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2章
魏显也没想到自己会直接通宵。
他看着林昱曈回了房间，就调头去了那个“不死者秘密实验室”。马车被他遗弃在了一条小巷里，魏显步行前往作为实验室的地窖。警察局长白天带他来搜查过一次，说这里应该就是不死者最初逃脱的地方。但他实在没想到不死者居然有两只——他以为那种丑东西有一个试做型就该差不多了。
地窖内永远透不进光，白天和夜晚没什么不同。魏显走进去，再次查看被掰断的生锈铁笼栏杆。
锈迹被蹭掉了许多，外表皮的漆片散落在地上。
看上去确实是被拧过的，断面也很合理。
这间地下室被全面搜查过，所有书面记录也被呈上来给他和局长看过。他们确实找到了账册，上面也的确记录着看管人员采买生肉的数目和价格。但不死者都已经那样了，用人的食量来推断他们的数量显然不严谨。牢笼内的地上都铺着稻草，没有像样的床榻，角落里也只有一个装排泄物的罐子。
这哪里看得出之前关了几个？
只要不嫌味大，往里面塞个三四只都不成问题。
然后魏显注意到了挂在笼门上的锁像是最近才被解开过——这就怪了。不死者的力量和速度远超常人，笼内也没有挂锁链的工具，意思是不死者没被拴住。那如果贸然放出来，谁能制得住它？魏显就着手电往锁头上看，在上面发现了几道明显的铁丝刮痕。
有人撬锁？
他环视一圈，在地窖的墙体上都敲了一遍，然后伸手将一块石砖向内一推。
那几块连着的大石砖竟然是一道门，被他用力推过以后缓缓转开了。
一条密道在门后显现，边上就是一个相连的小空间，里面放着一副低矮的桌椅。桌子边上的石砖墙有道缝隙，魏显看过去，刚好能看到刚才地窖和笼子的一部分。
讲个笑话，全面搜索。
魏显觉得自己脑子得是被这门夹过，白天过来的时候才会信这帮人搜得全。他打着手电，听走廊那头像是没声音，就小心地一路摸过去。
那几乎是一个对称的地窖，只是暗门更多，而且全都通向外界。其次，与刚才两面靠墙的牢笼不同，这里的笼子四面都是铁杆，而且居然没有很锈，看上去建成得比刚才那间晚。
如此雷同，但却不像是同一批人干的。
这里的一切都被清空过，没留下任何记录。魏显在残余的家具上找了一圈，一开始什么都没发现，最后终于在一个柜子和墙的缝里发现了一封信。
信纸上内容不多，只有一句“模仿计划中断”和角落被盖下的一枚印。
重点是信封——大概是有人临走时搬动东西，这封准备寄出的信就好巧不巧掉进缝隙里了，因为信封上赫然写着收信人的地址。
魏显把现场又彻底检查了一遍，才带着信离开，准备去看看警察局长这个点在干什么。
结果他路过自己住的酒店时，一个手下从边上的小巷中走出来拦住他。
是他派去查林昱曈假未婚夫的那人。
魏显停下来。
“查到了，先生，”手下确认四周没人后低声说，“第三家医馆的伙计承认他见过这个人，说这人找他买过‘特制药’。”
“特制药是什么药？”魏显问。
“那间医馆在暗中售卖各种违禁药品，一些懂行的顾客就会找老板买他家的招牌毒药，也就是‘特制药’——说是中毒后什么症状都可能有，比较具有迷惑性。医生一般看不出来是什么问题，自然也治不好。”
“什么时候买的？”
“老主顾了，不同品种的特制药买了好几年——我当时看出有问题，把人拉去审了，用了些手段，还给了些钱，那个伙计就都说了。”
“是内服还是外用的知道吗？”魏显有些烦躁。虽然明知道关卡就是会弄点这种情节，但他听别人作死时心情总是好不了。更何况这东西还是用在林昱曈身上的。
“一般都是要吃进去，”手下回答，“虽然有的顾客会要求做挥发性比较高的药，可能是想通过环境下毒。但是食物吃进去了就测不到，除非验尸，否则很难发现毒的存在。”
而这个年代，尸检并不普及，没人报警的话基本都不会验尸。
得亏林昱曈这两天没有吃那个假未婚夫给的东西，否则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明早上就去跟她说一声，魏显想着，这样她的任务也好完成了。
“你做得不错……”他刚开始准备夸下属，边上就驶来一辆马车。马车里钻出一个穿斗篷的人，噔噔两步上来拉着魏显就要走：“朱庇特大人有急事找你，快跟我过来。”
魏显：“？”
“事情急归急，能先松手吗？”面前这人代号尼普顿，级别也挺高。大半夜的劳动他上街来拽人，事情看来不小。
但是这帮混邪教的是不睡觉吗？怎么一个个作息都这么别致呢？
“你先回去休息，但要留意那边的动向，明天中午来找我报道。”魏显吩咐完手下，就跟着尼普顿走了。两人刚上马车，车夫就赶着马疾驰起来。
“这么大动静？不怕人发现？”魏显将手扶在窗框上，免得自己和尼普顿被颠成一团。
“发现了也没所谓，只要跑得够快，别人追不上，也没人知道我们要去哪干什么。”尼普顿说这话的时候差点因为马车颠簸咬了舌头。他戴着副眼镜，一直扶着。魏显看着都觉得手酸。好在马车也确实够快，没过多久，两人就到了朱庇特的宅邸前。
侍者为他们拉开门，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带着两人直奔书房。
朱庇特这个角色的形象是个满面红光的中年胖子，看着像个政客，也确实是个大贵族。他看见魏显进来，直接甩给他一个地址：“我手底下人发现的，怀疑是对方的仪式地点。他们等级不够不能管事，所以我有意叫你亲自去一趟，看看这地方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魏显接过地址一看——好嘛，和之前的庄园都不是一个方向。
他们到底有几处仪式地点？
魏显回想着自己前不久刚去过的庄园阁楼：房间中央的石桌上雕刻着一个八只手的怪物，正用其中的两只拧着一个少女的脖子——与其说那是个桌子，不如说它看着更像个祭坛。圆形房间的墙根下摆着九座塑像，都身形诡异看不出男女，有的还融合了动物的特质，因为脸部实在不像现实中的人。拱顶上绘制着八爪怪物吃人的场景，吃法各不相同，非常标新立异。
怎么，那地方当会场还不够排面的吗？
但魏显没急着和朱庇特说自己的发现——谁知道这个邪教里谁和谁是一伙的？而且说白了，其实大家都是玩家，剧本是死的人是活的，全靠自己发挥。那现实情况和设定相比能跑偏成什么样就真说不清楚了。
“有大致的环境信息吗？”魏显问，“还有，你的人是因为什么怀疑这是会场？我多少得有点准备。”
“建在地下，其他不清楚。是对方成员内部举报。”朱庇特笑得老奸巨猾，还拿眼睛瞄着魏显。
魏显心气正不顺，但也没表现出什么：“那我带几个人过去。”
“不用，你一个人去就行了，”朱庇特大手一挥，“我给你派的人已经赶到了，绝对专业，都训练过的，你随便挑。”
专业埋人是吗，魏显半个字都不信，暗地里思索着这老头怎么就犯疑心病了。
大半夜的让他去地下调查，还不让他带“亲信”，要重新给他身边安排自己的人……
说不定那个警察局长确实有问题，还被朱庇特给发现了，朱庇特就要连着魏显一起设计。
但魏显没打算硬碰硬，打算到了现场再见机行事。他领了命，就骑马往朱庇特给的地址赶去。尼普顿本来也提出同去，被魏显很客气地拒绝了——万一出什么事，外面又有个能主事的坑他一把，情况会更危险。
到了地方，他就随意点了几人，让剩下的留在外面备作后援，确认内部大致情况后就带头进去了。他没在确定人选上多费时间，反正选谁都一样。
这个地下室位于城市边缘的一处墓园旁，秘密入口就在墓园中央的巨大天使雕像前方不远处。一名手下爬上底座将天使手中花瓶的瓶口转了半圈，地面上的一块石砖就下降了几厘米，然后滑进了边上的槽里。
一条地道向下延伸着，月光照不进去，朱庇特的人怕暴露没点灯，就根本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等着干什么，留守的人警戒，剩下的人开灯跟我下去。”魏显招呼道。说完，他就随手点了个人过来帮他提灯，省得他掏出一个现代手电吓坏npc。
阶梯很陡，得倒着下。地窖大约在负二层的位置，下了楼梯就是一个不大的圆形空间，而正中央的顶上倒挂着一个八手怪物的雕像，应该就在天使像的正下方。魏显看周围的黑色石头还算正常，也没什么别的需要记录的内容，于是等后面的人基本齐了就带队往前走。
谁知有个下属手欠，敲了中央的邪神像一下，众人身后的阶梯入口就直接被关上了。
“能别到处碰吗？”魏显话音刚落，石墙的一块砖轰地挪开，后面的几把弩嗖嗖射出一排箭。魏显躲得快，而且本来就不在中间，自然没事。但有两个倒霉下属一个被射中腿，一个被射中肩膀。
“绝对专业”是吧……
魏显懒得和这帮倒霉蛋凑在一起，就吩咐周围的人：“留下一个人给他们处理伤口，完事以后想办法和外面的人取得联系，争取先出去。剩下的人继续跟我走。”
七个下属立刻变成了四个。魏显继续向前。
这个地方，叫地窖小气了，应该叫地穴——通道和房间缠绕在一起，像丛深埋于地下的毒藤。这些房间有的放置着石桌和石椅，有的则摆放着一排排棺材，像是冥想室和墓穴交织在一起，不知道是谁这么想不开要来这儿思考人生。
几个下属明显越绕越晕。其中一人提醒道：“老大，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个标记免得迷路啊？这地方看着邪门儿。”
这应该是个活人，魏显想，然后说道：“这样触发机关的概率就更大了。而且地底下不见得只有我们，万一引来什么，标记就会像箭头一样暴露我们的位置。”
下属听完不说话了。魏显就继续拎着手杖在前面走。他觉得他们大概已经把路全走了一遍，只能确认这个墓穴和敌对邪教有关系，但实在不太像仪式举行的地点。
他正想着朱庇特的计划，一扭头，就发现自己身后的走廊突然比之前多出现了一道门。他把这个发现告诉下属，让他们注意戒备。
下属们更凌乱了，集体表示自己根本记不得那里原来有没有门。
但他们记不记得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扇门的门缝已经开始往外冒烟。浑浊的气体朝众人灌过来，魏显见状二话不说带着手下就往入口跑。可还没等他看到入口处的圆形房间，前方的过道就传来一阵隆隆声——路又被堵上了。
烟越来越近，魏显的直觉告诉他：他的工地用防尘面罩挡不了这种级别的毒气。
活人下属急得团团转，结果不知怎么的，把某个机关给敲开了。
一条向下的通道在五人面前展开。
魏显：“……”
这帮人好像也不是个个都那么倒霉。
即便认定了这是个陷阱，魏显也只好带着手下往里钻。楼下的地形一样错综复杂，魏显一下来就听见这里还有别的东西。
“这通道关得上吗？”一个下属问其他人。
大家大眼瞪小眼，心说这玩意儿又不是我修的，我哪里知道。
结果还没等几人看出什么门道呢，通道另一侧就爬出来两只瘦骨嶙峋的人形怪物。它们的脖子畸形了，向上仰着，让头在身体趴着的前提下依然面向前方；它们的脊椎极为佝偻，大概是人的骨骼结构不适应长期爬行，所以这些怪物的背都拱成了c字；最诡异的是这群眼眶凹陷像是有毒瘾的怪物还在肋下长着另一双手臂——那是猿猴的手，不知怎么被接到了人身上。
下属们一惊之下抽刀的抽刀拔枪的拔枪，其中一人差点手一抖刺到魏显背上。魏显迅速让开，想给拿枪的下属留出发挥空间，谁知道他们描边描得厉害，还不会预判，好几枪才打中一下，甚至还不是要害。魏显眼看着要糟，劈手夺过一个下属的枪，把他往身后一推，然后对着两只怪砰砰两枪。
两法子弹都命中了额头。只可惜这枪配置不行，子弹根本打不穿怪物的头骨。两只怪脑门上嵌着个子弹屁股，冲着一群人照爬不误。
果然忘记弄把枪也不是我的失策，魏显无奈地想，然后箭步上前将正准备扒拉活人下属的那个怪用手杖挑开。
谁知这玩意儿虽然智能和长相比不死者还埋汰，但灵活性反而更胜一筹。那怪用四只手抓住杖尖就借力朝魏显扑来。魏显也反应极快，将手杖向前一推，将它连着怪物一号一起朝怪物二号掷去。随即寒光一闪，下属们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们老大就凭空抽出了一柄长剑，对着两只怪削去。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肃然起敬，就看见一只黄绿色的幽灵直向他们老大的背后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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