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chapter9
谢时故直到下午放学了，脑子还有点僵，饶恕那一句“谢娇娇，照顾照顾我呗”像是魔音一样，绕着他耳朵绕了快一天了。
上午饶恕靠得很近，他甚至能感受到饶恕炙热的鼻息，也不难听出这人的戏谑。
谢时故想起第一天见面时饶恕的话，实在没忍住轻嗤一声。
“有病。”
他和饶恕都有毛病。
谢时故站起身来，清点了一下今天晚上在家要用的学习资料，随手一塞，拎起包转身就走。
高二这栋楼要离开学校得走南边那个楼梯口，南边一路走到学校后门会路过好几个地儿。
谢时故走到篮球场的时候，全校已经到了广播时间。播音部同学播报歌曲的声从学校四处传出，渐渐隐入，配上了几首好听的歌。
天边一片霞光，落日的浅色余晖照在橡胶地面上，照出不少打篮球的男生的影子。
谢时故没打篮球的兴致，走路的时候身边不断传来球和地面嘈杂的碰撞声，偶尔配上摩擦时的几句国骂。
他抬眸往那边看，却停住了视线。
里边的场子上饶恕卷起校服的短袖，接过一个锡纸烫兄弟的球，动作懒散抬起手臂然后手掌微微下压，往上一跳。
篮板上的玻璃“砰”地一声被猛烈撞响，球弹入篮筐。周围几个撩起衣服低头擦汗的男生都抬起头，笑着吹起口哨。
谢时故轻挑眉，饶恕这动作很帅。
饶恕一个转身，一下就看见了杵在不远处长得分外显眼的谢时故。他突然停下来，把球扔给旁边的锡纸烫。
他回头看谢时故几眼，走去架子边上捞起手机，转头跟几个高三生打招呼：“你们打。”
锡纸烫奇怪地问：“恕哥怎么就走？”饶恕摆了摆手，头也没回：“还有事。”
谢时故看着饶恕走来，问：“不打了？”饶恕低头剥了片口香糖，往谢时故那又抽了一片，边眼神询问他要不要，边说：“晚点要去打工。”
在花鸟市场见到饶恕那天，他应该就是在赚钱。想到这，谢时故无语了。
他接过口香糖，脱口而出：“哪个老板这么倒霉？”
“……”
空气突然安静。
饶恕顿了两秒，缓缓解释：“其实也不是，人老板算是有舍有得。”
谢时故目露疑惑地望去：“说说看。”
饶恕看着不远处的校门，懒洋洋地回他：“舍，虽然是少了点生意。”
谢时故下意识问：“得呢？”
饶恕一本正经地说：“但是门店多了个让不少人回头的脸面招牌。”
“……”
谢时故真是服气了。
他索性换了个话题：“你怎么认识他们的？”
饶恕摸出手机敲了敲，像是在跟人讲些什么，听到谢时故的问题他沉默了片刻，过了会才说：“其实我来这有三四个月了，之前因为些事情认识了祁东，就那锡纸烫。其他人是祁东兄弟。”
谢时故对饶恕说的话倍感意外，倒退三四个月这代表饶恕连高一都没读完就转了学籍。
他顿时觉得，饶恕那天说自己要当未来年级第一这回事，变得玄之又玄。
两人走到校门口分别后，谢时故坐上了何叔等着的车。
他望着车窗外迅速变换的风景深思许久，觉得应该对饶恕稍微好点。
先不说人家的底子不一定能撑得起这边的学习进度，再说，按常理，如果不是很紧迫的事情饶恕根本没必要急匆匆地就转来申市。
他同桌，好像有那么些秘密在身上。
谢时故轻叹一声，突然妥协了。他从包里摸出物理作业，拍了张照发给饶恕，小声说服自己：
“还欠他一回。”
“好心照顾照顾他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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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的日子向来过得快，转眼间就到了周五下午，班上的人也差不多打成了一片。
饶恕不仅和沉阳有了不错的交情，还硬是凭借自己那股嚣张不羁的气质折服了前后左右一片男生。
尤其是宋诏。
谢时故冷眼看着饶恕桌前弯腰支着上半身霸占别人座位的宋诏，耳边蹿进了第三句谄媚的“爸爸今晚带我上分。”
他比饶恕还先不耐烦了，问：“什么游戏？”
饶恕没打断他，掀起眼皮子冷静地看谢时故接过宋诏的手机。
宋诏听谢时故这么一问顿时骄傲起来：“喏就这个，最近新上的游戏！你看地图上那个副本，无数人卡在了这。”接着他拍拍挺起来的胸脯，满脸自豪：“而我恕爹！带着我轻而易举刷下！什么论坛上说难搞定的npc都被我爹通通斩于马下！”
谢时故：“……”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自豪。
谢时故扯了扯嘴角，用宋诏的号点进新副本。
这游戏他没玩过，他稍微研究了一下宋诏所选人物的各个技能和技能冷却时间，稍作试练然后直冲这个副本的终极反派。
宋诏刚要大喊“谢哥别乱来啊”，话就被卡在了喉咙。他双眼睁大，瞳孔地震。
他看着自己数次都没打过的大怪三两下被谢时故一系列计算好的操作斩杀，动作流畅宛如老手。
谢时故眼神平淡地将手机放在桌面上，推了回去：“就这？”
饶恕听到谢时故这话轻挑眉，这人虽说平常看着情绪寡淡不喜欢说话，但骨子里总是有些叛逆少年的劲在。
他敛眸轻笑一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饶恕清了清嗓子，拿起宋诏手机说：“我也来一把。”
宋诏突然眼神一亮，但又担心时间不够：“可是快上课了爹，下节是纪姐的英语课嘞。”
饶恕调整坐姿，语气很自信：“够了。”
没几分钟，饶恕也把刚刚谢时故打死的野怪又一次斩杀，速度值刷新了谢时故留下的记录，还快了不少。
宋诏“哇”了一声迅速抛掉刚建立起的对谢时故的崇拜，眼睛眨啊眨地转向饶恕，就像小狗摇尾巴。
“……”
谢时故面无表情地看饶恕拆他的台，怒色不显地又盯向宋诏。宋诏被看得一阵发毛，小狗夹尾巴，讪笑一声说：“恕爹，孩儿先行一步告退！”
沉阳在后边看了很久的热闹，突然来了一句：“行啊你，上天给你开门又开窗的。”饶恕半侧头，笑骂：“少放屁。”
余光里纪云抱着一沓看着像英语卷子一样的东西进了教室，饶恕回了头没再搭话。
一边谢时故分外不爽，不想理他。
纪云是八班所有老师里打扮最精致但也是性格最强势管得最严的那个，高一的时候就有人在她班里，据说是听写错一个罚一百个，卷子一张没写就补十张。
这几天为了给八班新同学一个适应期，她都没怎么布置任务，今天是耐不住了亮了爪。
她推了推眼镜，往底下看了圈，发现只有一两个人去厕所没在教室里，于是开了腔：
“这节课咱们小测啊。”
底下听见这话顿时哀嚎一片，王远大喊回她：“纪姐，咱还没到上课时间啊！”结果他刚说完，广播里就传出了上课铃，周围同学都笑出声，他尴尬得摸了摸鼻子。
纪云顿时弯起眼睛，笑得让人害怕：“那现在名正言顺了，来吧孩子们，迎接暴风雨。”
因为小测来的突然，大家也没摆桌子，就随意地把书和资料之类的放在了地上。
谢时故在放书之前啧了好几声，摸出了几张草稿纸铺在地上才勉强满意。
饶恕支着下巴看他因为有点小洁癖纠结为难的模样，莫名勾了下嘴角。
也确实，谢时故本就是个金贵的小少爷。
考试时间很短，卷子内容本来也没多少，大多还是测词组词汇和少数阅读题，但是难度确实不算低。
教室里只剩翻卷子的哗啦声，大部分同学愁得边挠头发边做，只有几个人比较早地停下了笔。
这其中就有谢时故和饶恕。
谢时故眼睛有些疲劳，他背挺得笔直，摘下眼镜试着流了点生理性眼泪，缓解倦意。
一旁饶恕靠着椅背，低头边打量做完的卷子边手指灵活地转笔。他垂着眼，不知道想些什么。
突然，饶恕走神的时候没控住笔。
他右手中被转来转去的黑笔“嗖”一下，以一道抛物线砸到了谢时故桌上，那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明显，吓到了正在休息的谢时故。
谢时故睁开眼转头看向饶恕，眼神有点茫然。
饶恕却蓦然停住了目光。谢时故这个位置就在灯的左边，细密的眼睫还带着点泪，颤动着，光影拓在眼下显得他多了几分柔软。眼尾有些红，显得这双眼睛比平常更加漂亮。
饶恕喉结滚了滚，打了个口型：“抱歉。”
谢时故：“……”
没过多久，纪云突然出声：“到时间了，答案卷我立马发下来，把卷子跟同桌互换着看。等会课代表把成绩统计上来，都给我诚实点儿啊！”
她顿了一下，补充：“如果谎报，月考成绩还拖后腿了，小心你们的皮。”
谢时故接过饶恕的卷子，低头扫过去就知道，饶恕这分数肯定不高。
结合上次饶恕做错第五题，谢时故得出个结论，这英语啊饶恕是真不行。
他突然想笑，抬手捂住半边脸。笑意荡漾，笑得饶恕皱着眉往他那看去。
饶恕早就知道自己考得一般，这的英语难度要比以前那地的难度高点，况且自己以前在省高拿手的就不是英语，它向来拖后腿。
只是来了这后，它落得更多。
饶恕毫无表情地看着谢时故，直到他停下笑。
谢时故凑近了点，声音透出了愉悦，尾音勾人：“饶恕，上天给你的房开了门开了窗…”
“但是没给你盖天花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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