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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第七章

        谢相四月十八的生辰,往年都不会大操大办,连皇帝都说丞相简朴,未料今年竟一反常态,宴请群臣。宫中顿时议论纷纷,各有各的心思。

        谢云颐坐在窗边,桌上置着《诸博士与监生共议匈奴之战》,亦有所思。

        她没想到父亲与祎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扭转想法,如此,倒让她不禁怀疑自己这么做,究竟是不是最好的法子。

        撇开谢家要去讨好一番皇帝与面临百姓指责不说,在此之前,她的确没有考虑过小将军是否会因此埋怨她。

        小将军此人,虽性子温和,从容如水,在上一世,也未曾凶过她半句,但到底是一军雄漠北的男子,假使其心中,宁死也不愿入赘呢?

        谢云颐托起下巴,双眸无神地望着窗外偌大的院子,不由心情郁结,好似真是她死乞白赖要做一个“恶霸”。

        然而这等心思也来不及过多纠结,因寿辰的消息一出,没几日,府上便有大大小小的官员前来拜访。

        “总是官小的先来,官大的后来,”春芙同她解释,“官小的先把贺礼送了,当日就不必被门童唱礼,只管看那些大人物的。如此,既体面也省功夫。”

        谢云颐明白,单谢家本宗人就不少,更何况这京城上上下下乃至京师外的贺礼,但这终究是其次,她关心的只是小将军会不会来。

        虽说是因为不想对方惨死才想出入赘这勉强妥帖的一招,但若不是真的喜欢,哪家姑娘会往这等大事上去想。

        因此,她虽不认为自己是恶霸,但承认的确存了几分私心。

        春芙当即就笑了:“小姐,怎会不来,大将军是少爷亲自去请的。”

        然而事实上,大将军原本真不打算来——

        谢祎前去将军府拜访时,正是午后。小厮上前敲了许久的门,都不见有人应声。谢祎纳闷,就算外出离府,也不应该无人看守。两人便在门外又等了一会儿,半个时辰过后,见仍无人前来开门,才终于打算镫马离开。

        然而方上马,将军府的大门就开了。

        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一身黑衣,提着鱼篓站在门后,朝他颔首致礼,声音不疾不徐,“这位公子,方才敲门,所谓何事?”

        “……”谢祎是听说过一些镇军大将军没有家室,府中也没有几个下人的传言的,前者是真,他查过,没想到后者也是真,竟是将军亲自开门,不由心生佩服,但念及所来正事,还是飞速脱镫下马,上前拜道,“在下相府谢祎,奉家父命令,前来为将军送请帖。”

        请帖红封,上书“寿”字。

        封兰越仔细观量对方数眼,将鱼篓放下,却不是接贴,而是朝对方拱手作谢,直言道,“多谢贵府美意,在下会将贺礼送到。”

        “?”谢祎虽才十五,但早已是个人精。

        大将军这句话,是在说,礼到人不到?

        “将军无暇赴宴?”谢祎忙追问,哪里受过这般待遇,平常官员甚至是太子,见到相府来人,都会远远迎上去。

        封兰越看人时,眼神其实清澈无比,但多年的征战,会让人不寒而栗。

        十五岁的谢祎当即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应该,只能硬着头皮接着道,“大将军,家父寿辰,天子亦躬亲前来。”说完,再一次将手中请帖递出去。

        是他忽略了,来时父亲就对他说过,大将军三月后就会回长城驻防,在此期间,不论是性格所致,还是怕招惹非议,都可能不愿与人结交。

        而唯一能请将军出面的,大概只有天子。

        果不其然,听闻天子,封兰越才微微颔首,接过请帖,温声道,“有劳公子,在下会亲自拜访祝寿,”说完,便不再言其他。

        但见对方似乎并无离开的意思,才侧身,又道,“小公子可要进来喝杯茶?”

        谢祎哪里有心情,小公子觉得十分受挫,端着教养朝对方拜别辞过,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封兰越亦没挽留,道一句“慢走”,便提着鱼篓,不紧不慢地将大门合上。

        谢云颐坐在小院里,听谢祎讲述完,不免弯起双眸,乐得出声。

        她与小将军有六个月的隔墙之谊,确实知晓对方府中无几个下人,平时乐趣所在也不过看书垂钓,这本不算什么,但因此晾了谢家小公子半个多时辰,她觉得巧得有趣。

        谢祎回来的路上便不生气了,自知有本事的人,多少有点不同的脾气,眼下见自家阿姐眉眼弯弯,更是只想打趣,“阿姐,”他道,拉长声音,装着意味深长,“你只管笑呢,我瞧着大将军这性子,确实适合入赘给你。”

        谢祎前几日还是态度坚决的反对者呢。

        “哦?何出此言呀。”谢云颐笑着瞧人时,眼睛亮晶晶,尤其好看。

        “心太净,”谢祎摊手,倒真不是今日被怠慢的缘故,而是那日长安街上的所思所虑进一步加深,“这般性格,要么他去做皇帝,要么皇帝不敢动他,否则……还是做你夫君更好,反正大将军的性子,似乎天子赐婚,他也不会反驳。”

        谢祎不爱和自家阿姐说朝堂官场的事,眼下也不过是随口调侃,但谢云颐却听进去了,她记得谢祎在长安街说完归德大将军萧远山对小将军的评判后,也曾说过一句“如此个性在朝堂之上并不好”。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谢云颐不禁揉了揉眉心,她想,小将军的死,除了政治斗争,会否其本身性格也是重要一环?

        他并不在意死,也不在意活,如水如月寡淡,以至于君要他死,他便从容喝下毒酒。

        “阿姐?”谢祎见对方出神,忙扬声唤她,“别胡思乱想了,事已至此,除非你不想他入赘,否则我方才说的那些,于大将军而言,不过是数句闲话。”

        “在祎弟看来,用未知的前途换阿姐相伴,是他的福气。”

        谢祎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叫谢云颐听得愣住,待返过神,双眸含泪凝着对方,嘴角却挂着笑,“烦人,净讨好我,你快些走,去忙外边的事。”

        谢祎哎两声,顺手捻起桌上一颗樱桃,才慢悠悠朝前厅走去。

        如父亲所言,倘若阿姐心意不改,那他更关心的,的确是大将军本身的品性。

        就眼下看来,大将军不似其他武夫粗鲁蛮横,兴许不错的。只是……会否太节俭呢?他记得天子不是赏赐了对方黄金百两吗,如何连个下人也不买,也不知道看不看得惯打小娇气的阿姐。

        寿辰当天,封兰越是只身走过来的,从将军府到相府,骑马尚且半个时辰。

        谢祎立在门口,望着乌乌泱泱的官轿,到底没说别的,亲自将人请了进去。

        好在大将军虽出行简便,所携贺礼并不廉价。一卷亲抄金书妙法莲华经与一套钧窑所产万年青笔洗引得丞相拍手称赞,尤其是那亲抄的经书。

        谢玉端坐在明堂上,就着经书随手翻阅,见上书字体飘逸大气,又见眼前少年郎一身黑色长衫,挺拔如松,目如点漆,细细打量许多遍,才亲自起身,请大将军上座。

        上座之人,除却还未代天子前来的太子殿下,已至之客,便有当朝的三、七、九、十二几位皇子。

        封兰越稽首合礼,见过几位殿下,便噤言落座。

        喧哗的殿内,比比皆是相谈的声音,只有这黑衫黑眸的少年,像一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塞北□□。

        谢祎抱着手在一旁偷偷观望,这是父亲交给他的任务,在如此多官员的场合下,他不信对方真能坐得安稳。

        然而直到一巡酒过,此人仍是兀自端坐着。

        相府寿宴不比天子百臣宴,百臣宴上诸位不敢互相敬酒,以免令天子猜忌,但是眼下,待酒至三巡,恭贺完丞相后,便有大大小小的官员开始往自己“心仪”的官员走去。

        谢祎见太子与诸位皇子一道起身,不由一惊,然循着他们视线去到大将军酒桌,却见大将军不知何时,已经了无踪迹。

        人呢?

        谢祎拉过在一旁的小厮,方才不是叫你盯着吗?

        小厮哆哆嗦嗦,指着外面,道,“大将军说酒喝得醉了,出去透口气。”

        谢祎:“……”

        天子在百臣宴上,赐大将军三坛酒,将军都喝得面不红心不跳,方才不过半壶。

        后院花园小径上,谢云颐在自己闺阁内用完午膳,正绕着一簇簇牡丹,散步消食。

        “小姐,咱们真不去看看啊?”春芙扶着对方,一步步紧跟着,感觉没走几步,自家小姐的步子就缓了下来。

        谢云颐也没想到,明明是按着大夫所说,平日多走动以添气色,怎么眼下没走几步她就犯晕发困?如此,索性站定,拉着春芙寻了一块花圃边干净的石头,坐在树荫下,道,“去看什么,大将军吗?哎,阿爹与祎弟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我要再去,不是像上赶着吗?”

        因她体弱,不便出席人多的地方,加上这番寿宴,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欲近身观探小将军为人,故父亲与祎弟并未允她出席前厅。

        春芙颔首,料想也是。于她看来,大将军虽好,但大小姐更好。

        大小姐虽娇气,生起病来也爱发火,但却从不打骂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还隔三岔五送她们首饰与珠玉,大抵是觉得自己出不去,又不能见人,要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因此,她甚是希望老爷和少爷好好把关,为小姐挑个上乘姑爷,莫辜负小姐这些日子的痴心与苦心。

        谢云颐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她只是望着对面花圃里,阳光下的一只金色蝴蝶。

        它的翅膀尾部有一圈黑色半圆,在大红的牡丹上开开合合,好似在与天空玩闹。

        谢云颐不由展开眉,拿过春芙手里的团扇,想去与对方一道嬉戏,未料踮着脚尖,悄声才靠近,金色蝴蝶就张开翅膀,自由飞向空中。

        “小姐,日头大,既不歇了,便回屋去吧。”春芙见自家小姐跟着蝴蝶走,忙小步追上,道,“这蝴蝶捉不住的,您别累一身汗。”

        倒也不是要捉住蝴蝶,只是随着它自由自在地走,觉得心里喜悦。

        谢云颐摇头,拿着团扇跟着金色蝴蝶绕着花圃转,时不时才伸手扑一下,没扑到,便弯着眉眼笑开,继续跟,叫人远远观之,不由感慨,这个时节,最美的不是数不尽的花,而是眼下天真烂漫的少女。

        “小姐,当心啊!”春芙一直后头跟着,没想到只是低头踢开石子的功夫,她家小姐就去到院内的石桥上。

        春芙当即眼睛都吓直了,忙不迭地跑过去。

        未料迟一步,她家小姐身子前倾,脚下一滑,直接往莲塘里栽去。

        完了。

        春芙吓得摔在地上,闭上眼睛,却意外地没听见落水声。

        “小姐?”春芙慌忙爬起来,四下唤着,“来人!快来人!小姐出事了!”

        院里的许多丫鬟与下人都在前厅,后厅不过寥寥几个,听见声音,立马放下手中的物件,气喘吁吁往后花园跑。

        “怎么了?小姐呢!”下人望着自家小姐的贴身丫鬟两眼呆滞地站在桥边,心中一抖,顿时大气不敢喘,浑身发颤地跑过去。

        不要出事,不要出事……

        “出什么事了?小姐呢!”谢祎四处寻大将军,未见其人,听见花园动静,忙赶过来,一见众人围在桥边,瞬间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让开!”他吼道,拨开众人,秉着呼吸望桥下望去。

        春日已暮,小满渐至。

        碧叶喜翻风,莲舟随水流。

        一片片圆润的荷叶底下,谢云颐安安稳稳坐在莲舟中央,脸颊绯红,而大将军,正弯腰,捞起一把绣着大雁的濡湿团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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