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怎么可能
明媚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在第一期入场的时候，她觉得萧炼眼熟了。
他和她五年前遇到的那个人，长得很有些相似。
不过，应该仅限于长得相似罢了。而且他们现在所处的屋子，与五年间那条暗巷中的小房间，破旧得很雷同，所以她才会有这种想法。
在那种暗巷里长大的人，又有几个能逃离那里？连她自己，都有半只脚还陷在那滩泥沼中，挣都挣不开。
“我的手，可能撑不了太久。”萧炼悠悠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明媚这才发觉，自己全靠着肩膀上的两只手支撑，不然就会整个趴到萧炼身上。
二人距离太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海盐香水的味道，不由得心下一慌，手忙脚乱地想要找个别的支撑点。
手往下一探，本想支在床上，却又用力按在了萧炼紧实的小腹上。
他闷哼一声，用力把明媚往旁边一推。她被甩到了小床的另一侧，总算是安全着陆。
“对不起啊……”明媚讪然道。
她的领口已经开得不能再大了，身上的蝴蝶纹身衬在白玉般的皮肤上，在昏黄的光线中格外扎眼。
萧炼看了那纹身一眼，瞬时间移开了目光。
“不行不行，女主角再趴回去，我刚找到感觉……”
自从明媚上了那张床，摄影师手中的快门就没停过，见他们分开，赶忙大声指挥。
明媚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可这个表情好像取悦了摄影师，他双眼冒光，抬起摄像机调整镜头，显然是聚焦在了明媚身上。
“艺术啊真的是。”他一边凑得更近，一边喃喃自语，“这纹身真是恰到好处……”
萧炼却直起身子，隔在明媚和镜头之间，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摄像头，说：“差不多可以了。”
“诶呀……”摄像师面色不悦，好像还想再多拍几张，刚要说话，就对上了萧炼的眼神。
似乎是被他的表情震住，摄像师清了清嗓子，悻悻点头：“行吧行吧。”
听到拍摄结束，明媚得以解脱，长舒一口气，急忙跑到隔壁把衣服换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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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组还算有良心，在情侣写真拍摄结束后，下一环节就是吃饭。他们还记得明媚和萧炼是第一名，值得更好的待遇，安排他们去了一家连锁火锅店，名叫百味融。
明媚记得，百味融也是《恋爱生存法则》的赞助商之一，安排在这里的确合情合理。
百味融在国内名气颇大，它家的火锅食材新鲜，锅底选择丰富，菜品味道好。但更特别的是，他们每一家分店的装潢门面都很精致，且融入了所在城市的特色，是即使不去吃饭的路人也会拍照打卡的程度。
庆州是百味融总店所在地，自然比分店设计得更加用心。
明媚以前去过他们在棠市的分店。因为棠市是一座古城，历史底蕴浓厚，那里的百味融装修得也是古朴大气，进门时一座青砖影壁，每桌之间都用白玉屏风隔开，服务人员穿着简约的古风服饰穿梭其中，让人印象极为深刻。
而庆州的百味融总店几乎占了半个小广场的地方，搭建了一座四层八角楼。因为庆州以白梅闻名，因此在外面也种了两棵巨大的白梅树，整个店门口都铺满了碎雪般的花瓣。
随着青衣纱裙的服务员进入室内，四周墙面颜色淡雅，有的地方延伸出国画风的枝桠，旁边配以落落大方的毛笔字诗句，行走其间，就像行走在一副巨大的白梅图中。
节目组预定的位置在顶层，为了方便拍摄，他们包下了整个一层。明媚和萧炼在指定的位置做好，等工作人员架好摄像机。
经历了刚才略带尴尬的拍摄，二人沉默相对。
刚刚拍摄时一直没有机会喝到水。明媚轻咳一声，伸手拿起桌上的小水壶，往水杯里倒。这水杯有点奇怪，体型比那只水壶还要大，长得并不太像杯子，是白色碎瓷的质地，形状圆润，她和萧炼手边一人一个。
刚开始往里面倒水，萧炼木然地看了她一会儿，突兀开口询问：“你这是在……？”
怎么，摄像机没架好，连喝口水都不行么？
明媚不管他，自顾自地倒水。但这杯子着实有点大了，将将倒满半杯，小水壶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
担心萧炼没得喝，她赶忙抬手看向一旁的服务员姐姐，想要叫她帮忙续水。
整个过程中，萧炼都用奇异的目光盯着她，不知究竟是什么意思。
服务员刚走过来，就惊呼一声，用浓郁的庆州口音道：“小妹，你怎么往垃圾桶里倒水啊？”
明媚：“？”
她缓缓低头看向手中的“水杯”。
所以这个精致的圆筒形瓷器，并不是水杯，而是垃圾桶？
她哽住了，一时说不上来自己是觉得尴尬还是荒谬，下意识看向对面的萧炼。
这大明星此刻用一副“我提醒过你了”的表情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明媚：“……”
节目组的摄像机终于架好。
服务员拿走了装满水的垃圾桶，端着续好水的小水壶和两只小巧的茶杯回来，又把菜单递给他们点餐。
明媚愤愤地往真正的茶杯里倒水。
以前不管在哪里，萧炼都是一副很被动的样子。但今天却有点不同。
他应该很爱吃火锅，竟然主动拿起菜单点起菜来，还会时不时询问明媚的意见。
跟服务员讲的话越多，他也逐渐变成了庆州口音，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惹得明媚频频用探究的目光看向他。
等点好了餐，她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会讲庆州话？”
萧炼喝了口水，道：“我是庆州人。”
之前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他好像确实说过，自己是南方出生的。
明媚了然点头，又想到他还说过，大学是在曼阳读的。
而她五年前遇到那个人，也是在曼阳，当时那人说自己在哪所大学读书来着？
她思索得过于深入，一不小心就忘记了旁边有摄像机，冲口而出：“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吗？”
听了这话，萧炼先是一顿，随即忍不住轻笑一声，用冷淡的语气道：“怎么可能。”
又顿了顿，他补了一句：“你这种搭讪方式属实是有点老土。”
也是。
明媚哂笑，她何德何能，能跟国民大明星见过面？
随后这餐饭，俩人吃得各怀心思，并没有说几句话。
摄像导演都拍困了，不住地坐在旁边刷手机。
吃完饭回到民宿，就等于结束了第二期节目的录制。
因为还有服装品牌的工作要忙，明媚要乘坐今晚八点的飞机回棠市。因此没有等到所有嘉宾都回民宿，就出发去了机场。
临走前，陈鸿飞还叮嘱她，这星期别忘了给有好感的男嘉宾发信息。
她这才想起，上周五因为自己黑料遭到曝光，兵荒马乱之时，她彻底忘记了发消息这回事。于是在候机室里，她点开lovemessage，打了一行字：
to萧炼，咱们棠市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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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实际上，萧炼并没有回棠市。结束录制后，他带着王时，在第二天就飞去了曼阳。
这次行程是对外保密的。下午一点，萧炼特意裹得严严实实下了飞机，低着头出了机场，往接机口走去。
刚出了自动门，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越野车缓缓开到他面前，副驾驶的车窗缓缓落下，司机往这边探头。
“嗨！”
这女司机带着一个夸张的超大墨镜，头上顶着渔夫帽，热情地冲萧炼挥手，“趁没人拍到，赶紧给我上车！”
“你先上车。”王时任劳任怨地拖过萧炼手里的行李箱，去后面装车。
等他坐上车时，女司机已经摘下了帽子和墨镜。
“钟大小姐，好久不见啊。”王时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
她正是跟萧炼同公司的女歌手钟意。她生了一双贵气十足的丹凤眼，一头俏皮的短发，耳朵上戴了对香奈儿珍珠耳环，握着方向盘的指甲又长又尖，还镶了浮夸的水钻。
“时哥好啊。”钟意热情回应，又看向坐在副驾沉默不语的萧炼，“节目录得怎么样？黄子孺那个狗导演，又想什么法子折腾你们了？”
萧炼耸耸肩，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真是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钟意白了他一眼，脚下突然一踩油门，吓得王时一把抓住了身上的安全带。
今天是周一上午，曼阳机场并没有太多车。他们坐的这辆车走位很是风骚，几乎是在街上蛇行。
看着钟意手下欢脱的方向盘，萧炼冷冷道：“想死别带着我们。”
“哎呀，我这不是着急吗？”钟意却毫不在意地，继续她狂野的开车风格，“我爸在家说要等你，午饭都还没吃呢。”
萧炼默默地抬手握住了上方的把手。
四十分钟后，越野车终于开进了一处私家别墅小区。王时下车时，腿一软，险些吐出来。
萧炼虽然勉强能够保持站姿，但脸色也有点苍白。
拖着行李箱进了门，钟意鞋还没换就大声冲里面喊：“爸，萧炼来了！”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从客厅里走出，沿着富丽堂皇的长廊走来，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花，“可下是到了。”
看见这男人，王时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恭敬道：“钟总！”
钟意的父亲，钟锦堂，名下产业无数，长期盘踞在国内富豪榜的前几位。而萧炼所属的欢意娱乐，也是钟锦堂为了满足女儿的歌手梦，一手创立的。
而萧炼刚出道就能获得知名度，除了因为他才华横溢，是个创作型天才之外，与钟锦堂的力捧也脱不开干系。换言之，钟锦堂就是萧炼的伯乐。
“小王也来了啊。”钟锦堂拍拍王时的肩膀，连声招呼他们进了长廊另一头的餐厅，又喊阿姨上菜。
他们边用餐边寒暄。钟锦堂给萧炼夹了块糖醋小排，有意无意地说：“你那个什么恋爱综艺，我看了。”
“要不是我们意意这个性格，跟你实在不合……”说着，他瞪了一眼在旁边埋头猛吃的女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虽说没到结婚的岁数，但怎么也该谈谈恋爱。男孩子家，老这么单着也不好！”
萧炼低垂着眉眼，假装对那块排骨十分感兴趣，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钟锦堂也不管他在没在听，只絮叨自己的：“听意意说，那个叫明媚的，就是当初那个女孩儿？”
这话什么意思？
一直沉默地夹菜的王时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迅速坐直了身体，支棱起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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