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沈姐姐!”
“允融。”
本在翻着书卷的女子闻声抬起头，故意嗔怪地笑道：“你可有许久没来寻我了，怎么，是有了别的好姐姐了？”
说着她目光一转，微微颔首：“宋大哥。”
“你们这次竟一起来了？看来关系缓和不少呀，快同我说说，最近都发生什么了？”
宴允融挽住她的手：“沈姐姐你可别笑话我了，你不知道——”
“发生了大事。”她故意拉长了声音。
惹得沈长云好奇不已：“是何事？”
“少听她卖关子了，长云，我们去屋里说。”宋衔川看不下去，那样危险的事这人竟当成讲故事一般。
沈长云便点点头，领着他们走进房中，又屏退了侍女，这才开口：“允融，宋大哥，究竟发生何事了？”
直觉告诉她，似乎并不是什么轻松的境遇。
果不其然，宴允融抿了抿唇：“沈姐姐，你可还记得成国公府的王禾？前几日她回京了，当街就拦住我，要我赴她的接风宴，可等我去了之后，你知道我碰见谁了吗？”
“谁？”
“赵永维！”
话音一落，沈长云立马就皱起了眉。
“这人一如既往的不安好心，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我这个千杯不醉的人都醉的不省人事了……”
此话一出，沈长云当即变了脸色：“那你没事吧？他可有对你做什么？”
“放心，他没得逞。”宴允融握了握她的手，“那日宋衔川刚好路过，就把我送回将军府了。”
闻言，沈长云这才松了口气，复又愤恨道：“这赵永维竟如此胆大包天了，当真以为没人能管得了他了吗！”
“赵永维背靠贵妃，向来无法无天惯了。”宋衔川冷声开口。
沈长云叹了一息：“自古帝王薄情，即便皇后娘娘贤德，恩宠却也远比不上更加年轻貌美的贵妃，以皇上如今的态度，赵永维轻易是受不了罚的。”
宴允融听到这，压低了声音开口：“你们说，贵妃这么风光无限，三皇子……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三皇子便是这位贵妃所出，前些年封了耀王，便搬去了自己的府邸，上头还有个当太子的大哥。
宋衔川挑眉：“还真说不准，毕竟自己有个宠冠六宫的母亲，未必就能甘心屈居人下，况且像长云说的，皇后贤德，她教出的太子亦是仁善，跟贵妃和三皇子，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换言之，倘若贵妃母子真有这样的想法，那纯良如皇后和太子，怕是难以斗过他们。
沈长云不禁心中咯噔一声：“若真是如此的话……”
沈阁老一直都是站在太子这一边的，若耀王真有夺权之心，那沈家是绝不能放任不管的。
她从前不曾考虑过这种问题，是因为觉得太子本就是民心所向，况且太子身为嫡长子，继位名正言顺，但现在经允融和宋大哥一提醒，她不得不怀疑，如今皇上年事已高……
沈长云正思索着，外面忽然传来几声叩门声：“小姐，平王府上送来了喜帖，老爷吩咐来交给你。”
喜帖？她闻言微微皱眉，有些奇怪，却见身旁两人对视一眼，宴允融低声同她解释：“沈姐姐，忘了同你说，王禾要嫁给平王了。”
沈长云心里一惊，起身开了门，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红色喜帖后，便又关上门走了回去。
“你们看看吧。”她将帖子递给两人。
宴允融轻声念：“十月十八……那不就是三日后？这么快？”
宋衔川略一沉吟，道：“不出意外的话，侯府和将军府应当也已经收到了。”
“这完全就是在卖女儿。”宴允融拧眉，“沈姐姐，方才没同你细说，那件事的起因本是，王禾的哥哥跟赵永维赌钱输了还不上，便要拿妹妹抵债，而赵永维告诉王禾，只要能找来我作为交换，便可以放过她。”
“所以，她才将你骗过去了？”沈长云看着她慢慢开口。
“对。”宴允融点头，“这些我们也是事后才知道的，王禾在家中过的应该并不好，现如今竟都要将她嫁去做续弦了。”
沈长云沉默良久，最后终究只是说：“但愿她能顺利地走下去吧。
可大家都知道，这话真的就只是美好的祝愿了。
出了沈府，宴允融撞了撞宋衔川的胳膊：“诶，王禾成亲那日你便不要去了吧？”
对方垂眸看她，不解。
宴允融忍不住叹了口气：“喜欢上你，王禾也是挺悲哀。”
“你想啊。”她抬起头，“你是她一直就喜欢的人，可她最后没能嫁给你也就算了，嫁的偏偏还是那么个……嗯。”
“其实王禾骨子里是有几分傲气的，我觉得，那最屈辱的时刻，她大概不会想看到自己最喜欢的人。”
太痛苦了。
两人正说着，前面不远处一家铺子前，突然一个小孩被扔了出来，这小孩瞧着也颇有骨气，一下子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灰扑扑的小布包，一双眼死死盯着出来的一男一女。
“你个小不要脸的，我爹他都已经死了，你还赖在这做什么？我告诉你，我爹心善受你蒙骗，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但你别指望从我这骗走一粒米！”
“就是，我看你根本就是个扫把星！听说你爹娘都是让你给克死的吧？没准啊，咱爹也是其中一个倒霉的！”
两人各种不堪的词汇接连蹦出，旁的人听着都不是滋味，更别说那个孩子了，宴允融当即就加快步子走了过去，宋衔川也随即跟上。
可越走近她就越觉得这小孩眼熟，最后终于试探着唤了一声：“……红儿？”
梗着脖子的小孩闻声呼吸一滞，然后抬了抬眼，目光稍稍变了变，却没说话。
宴允融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在意，走上前将他挡在了身后：“你们为何要恶语伤人？红儿他做什么了？”
宴允融说完，宋衔川便也上前了几步，仿佛撑腰般的站在了她身侧。
两人皆是一愣，女人先一步讷讷开口：“你，你是将军府的宴姑娘？”
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会是这个，不过这种大街上被认出来的事宴允融也基本习惯了，脸色不变：“是。”
而这话一说出口之后，两人立马就谄媚地笑起来：“原来是宴大小姐，失敬失敬，那旁边这位应该就是宋世子了吧？二位快请进……”
“不必麻烦，我们只是路过。”宋衔川冷冷一扬眉。
宴允融也道：“你们不用客气，唤我们姑娘和公子就好。”
“你们还是先说说，为何要辱骂红儿吧。”
男人于是恨恨地剜了小孩一眼：“宴姑娘你有所不知，这小崽子命格不好，自幼就克死了双亲，我爹瞧他可怜才收留他在店里做活，可他倒好，成日好吃懒做！”
“是啊是啊。”女人也连忙附和，“但之前看在爹的面子上，我们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如今爹已经不在了，我们夫妻俩也不容易，哪里还管得了这么个小白眼狼！”
两人说的情真意切，但宴允融是一个字也不信，只低头问红儿：“你师父他……已经过世了？”
根据种种情况来看，红儿的师父应当就是这对夫妻口中的“爹”了。
冷着小脸的人依旧没吭声，但却垂下了脑袋，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
宴允融了然，同宋衔川对视一眼，没想到不久前才见过的人，再听说便已是他的死讯了。
默了默，她开口：“二位，你们说的话，与我所了解到的相去甚远，不知你们可有证据？”
男人一听语气激动起来：“哎呦宴姑娘，你不要也被这臭小子蒙骗了，我们和他相处多少年？当然最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但这一次，不等宴允融反驳，旁边就有个大娘探出头回了句：“你少睁着眼睛说瞎话了，红儿这孩子还不懂事？你们是趁着老大夫走了就要害死他养大的娃啊！”
有了大娘起头，其他人也开始帮腔：“是啊，做人也不能这么不厚道，红儿在你们家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白饭的，怎么人家师父一走，你们就要赶人……”
“闭嘴！都给老子闭嘴！”男人登时恼羞成怒，“你们一个两个的胡说八道什么？！这铺子是我爹留下的，我是他亲生的儿子，这小崽子算什么东西？我要他滚他就得滚！”
“哎呀，消消气，消消气。”女人见状有些尴尬，干笑着拉着男人退进屋里，“这青天白日的，气上头了尽瞎说，大伙别当真，别当真啊……”
说着砰一声关上了门，宋衔川想上前，却被宴允融拉住了：“算了，毕竟是家事，我们不好插手，等以后再想办法吧。”
她看了眼旁边的小孩，放缓了声音：“红儿，你现在可还有去处？”
回应她的仍是一片沉默。
她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心里很难受，但暂时你还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是不是？”
“我也相信你绝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你师父是很好的人，我相信你也是。”
冷着脸的人微微抬头，眨了眨眼。
宴允融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样，我们也算颇有缘分，你若是没地方去，来我家住住怎么样？”
“不行。”还不等人家正主反应，宋衔川就突然开口了。
宴允融莫名其妙：“为什么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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