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打完再聊

m星新招募来的这批奴隶很幸运，例行给新人致命威慑的十公里半小时极限拼命奔跑赛，被突如其来的火灾打断了。

        奴隶聚集区的女佣宿舍，共有五层，平面是一百年前流行的蜂巢结构，其中居住着奴隶中外貌姣好的年轻女性，算是待遇最好的岗位。

        林漠进入其中不到十分钟，火警响彻云霄。

        浓烟滚滚，从一楼到顶楼似乎都在燃烧，自动灭火相关装置根本没有发挥作用。目前在宿舍休息的女佣约有两百人，她们中大部人都是睡梦中被火警叫醒，随着同伴跑出来的，有些呆滞的茫然。

        负责巡逻的武装机器人冲进去了三批，很快就找到了问题：各层的能源控制阀被破坏，确切地说是人为造成了能源过载，引发火灾。

        这样的能源过载导致的火灾规模不大，最多就是引燃建筑物中的软装，制造了大量浓烟。

        找到问题并不代表能立即解决问题，武装机器人的功能有限，三批散开了把全楼搜寻一遍，没有找到未逃离的女佣或其他生命体，也都立即撤出了这栋楼。

        贾斯汀·黑夜收到的影像只有林漠进入这栋楼，没有她出楼的影像，两百多个女人纷纷跑出来的场面挺壮观，但是不管是计算机还是人类肉眼分辨，都没有看到林漠。

        甚至与她背影相似的女人都没有找到。

        这走向可不是贾斯汀·黑夜设计的剧本，他让人在女佣楼某个空房间里给林漠留了线索，她看到后得去主屋一趟——那边才是他导演的这幕戏的主舞台。

        按他原本的计划，林漠最少要搜一两个小时才能搜到证据——运气不好也许要找一夜。

        他万万想不到林漠与她擦肩而过不到半小时，已经失去了她的踪影。

        无数道命令由贾斯汀·黑夜颁发，无数支机器人巡逻小队或者是奴隶小队领命出发，以女佣宿舍楼开始搜查林漠。

        最早派往森林的一支巡逻队伍匆忙返回，向他汇报奴隶聚集区外发现——被主人蓄养来，用来处理不听话奴隶的虺被杀了。

        用来保护虺致命处的金属被人扯下，刺入了虺要害。

        听起来简单，所需要的力量也不会很大，可是虺再弱也是虫族，是没有口器也能活吞人类并很快消化掉的杀人设备。

        什么样的敌人，能扯下这块金属来杀死虺？

        难以想象。

        贾斯汀·黑夜想到二十分钟赶到，还有空暇洗脸的林漠，心中明白她就是凶手，在林漠的罪行清单上又加了一笔。

        林漠虽然目前还没有抓到，贾斯汀·黑夜已经开始在心中整理他要亲手惩罚林漠的刑具清单了。

        此时，任务时间已过去八个小时五十五分钟。

        林漠潜入艾什勒弗家的主宅时，正是天色将暗未暗的一刻。

        主宅只有三层高，长度至少也有一公里，弧形合抱着楼前的水池，仿佛一种古老的兵器，此刻楼内已经点燃了所有的灯，除了庭院里来回巡逻的机器人警卫，并没有任何人出入的迹象。

        林漠知道这类豪富的住宅，厨房、酒窖、储藏室、智能控制中心等必然是建在地下，当然也会有单独的佣人通道出入主宅——庭院、正门都是留给客人的。

        她也想不到m星就这一家人，会有什么客人需要灯火通明来迎接。很快她就在附近找到了厨房的分支出入口之一。

        她非常耐心地在酒窖、储藏室、厨房潜伏了七个小时，依据仆佣们的行动轨迹和对话，勾勒出了这所宅子的平面图，厘清今天主家在这个宅子内都有谁，还找了一身初级女佣的服装，顺便空出时间睡了三个小时。

        m星凌晨五点，也就是任务时间十六小时三十分钟，她在心里给自己来了一段冲锋的号角。

        艾什勒弗崇尚自然，也没有完全舍弃科技进步带来的好处，智能控制中心位于地下三十六米处，使用可控核聚变供能，常年封锁，无人值守。

        但是通往智能控制中心的照明用线路，整个住宅使用的是同一能源。

        林漠一边感慨人类不能太懒，一边找到了距离智能控制中心最近的照明线路管理阀，又制造了一个小小的过载。

        三分钟后烟雾警报响起，林漠已经绕到酒窖里取了一瓶酒，通过佣人通道往主宅一楼去。

        这个时间几乎没人使用这条通道，主人们狂欢一夜，大概刚睡。佣人们夜班已困，距离早班交接还有一个时间。

        她捧着酒瓶低眸进入一楼的小会客室，随即吓了一跳。

        这大概是主人会见亲近客人之所，屋高有近四米，华丽的水晶灯辉煌灿烂，所有家具、陈设都华丽精致，触目俱是珠光宝气，边几上陈列着几把上古时代的弯刀、长剑，茶桌上摆的各种水果都洒了金箔，充满着旧星历时代奢靡之风。

        东侧墙壁上，挂着一个人，距离地面只有二十公分，但是由于他身材高大，看起来仿佛天神降世一般。

        全身肌肉线条流畅优美，每一块都能拿出来当样板示范，要不是腰胯间合理遮挡了一抹流云，林漠眼睛都不敢往上看了。

        脸孔是熟悉的模样——随着伴侣机器人成为滥觞的形象，银河帝国已故战神，卫玉衡。

        他阖目低眉，仿佛睡着，宁静的仿佛一幅画。

        “很好看，对么？”

        这声音林漠一点也不意外，“你不觉得……银河帝国上下，对他的喜爱也太盲目了吧，怎么还有仿真人体模型挂墙上这种操作？”

        “仿真？你再仔细看看。”贾斯汀·黑夜缓缓从门外走进来，踱到林漠面前不远处的小沙发上坐下，“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在我阻止之前，机器警卫一定会打爆你的头。”

        有几名机器警卫从林漠背后绕过来，甚至还接过了她手中的酒。

        林漠从善如流，她凑近了细看，才发现这标本脸上的毛孔纤毫毕现，直觉告诉她，这应该是人。

        被当成标本陈列的人类尸体。

        林漠无端打了个寒战，“你这品味可真独特。”

        贾斯汀·黑夜的笑容特别灿烂，一只手始终在衣袋里没有拿出来，“你若运气好，选到对侧的书房潜入，就会发现你要营救的人质挂在那边。”

        林漠权衡了一下武力值的差距，踱过去在贾斯汀·黑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去把酒打开啊。”

        她穿了一套初级女佣的制服，刚才还是缩脖低头躬着背的畏缩模样，此刻腰挺背直，行动举止仿佛换了一个人。

        贾斯汀·黑夜示意警卫开酒，“看来我们得喝两杯叙旧……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破绽的？”

        “仓皇想解救心上人，甚至连信息不全要来陌生的私人星球送死的男人，不是你这个样子。”林漠拿手指敲了敲沙发扶手，“恕我直言，演技你不太行……所以你不姓黑夜，姓艾什勒弗吗？”

        “不重要，你可以叫我贾斯汀……所以你还有没有问题？”

        林漠观察对面的男人举止间的细节，“你墙上这个，是真的卫玉衡吗？”

        贾斯汀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出生于实验室的残次品而已，我收集了你的行动轨迹，你对卫生先很关心？”

        林漠的表情有一点点奇异的变化，仿佛是在追忆，“当然，他与我的战友很相似……你知道我们隔了三百年，也许他是我战友亲戚的后裔也不一定。”

        贾斯汀的笑容颇为猖獗，“按你们那个时代的做法……你是不是怀疑他是你的后代？”

        林漠摇了摇头，“我的战友是自然方式出生，有父母无兄弟，他本人没有登记基因库就战死了，这绝不可能是他的后裔……我的基因，在发现后肯定也进入了银河帝国的基因库，你猜他们会不会做对比？”

        发现三百年前的优秀战士，难免会拿她的基因与现有的优秀战士去对比一下，这也是智慧生物管理局的科学家们，必然会做的研究。

        如果真的对比鉴定过卫玉衡和她有关系，估计早就爆出来了——起码c3一定会告诉她。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你知道吗？卫玉衡死于十二年前的一次太空意外中，尸骨无存。

        “有一种传说是他没有死，只不过躲起来了……所以陛下收养了一个和卫先生一样的孩子，永恒公司开放卫先生的外形数据，传说都是为了逼卫先生现身。”

        林漠完全理解不了银河帝国上上下下对卫玉衡的狂热，她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位军神的历史，但是看到贾斯汀狂热的面容，也有一点被感染到。

        她从机器人警卫端过来的两杯酒里选了一杯，向贾斯汀致意，“敬卫先生。”

        贾斯汀也随手接过了酒杯，微笑致意，“敬卫先生。”

        两人的酒都停在了唇间。

        林漠仿佛离子束光剑一般迅捷地撞向贾斯汀，同时手臂一挥，酒液砸向了身边最近的机器人警卫。

        贾斯汀藏在衣袋里的手扣动了扳机，然而没赶上林漠的速度，他击中了林漠身后的一名机器人警卫！

        机器人警卫即使受伤也不会对贾斯汀出手，由于林漠与贾斯汀距离太近，它们也不能使用热武器进行攻击有可能伤害到贾斯汀。

        而林漠此时手中的空酒杯，已经狠狠敲在了贾斯汀脑袋上，碎裂之后残余不多的碎片捅进了贾斯汀的颈部动脉处，贾斯汀一声惨叫，血花飞溅。

        “我一般都是打完再聊的。”

        林漠轻巧地翻落在沙发背后，贴地滑出去五公尺，将边几上摆放的弯刀抓到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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