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好戏开场(1)
一把苍白的银丝，几道沧桑的皱纹。
严修远面对眼前这名“中年男子”，不自觉地抽了下嘴角。
“公主，这就是你所谓的‘换个人’？”
锦瑟显然对这个杰作十分满意，笑得合不拢嘴：“是啊。怎么样，是不是能把皇兄气得冒烟？”
高高在上的公主，要和一个糟老头子约会……岂止是气得冒烟，太子殿下恐怕得气得杀人。
“不过……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严修远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十八，“没想到公主的侍卫会易容之术，还能用得这般不着痕迹。”
有人夸十八，她比夸自己还要高兴。
“这才哪到哪？十八的本事还多着呢！”她拍了拍十八结实的后背，对上他有些受宠若惊的眼神。
这个轻松的氛围被飞雪的身影打破了。
“公主，苏姑娘要来了。”
锦瑟敛了敛神，吩咐十八去宫门备好马等她。
“修远，飞雪，准备好了吗？”待十八离开，她勾了勾唇，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好戏要开场了！”
苏梧这两天心情极差。
都是因为那个公主……如果不是锦华在意那个公主，她早就能吃定锦华，让他和皇上闹得更凶了！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她忽然听见了小路尽头的吵闹声。
“公主，您不能去呀！”
苏梧额角一跳，带着丫鬟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透过茂密的竹林，她看见严修远和飞雪站在岔路口，苦口婆心地劝锦瑟不要走上通向宫门的那条路。
“嘘——飞雪，你小点声！”锦瑟看起来有些慌张，四下确认没有外人才继续说，“时间来不及了，他还在宫门等我，我得赶紧走了！”
严修远长腿一迈，把她的去路封死。
“公主，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宫，万一被人发现，你会怎样，你的下人们会怎样，你可想过？”
“想过，我都想过……可我还是想见他！只要能在他的身边，什么高贵的血统富贵的生活我都可以不要！”
“可是公主，他只是个……”飞雪憋了半天，还是选了一个相当委婉的措辞，“他只是个还能骑马打架的老先生，不值得您这样啊！”
“值不值得，我说了才算。”锦瑟甩开飞雪阻拦的手，继续朝宫门迈步。
严修远又一次挡住了她的去路，神情凝重。
“公主。你的心意若是被太子殿下知道了……你一定不会好过的。”
尽管如此，锦瑟还是推开了他。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踏上了通往宫外的那条小路。
严修远下意识地要去追，忽的想起了什么，回身嘱咐道：“飞雪，你在这里看着，别让人看见了。”
飞雪连忙点头，目送严修远跟着公主消失在小路尽头。
闹剧收场，苏梧收回视线陷入沉思。
还真是被她撞见了不得了的大事……堂堂公主居然看上了一个会打架的老头？事情真的有他们说得那么离谱吗？会不会有诈？
谨慎起见，还是得亲眼见过才行。
苏梧思索片刻，还是掉头走上了通向侧门的大路。
白天的侧门甚是忙碌，下人们运送食材布匹，侍卫们检查货品木箱。
在一众朴素着装的小厮之中，迎面而来的严修远格外显眼。
他身着素色的伴读服，带着他与生俱来的贵气来到了跟前。
“苏姑娘。”
前两日才栽在他手里，苏梧现在不想和他废话，正打算绕开他。
严修远极为反常地迈了一步，笑着和她搭话：“苏姑娘这是要出宫？太子殿下可知情？”
要瞒着锦华出宫的人，恐怕不是她吧？
苏梧冷冷地瞥了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脸。
“装模作样。”她压着火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命令道，“别挡我的路。”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继续朝侧门去了。
锦瑟听从严修远的建议，在他离开后又等了一会才向侧门外飞奔而去。
在埋头干活的人群中，十八那一头银丝的高大身影格外好认。
因为这个颇为冒险但十分有趣的计划，锦瑟的脚下都是飘的，直接一头扎进了十八结实的胸膛。
他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她。
忽的，那一阵剧烈疼痛再次袭来，瞬间卷走了他的视野。
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他感觉自己好像这样抱过她无数次。在黑夜与白昼，在狂风与暴雨，或安然无恙，或鲜血淋漓……
“十八，十八！”
耳边温热的吐息渐渐驱散了这份疼痛，让他的视线恢复了正常。
“快帮我看看，那个苏梧上钩了没？”
十八抬眼，穿过一众宫女太监，看见苏梧正隐蔽在角落观察他们。
“嗯。”他动了动喉头，吐出一个字。
一切进展顺利，令她更加兴奋了，赶紧跑到马匹跟前。
“那咱们就快上马吧！”
十八会意，踩上马鞍跨上了马。然后他弯下腰去，一把揽过她的腰肢，直接将她带上了马。
屁股落在马背上许久，她都死死搂着十八的脖子没敢撒手。
她这是飞上来的？
十八见她不撒手，有些无奈地开了口：“公主若实在害怕，还是扶腰更安全些。”不然他连坐都坐不直了……
听到他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眼神落入他的瞳孔。
那双眼睛一向深沉，平日甚至看不出光亮，可此时此刻它们灿如星河，点点微光都是深不见底的温柔。
那一瞬间，有个想法闪过她的脑海。
希望他的眼里，他的怀里，始终只有她。
锦瑟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忙移开了眼神。可一时间又不知该往哪里看，视线游离了好一会。
忽的，她看到了十八鼻下的小胡子。
因为是一笔一笔画上去的，几滴墨珠还旋在他脸上。鼻息一吹，墨珠变了形，一吸，又变了回去。
她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公主一笑，他才清醒过来，红着耳根别开视线。
不过锦瑟只顾着笑，没有注意到他的慌张，说道：“下次这小胡子还是免了吧。”
“还有下次？”十八的小胡子跟着嘴角垂了下来。
她嘴角又扬了几分：“下次让你扮个老大娘怎么样？”
……
“公主……”他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好啦，你放心吧。这么好看的脸可不能毁在我手里。”她拍了拍十八的脸，上面虽然画满了褶子，但是手感没变，轻轻一拍都能感觉到那精致的轮廓，“这张脸还得用来遇见你心里的那位姑娘呢！”
话音落下，她上扬的嘴角也渐渐落了下来。
有一种她好像知道，又不愿知道的感觉蔓延开来，微痛而苦涩。
但是她很清楚，她现在该想的不是这个。
锦瑟连忙清了清嗓子，扬起她的小脸蛋：“这位大爷，我们赶紧出发吧！”
她没多说，他也没多问，只甩起马鞭，朝酒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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