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诺大的水池里，一个浑身□□的少年蜷在池底，白嫩的双腿上布满一道道深刻的伤口，丝丝缕缕的鲜血缓缓飘上水面，混在带血的鳞片底，最后血液与水相溶。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道身影窜入水中，将池中的少年抱起。

        程诺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一天。

        阴冷昏暗的房间内，几盏灯泡挂在四角，坚强地发挥自己的作用。

        “就剩他一个，还选吗？”

        “继续。”

        蛇一样阴沉的声音响起，程诺能感觉到自己被送到了另一个地方，然后是麻木无止尽的杀戮。血液溅到身上、脸上，看着一个个人瞪大双眼，目露不甘地倒下。最后所有倒下的脸都变成一张脸，一张稚嫩、满是恨意的脸。

        “哥哥，跟我走吧。”

        走啊，可是还不想死，即使杀了那么人，还是不想死，即使那个人是程西。

        “对不起。”

        “哥哥，为什么？”程西似乎不理解。

        程诺黑沉沉的眼睛此刻仿佛装满星光，他笑着说：“我还没有看到漫天繁星下的一大片薰衣草。”

        脸颊上好像有什么轻抚过，很暖，很温柔。

        “别哭。”有人在他耳边说。

        程诺想笑，可是身体太重，他怎么也弯不起唇角。

        我没哭，你是谁，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程诺想开口问，只可惜也没办法做到。然后他就感觉自己陷入云一般的温暖中，哪怕他站在那间暗无天日的屋子里，也能感受到的温暖。

        “感觉好点了吗？”

        程诺疑惑地看着隔着玻璃和自己说话的赵凛。似乎知道程诺的想法，挡在他眼前的玻璃自动向一旁移开。

        “蓝蓝，你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吧，要不是我回来的早，你就失血过多死在水底了，”赵凛捏着程诺的脸咬牙切齿道，心底气极了，手上却舍不得用力，“不想要你的指甲了吗？”

        程诺乖乖地笑了笑，讨好地抓住赵凛捏着自己脸颊的手。

        赵凛第一次被自己的蓝尾人鱼这样看，那双漂亮的海蓝色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他，赵凛深吸一口气，“别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放过你。”

        程诺完全不怕这种软趴趴的威胁，甚至笑出了声。

        “笑什么。”赵凛冷哼一声，松开人鱼的脸，看着白嫩的人鱼脸上留下一道红印，揽着人鱼的背将人抱起，然后在红印的地方揉了揉，“带你去穿衣服。”

        程诺穿好衣服，赵凛坐在一旁问道：“想出去逛逛吗，正好今天我有时间？”

        程诺点头，他还从来没有看过这个世界呢，尤其是在林旭、赵凛他们展现在自己眼前、明显超出自己那个世界科技水平的东西后，他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更大了。

        赵凛的动作很快，当程诺站在充满高科技气息的商场时，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走吧，先带你买衣服。”赵凛牵着程诺的手，迁就着程诺的步伐慢慢朝目的地走。

        “安诺，乖，别咬！对，乖乖拿出来，对，对，放下，对，我的天！我的祖宗欸你！”生无可恋的声音响彻在商场中，程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男一女站在楼梯上，男的正苦口婆心劝着什么，而女的手里拿着一个假人模特，模特的头咕噜噜顺着台阶滚落，最后停在程诺脚边。

        楼梯上的人也注意到了程诺和赵凛，很快走到两人身前道歉，“不好意思，我的人鱼不太懂事，希望没有吓到你们。”

        程诺第一次清醒地看到另一条人鱼，忍不住仔细打量。

        人鱼是一位身材傲人的女性，留着大长波浪卷，妖媚的长相却配着一双澄澈的眼睛。

        安诺丝毫不在意程诺的打量，而是丢掉手中的假人，凑近程诺，在他脖子周围嗅了嗅，“你闻起来好像和我不一样，”安诺说着又闻了闻，“和别的人也不一样。”

        程诺好奇能闻到什么，于是学着安诺的方法准备凑过去闻闻，结果被赵凛拦住，“小呆鱼，大庭广众之下，你想干嘛？”

        程诺只好作罢。

        陪在安诺身边的男人羡慕地看着赵凛，什么时候安诺也能这么听话就好了，果然是别人家的人鱼吗。不过这个人看着真眼熟，好像哪儿见过……

        “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赵凛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儿，之后还有很多安排呢。

        突然记起来这人是谁的方海连忙说道：“这位先生，我对这里很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您逛逛，作为赔偿，今天您的所有消费都记在我头上。”方海觉得自己需要烧根香，否则自己怎么能在商场看到元帅。

        赵凛拒绝了方海的好意，他的人鱼，他还是能养得起的。

        “那个是你主人？”安诺指着赵凛问。

        虽然穿成一条人鱼，可在程诺心里，自己一直是个人，和赵凛也是朋友关系，奈何他不会说人鱼的语言，只好摇头。

        “你是不会说话吗，真可怜。”安诺怜惜地看着程诺，想摸摸他的脖子，只是程诺身边站着一个精神力极为□□的人，她不敢过去。

        “很少有能和安诺一起玩的人鱼，您的人鱼看起来也很喜欢安诺，不如让他们多相处一会儿吧。”方海不能眼睁睁看着元帅离开，毕竟这种机会千载难逢，怎么说也得在元帅心里留个印象。

        赵凛还是拒绝。

        “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方海不愿意弄巧成拙，只好放弃和元帅攀谈。

        “记住这个人，从今往后，他买的东西全部五折。”方海给手底下的人发了个消息的功夫，安诺捡起刚刚丢下的假人，咬上了假人的胳膊，“欸哟喂小祖宗，别咬了，这不能吃。”

        赵凛带着程诺进了一家整洁大气的服装店。

        “小呆鱼，这件不错，来，试试。”赵凛拿着一身西服递给刚从试衣间出来的程诺，程诺坐在凳子上不理会，“乖，最后一件。”

        程诺的眼神飘向凳子上高高螺起的衣服，干脆躲得赵凛远远的，他真的换不行了，太累了。

        赵凛见状，只能放弃自己的想法，可手里的衣服也舍不得放下，干脆和准备买的放在一起。又一次感受到赚钱动力的赵凛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给程诺买好。

        “累了？那就不逛了，回家吧。”赵凛让机器人装好衣服，提着一堆购物袋走向程诺。

        回家？

        程诺难以掩饰听到“家”这个字时的触动，他发现，只要赵凛不追着和他打架，这人还是很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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