，可非但无赏反而被调去僻壤的行宫，为什么？因为父皇知道我进宫的时候碰见了北清的这位忠亲王，父皇怀疑我可能与北清勾结，所以也怀疑徐公公。后来我摔坏了脑袋不记得以前的事，没想到却是因祸得福，彻底断了父皇的猜忌，再之后才有的父皇的疼爱，可是，再大的疼爱也不是万能的……荷萍？你怎么了？”
“公主！无论如何，皇上是最疼你的，你可不要怀疑皇上对您的疼爱啊！”荷萍突然情绪激动。
“荷萍，我没有怀疑……”
“公主，您知道皇上为什么能这么快知道您在北边的事？”
“快？”李汀兰忽略了这是古代，一条有效信息的传递需要很长的时间。
荷萍按住李汀兰的手，警觉地张望一番后小声说道：“是我把消息递出去的。”
“啊！”李汀兰没想到宫斗戏里还有谍战戏的戏份，一时拿捏不住脸上的表情。
南唐北清本就是对立的敌国，后宫里有对方的暗探也不奇怪，荷萍就是其中一员。李汀兰更震惊了，这意外收获真是太意外了，荷萍的脾气温和，心肠又软，还能做冷酷的暗探？！还是说荷萍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荷萍不好意思地说，自己确实不是很适合，所以一直留在南唐大本营，是她的妹妹一直在北清这边。
“那你妹妹……哦！”李汀兰想起来了，荷萍以前说过，妹妹在饥荒里走丢了，“实际上呢？”
“死在北清了，做细作的大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荷萍……”
“公主，这些话荷萍本不该和你说，可荷萍想让公主安心，公主不是无依无靠，来北清之前，皇上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公主，您有……”
“我有你们，我有你们做我的坚实的依靠，”李汀兰投入荷萍温暖的怀抱里，“我远比我想象的幸运……”李汀兰从荷萍的怀里出来，她给荷萍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荷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说，一个人不能只依靠幸运活，也不能出了事儿就只等着别人替他解决。父皇贵为南唐天子，可是许多事他也不能随心所欲，父皇再疼我，在国家利益面前我也只能往后排，我不怪他……有句俗话叫‘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山’和‘人’没有错，错的是总想依靠别人的人，我不要做那个错的人。”
“公主，这怎么能是错呢？皇上是真疼你……”
李汀兰摇摇头说道：“荷萍，你说宫里这些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盛宠？子嗣？更高的位份？可这些我都不想要，我不属于这里。”
荷萍低头喃喃自语道：“荷萍也想回到南唐，可是……”
“荷萍，你又误会我的意思了！”李汀兰抓紧了荷萍的手又松开了，她起身来到门口又绕了回来重新握住了荷萍的手，几番欲言又止让荷萍的心都悬起来了。
李汀兰定定神，握紧拳头，终于脱口而出：“荷萍，我想逃出去！”
“啊！”荷萍悬着的心再收不回来了。
“荷萍，记得那晚我们在福心池，你说，宫里的女人是花儿，没有翅膀飞不出这宫墙……荷萍，我不是花，我是个人，有腿有脑子的人，我飞不出但我能跑出去！”
“公主！您这是……这怎么可能呢？各大宫门守备这么严……”
“荷萍！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
“不行，太危险……”荷萍眉头紧蹙，手脚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荷萍！你知道吗？我还没踏进这宫门的时候就在计划逃走了，可我没有和你说起过，就是怕你不支持我。”
“公主无论做什么荷萍都支持，只是逃跑太危险了，一旦被抓住……”
“所以，如果不是十足的把握，定不能行动！荷萍，这是一件宏图大业，需要深谋远虑，需要我们花上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来谋划，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荷萍为了公主什么都愿意做，可是唯独不能眼看着公主送命啊！”
“荷萍，日日夜夜被关在这个紫禁城里，要提防这，提防那，还得讨好那个狗皇帝和老巫婆！这种日子比死还难受！”
“公主，我们女人世代都是如此，生儿育女，讨好男人，伺候公婆，勋贵人家还有下人伺候，普通的百姓家女人还得洗衣做饭，一刻都不得闲，即便闲下来也要去地里给男人帮忙，做女人的都是这般命苦！”
“我不信命！”李汀兰高喊一声，随之声音低了下来，“荷萍，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已经好几天晚上睡不着觉了。”
“公主，荷萍看不得你哭……”荷萍流着泪给李汀兰擦眼泪。
“荷萍，一开始进宫我还打算不漏锋芒，在这后宫里做个低调不惹眼的人，无宠也不争，唉！我这种性格再加上我敌国公主的身份，注定是做不到了。荷萍，人活着总要有个盼头，睦嫔她喜欢争强好胜，她就去宫斗，七喜她喜欢做菜，她就去管小厨房，虽然我不了解恬惠妃，但我能感觉到她一直绷着一股劲要做出点什么。可我呢？我没有盼头，失去人生意义是一种慢性毒药，它让所有人都讨厌我，我也讨厌我，最后被摧毁了人家还说我不知好歹。”
“公主，你别这样，荷萍就希望你好好的，荷萍不该让你去争宠，荷萍错了……”让公主早日有宠，这是南唐皇帝亲自对荷萍下达的任务。
“荷萍，你没错，是我错了，我不该来和亲的……”
“我的公主！”
“可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要选和亲，你知道为什么吗？”
“荷萍知道，因为九公主，公主心里放不下九公主……”
李汀兰突然泪如泉涌，赶紧用手捂住了哭到扭曲的脸，荷萍抱着她，说尽安慰的话。
哭过一场后，李汀兰擦擦眼泪道：“荷萍你是支持我的吗？”
荷萍给李汀兰拢拢头发道：“荷萍永远支持公主！”
李汀兰破涕为笑，“荷萍，这事我真的经过慎重考虑的，你听我给你分析！”李汀兰抬头挺胸，“眼下我们有三条路可以选：第一，留在这宫里习惯这里的生活，我刚已经说了这是不可能的；第二，逃出生天，寻找更宽阔的人生；第三，回南唐……”荷萍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想选的最后这条路，可这条路最容易也最难，容易是说，我不用做什么谋划，只要父皇找到合适的理由召回我，就像这次丝绸关税这样，难的地方是，这个理由不好找，也不知道父皇什么时候能找到，我们也帮不上忙，只有干等……”
“你说咱们皇上为什么不趁这次机会直接让公主回南唐？”
“不可能，丝绸关税这事本就是传闻，恬惠妃也说只是使臣的小厮道听途说的，南唐官方不会承认的，我虽然没用，但好歹是北清打仗挣回来的面子，如果升我为贵妃换来关税下降还算划算，但要北清拿挣回来的面子换关税，北清人怕是会被激怒。唉！外交事务复杂着呢！对了！我刚说到哪儿了？哦！回南唐这条路太被动，不能选，排除掉不可能的两个，剩下的再不可思议，我们也只能选它。”
“公主，荷萍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我们成功逃走了，北清一怒之下攻打南唐怎么办？”
“我们不逃走他也会攻打！我的假公主身份已经被狗皇帝知道了，他如果想攻打南唐随时可以拿这个理由出来用，他之所以按下不动是在等合适的时机，我也要等合适的时机。”
“是什么时机？”
“除去一些打仗的必要条件外，他应该会等到他真正大权在握的时候，以后我们要随时关注北清朝堂上的事了。”
“公主觉得北清皇帝争权能争过她娘？”
“老巫婆实在太嚣张了，物极必反，更何况狗皇帝比她娘年轻，听说前段时间老巫婆的身体好像不太好。”
荷萍不说话，低头思索。
“荷萍，你想什么？是不是又想把这消息传出去？”
“没……没有……”
“我问你，北清的情报局归你管吗？”
“不……”
“那你以后别管人家的事了！这种事我都能想到，人家专业的暗探早就看出来了，你可不许再与他们接触了！”
“公主……”
“你可不能像你妹妹那样，我不能没有你的……”
“公主……”荷萍眼眶又湿润了。
“行了，不哭了，你看你又打断我了，刚说什么来着？”
“公主说，等时机。”
“对！这件事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七喜雪碧她们的安排，都要想好，但是，最重要的，最首要的事是什么？”
“什么？”
“避子！”
“啊？！”
“当然，还有攒钱……”
“为什么要避子呀？”
“怀胎十月呢！身上各种不舒服哪里还有精力顾及其他？再说，孩子都生了，还怎么逃跑啊？孩子带还是不带？”
“肯定带啊！”
“带着孩子还怎么逃？如果要回南唐，孩子也肯定不让带，徒添一场生死离别……”
“唉！避子药伤身啊！”
“生孩子还伤命呢！弄不好可是一尸两命！”
“可若被发现了，就没命逃出去了！”
“有那么严重？最多惩罚一下不就……”
“有哪个男人能忍受他的女人不愿给他生孩子这件事？”
“我只是不生又不是偷……也对！狗皇帝可自恋了，知道了肯定能气炸了……荷萍，这件事很急但又要隐秘，确实是有些难……”
荷萍低下头沉默不语，屋内气氛凝重。
“荷萍，你有什么愿望吗？”李汀兰扭头，“你从来没说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公主，荷萍只想公主好好的，荷萍能一辈子跟着公主……”
“荷萍，”李汀兰拍拍自己的胸口，“等你老了我给你养老送终！”
荷萍破涕为笑，“公主，你这说的什么话！”
李汀兰脱鞋上炕，插着腰，清了清嗓子，对着荷萍一人发表激情演讲：“虽然理想的道路总是充满艰难险阻，但今天我们有了前进的方向，革命的道路便有了指导精神，我们的理想一定会实现！从今往后，我们要齐心协力携手向前！唯物辩证法说：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曾经，不对！将来会有一位伟人说：‘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今天，我们的决定是正义的决定，是真理的决定，是历史的决定！是划时代意义的决定！来吧！我们要亲手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们要做自己的主人！同志们！我们要站起来了！”李汀兰大手一挥演讲结束，激昂的呼声似乎仍回荡在暖阁里。
“公主！”荷萍虽然听不懂李汀兰说的什么，但情绪被感染，忍不住要给她家公主鼓掌，随后又小心谨慎起来，“别让外面人听到！”
“没事！听了他们也听不懂！荷萍，从现在开始我们的人生要发生转折了！”李汀兰紧握荷萍的手，用坚毅的眼神注视着她，浑身上下焕发着新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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