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遥，遥遥？”幽晴儿被吓得往后缩了缩，“你怎么了？干嘛要说这种奇怪的话……”
“别装了，你做了什么自己心中没数？”江遥说着又把剑逼近了几分。
幽晴儿当即就红了眼眶，泪水顺着脸颊滚下来：“遥遥，呜呜呜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我真的，呜呜，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面前姑娘娇娇软软的哭声回荡在耳边，江遥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好好说话。”
幽晴儿面上一顿，垂下头小声啜泣：“我，我，昨夜，遥遥你突然离开，我心里很难过，就一个人回来了，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你，后来我实在太困了，就忍不住睡着了。”
“今日一早，又听说阿爹他找了你和宴将军去比武，我就想着，就想着，宴将军可能会受伤，所以我去寻了上好的伤药……”
她说着抬起头，眼底一片单纯无辜：“我只是来给你们送药的，遥遥。”
江遥稍稍松了些力道：“我师父身手很好，并不需要。”
“可是，再厉害的人也是会受伤的呀。”幽晴儿认真地开口，然后也不管他接不接受，就把自己一直拿在手里的一个小瓷瓶塞进了他手里。
做完这些之后，她慢慢转身远离了江遥身边，此时江遥手中的剑已经不再有杀意，她离开的很安全。
幽晴儿走了几步却又忍不住回了回头，怯怯的，委屈的，眼神像是难过的不得了，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默默收回了目光，继续朝前走去。
身后江遥握着手心尚有余温的小瓶子，眯了眯眼，莫非当真与她无关？那会是谁动的手脚？
已经出了院子的幽晴儿，脸上带着还未干的泪痕，眸中隐忍复杂的情绪却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漠然与嘲讽。
——
“朕绍膺骏命，今启晋安元年，然天不悔祸，王室遭变，成国公之女王禾，德行有亏……”
“……朕深感痛心，贬成国公及其妻妾儿女为庶人，流放苍北，非召永不得回京。”
红衣的公公拉着嗓子念完这段话，两手一合，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跪着的人，微笑：“成国公，接旨吧？”
成国公没动，脑海里只剩下贬为庶人，流放苍北八个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家族这么多年的荣华，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毁于一旦？！
低泣声在耳边响起，所有人都望着他，这个曾经无比荣耀的一家之主。
良久，他终是颤抖着双手，缓缓接过了公公手中的那卷明黄布帛。
“罪臣，接旨。”
“叩谢——皇上隆恩。”
不知过了多久，传旨的人都早已离开了，哭泣声，叫骂声不绝于耳，最后却又都归于平静。
一阵寒风吹过，院中光秃秃的树枝轻轻晃了晃，曾经的成国公终于慢慢抬起头，浑浊的眼有些迷茫，仿佛一瞬间老去。
他看了眼身旁拉扯着他的儿子，看着他的嘴唇激动地一开一合，却听不见一个字。
“……克儿，你说，为父做错了吗？”
吱呀——
雕花的大门缓缓合上，一片枯叶晃晃悠悠地落在了门前。
簪缨世家，永京王氏，自此，便是树倒猢狲散了。
留春院。
“王爷。”
安静的三楼雅室内，蔷薇正在给粱光尘斟酒，便听见门外一声低唤。
“进来。”
话音落下，眉眼冷厉的男人推门而入，朝粱光尘行了一礼，然后似有似无地看了旁边一眼。
蔷薇眼波流转，识趣地便站起了身，垂眸笑着福了福身子，转身退出房外，顺便带上了门。
男人这才开口：“王爷，皇上的旨意已经颁去成国公府了。”
“是吗？”靠坐在软榻上的人闻言抬了抬眼，“父皇如何处置的？”
“贬为庶人，流放苍北。”
粱光尘冷笑一声：“倒还留了他一命。”
指尖慢慢拨转酒杯：“成国公那个鼠辈，自以为跟在钦定的太子背后便可万事大吉……”
内室的雕花木床后，宴允融皱眉，不行，离得太远了，这两人声音又小，根本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
上回偶然看见粱光尘和蔷薇之后，她便直觉这两人有问题，正好今日在外头听见小厮们提起粱光尘要来留春院，当即就没犹豫，先一步躲在了这里。
外间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宴允融拧眉半响，目光转了转，然后猫着腰极轻极慢地绕去了床的另一边。
突然身上似乎笼下一片阴影，她身子一僵，却不想抬起头看见的竟是个一身黑的蒙面人，对方身后的窗大开着，显然就是从那上来的！
目光相触的一瞬间，宴允融脸色巨变，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还会有人？这也不知道是敌是友啊！
对方的眼神看着似乎也很意外，短暂的愣神后，二话不说就上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整个人按在了床架上。
宴允融忍不住皱眉，怒目瞪着面前的人，却又突然一愣。
这个眉眼……
宋衔川？！
她一把拿开了对方的手，目光里控诉意味十足。
【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想问你呢，你跑这来做什么？】
【我……】
宴允融懒得解释了，现在也没法解释。
两人目光复杂地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便各自去了床的两边，蹲着身子偷听。
“既然他不识时务，那本王就只好用事实让他明白，太子，是护不住他的。”粱光尘重重放下酒杯。
他故意找人去引导成国公与平王结亲，拿种种好处诱惑他，果不其然这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家伙，真就巴巴地将自己的女儿送去了。
可他根本不知道的是，这平王性情狠戾，且多怪癖，王禾送回家的求助信被粱光尘截走，并以成国公的名义给她回了过去，警告她要一心一意为她的父兄谋划，这是她唯一的价值。
其实这样的话真正的成国公未必就说不出来，只是粱光尘懒得给他这个机会。
“王姑娘。”坐着的人遥遥举了举杯，“这才是你最大的价值。”
一旁的男人眼神不变：“对了，王爷，此事赵永维也意外与之牵扯上了些关系，但他本意在宴将军的女儿，不会妨碍到王爷吧？”
粱光尘不紧不慢饮了口酒：“一个蠢货罢了，必要的时候，弃了便是。”
……
听到这里，外间便几乎没了声，宴允融和宋衔川各自转过头，一起凑到了床后的中心处。
对视一眼，然后双双摇了摇头。
从床到粱光尘坐的地方，中间几乎一览无余，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所以他们只能躲在这，却又因为隔的过远而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
好一会儿过去，蔷薇端着一个托盘敲门进了房间。
她将几碟吃食轻轻放下，故意嗔道：“王爷来这儿了都不忘处理公务，却将蔷薇晾在一边，还真是不心疼人。”
她说的大声，床后的人也都听的清楚，均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粱光尘轻笑：“蔷薇姑娘这是生气了？”
一句话说的也是清晰入耳，宴允融和宋衔川不禁腹诽，这会儿倒是不压着声音了，还真是疑心重的很！
蔷薇抬手倒酒：“我可不敢同王爷生气。”
粱光尘捉住她的手腕，她便顺势靠进了对方怀里，端起桌上的酒递到他唇边：“王爷，请。”
粱光尘就着她的手饮下，蔷薇娇笑道：“李大人的事，我可都已经处理好了，王爷这下可以放心了。”
“那本王便多谢蔷薇姑娘了。”粱光尘揽了揽怀中人的腰，似乎很是满意。
闻言，蔷薇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只是嘴上的感谢可不行，王爷，蔷薇还等着您早日带我离开这留春院呢。”
“不行？”粱光尘自动忽略了后半句，低头便吻了下去。
宴允融瞬间回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宋衔川有些好笑，便故意无声地问她：“你怎么了？”
明知故问！
宴允融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但很快宋衔川就笑不出来了，外间粱光尘抱着蔷薇，直接往内室这边的床走了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宴允融伸手揪住了旁边人的衣裳，大气都不敢出。
这，这两人，不会是要白日宣淫吧？！
身后的床微微一晃，蔷薇被粱光尘放倒在床上。
没有犹豫，宋衔川直接抬手捂住了宴允融的耳朵，将她整个脑袋摁到了自己怀里。
大床后两个人僵着身子，俱屏着呼吸。
却听女子嗔怪的一声：“王爷，我突然想起来，今日身子不方便，恐怕要扫王爷的兴致了。”
粱光尘一顿，脸色有些不善，蔷薇便故作委屈道：“王爷莫气，都是蔷薇不好，我倒还害怕，王爷府上娇妻美妾成群，哪里还看得上蔷薇……”
对方面色稍缓，抬起她的下巴：“蔷薇姑娘莫要妄自菲薄，你这样的解语花，天下可只此一朵。”
说罢站起了身，便要离开。
见状，她也跟着起身，轻笑：“蔷薇送送王爷。”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屋子。
关门之时，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主子这位小师姐胆子倒是不小。
其实宴允融一来她便知道了，只不过没去点破，方才也是故意劝走粱光尘的，总归还是个小姑娘，可别把人家吓着了。
不然主子得跟她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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