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卫家
“卫家？”
司璞和余瑾对视了一眼。
“让他进来。”
冽把人带了进来。
来人一身青色长衫，手里拿着一把折扇，颇有些文人气。
“这么巧，卫公子也喜欢听说书？”司璞扫了他一眼，笑得意味不明，“今天正好讲皇上和卫贵妃的故事。”
卫凉麒自然听得出来司璞话里的意思，他笑了两声，干脆的承认道：“前几日下人来报你连着听了两次这位先生的说书，今日我便特意派人来等你，至于内容……我特意安排的。”
说完他朝着坐在旁边的余瑾行礼，“七皇子殿下。”
余瑾面目清冷地点头。
司璞转着茶杯，撩起眼皮道：“卫公子想要找我，直接给将军府递拜帖我还能不见吗？”
卫凉麒坐到旁边，脸上丝毫不见被怼的尴尬，他神色如常道：“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将军府。”
闻言司璞觉得好笑，他指着外面道：“你前脚踏进茶楼，后脚我们见面的消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这个可以说是巧合。”
“掩耳盗铃。”司璞哂笑了一声，他有时候真不明白，掩耳盗铃有什么意思，好像没有证据就代表自己就没做过一样。
卫凉麒自然听得出来司璞是什么意思，他也不在乎，“果然外界传言不假，将军府的小公子除了七皇子谁都不给面子。”
司璞敷衍的笑了笑，他见卫凉麒一直不说来找他什么事，便也不问，反正着急的又不是他。
余瑾注视着下方还在说书的人，不紧不慢的拿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也不接话。
她素日里和司璞待在一起的时候眉眼间会带着一点柔和，这也是为什么斟京百姓传她温润雅致，但是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的时候，却透着一股清冷。
卫凉麒忍不住打量了他几眼。
“……可惜贵妃红颜薄命，只留下了刚出生的七皇子……”
说书人还在讲，下面一片喧哗之声。
卫凉麒扫了一眼下方的场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放下茶杯，朝着门口喊了一句：“卫继。”
既然等不到两人开口问，那他就直接说。
卫继：“公子。”
“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
司璞见状出言嘲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来谈事情。”
“比起这个，我更怕有人听到我说的。”卫凉麒合起扇子道：“我今天来就是来说姑姑的事情。”
他的父亲卫国公是卫贵妃的哥哥。
余瑾闻言看向卫凉麒，她摆弄着茶杯，垂眸道：“卫贵妃？”
卫凉麒点头，也不卖关子，“姑姑不是难产而死。”
闻言，余瑾眯起眼睛，转瞬间却又神色如常，“你怎么知道？”
卫凉麒摊手，“当年有个宫女因为和其中一个侍卫有私情，所以没被真的杀死，只是装的，扔到乱葬岗上后就被那侍卫带回家了，后来被我们找到了。”
当年贵妃去世后，皇上直接下令处死黎乐宫的所有人。
在他人看来燎帝对贵妃用情至深，所以为了泄怒杀死了所有相关的人。
余瑾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面无表情道：“国公府为什么会对贵妃之死产生怀疑？”
卫凉麒听到余瑾对卫贵妃的称呼，他苦笑了一声，“不瞒七皇子，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怀疑，直到在宫里的人传递回消息说听到了林皇后和连妃的对话，我们这才开始着手调查，这么多年，也只调查到这件事和皇后还有连妃有关。”
余瑾拨弄着眼前的茶杯，随口道：“可是连妃已经疯了。”
她当年住的那个明泉轩隔壁就是冷宫，她记事以来，连妃就疯疯癫癫地待在那里了。
“所以皇后是唯一的线索了。”卫凉麒目不转睛地望着两人。
听到这儿，司璞懒洋洋的问他：“国公府什么意思？”
卫凉麒看了一眼余瑾，又看向司璞，最终道：“调查真相以及结盟。”
卫家自从卫贵妃薨逝就渐渐收敛锋芒，而且因为燎帝有意无意的打压，卫家已经没有曾经的盛势了。
司璞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她笑了起来，眼里却泛着冷意，“国公府向来谨慎，这次怎么会主动？”
她说的含蓄，在座的却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余瑾在讽刺卫国公府十六年对她不闻不问，现在眼见着她的势头越来越大，开始跳出来说要结盟。
“姑姑是卫家的人。”
余瑾和司璞闻言直接笑了，司璞颇有些戏谑地问道：“血浓于水？”
真的血浓于水又怎会不禀告皇上，以皇上对贵妃的深情绝对彻查到底，绝不姑息。
况且这件事如果真的和皇后有关，皇上正好可以顺势随便捏造点证据趁机打击皇后和她背后的林家，林家不说元气大伤也得休养生息一阵子，国公府又是大功一件。
卫凉麒心性极佳，被两个人轮番讽刺也不恼，依旧保持着得体的表情，“那么二位意下如何？”
他不在乎余瑾的态度，卫家对他这么长时间的不闻不问，小时候过得那么难，心里有怨也是正常的，眼下重要的是结盟的事情，不过说实在的他并不担心这两个人会拒绝卫家的提议，毕竟卫家现在虽然势弱，但是不可否认，卫家是一大助力。
“那是我的母亲。”余瑾说。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卫凉麒有些捉摸不透余瑾，不只是他对卫家的态度还有他对卫贵妃的态度，在他看来，这位七皇子对他的母妃有些过于冷漠了。
当然这并不影响什么，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就行了，“既然如此，那就合作愉快。”
余瑾应了一声，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等卫凉麒走了，说书人的故事也进行到了最后。
余瑾看着下面陆陆续续离开的人，她淡淡的开口，“卫家终于忍不住了。”
司璞给余瑾又倒了一碗茶，“你如今正得圣宠，他们在你身上看到了前程。”
余瑾端起茶杯，细细的端详，半晌她道：“卫家注意打早了。”
有些事情她看的清楚。
燎帝把她当做最宠爱的儿子，一个原因是她背后有着掌握南渊最大兵权的将军府，另一个原因是让她挡在真正的未来皇帝面前。
但她却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卫家从来不在她的自己人范围内，她会利用却不会托付信任，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她可以把卫家推出去。
在她这里，和卫家不是结盟，而是她单方面的利用，卫家注定会失望的。
司璞问道：“贵妃的事情，你确定要插手吗？”
“我现在风头正盛，这是他们表现出来的诚意，不会是假消息。”余瑾放下茶杯凝视着司璞，低声道：“所以……这就是我的决定。”
她回答了司璞之前的问题。
燎帝把她和将军府推上了风口浪尖，以她的处境，不管谁做了皇帝，她和将军府都不会有好下场，现在又加了一个卫国公府，卫家怎样她不在乎，但是卫家横插的一脚，只会让局面变得更乱，更难以收拾。
燎帝想让她挡在未来皇帝前面，那是在做梦。
她不喜欢那个位置不代表她会把那个位置拱手让人。
她余瑾从来不做谁的踏脚板，更不做谁的挡板，她要做南渊的第一位女帝。
“这件事不管真相怎么样对卫家都不会有影响，唯一和卫家相关的只有卫贵妃，他们拿这件事来说无非就是因为你是卫贵妃的儿子，他们可能想要用血缘关系维持一下感情。”司璞道：“所以这件事是他们用来跟你投诚的。”
余瑾点头，“卫家被林家打压了这么多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三哥坐上皇位，让林家一家独大的。”
两个人聊着，说书人也到了最后，“七皇子和将军府走的极近……下番我们来说说将军府的小公子和帝王家的小皇子。”
说书人结束了，司璞站起身来，“走吧，去我家，阿娘知道我来见你特意嘱咐让我带你来家里吃午饭，还要做你喜欢的菜。”
余瑾应道：“好。”
两个人一起往外走去，司璞走在余瑾身后，看着他的清冷瘦削的身影，嘴角无意识的勾起。
十岁那年见到余瑾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小皇子惨的让人心生恻隐，但同时那股韧劲又像是断了翅膀的鹰，对周遭充满敌意，眼里满是凶狠的光。
而这十年，这人渐渐懂得收敛锋芒，虽然清冷，却又带着一些温润，像是一块被慢慢打磨的璞玉，当然他也知道这只是看起来。
抛开外层，余瑾的里面仍旧是一头凶狠的恶狼，只不过他会在表面伪装一层温顺。
两人到将军府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从军营里回来的司镜绪。
“阿爹。”
“司伯父。”
私下里余瑾称呼将军和将军夫人为司伯父和司伯母，称呼司越为大哥，喊司家的小女儿为小亓。
对她来说将军府更像是他的家。
司镜绪笑着点头，“来了。”
“嗯。”
“你司伯母盼你好久了，今天她得高兴坏了。”
余瑾笑笑，“好久没见司伯母，我也想司伯母了。”
比起皇宫，她是真的喜欢将军府。
将军府温暖、亲切、热闹……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进了花厅，司夫人和司亓端着饭菜进来。
将军府的人吃饭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在，所以平时都是司夫人带着司亓自己做饭自己端饭的，仆人都被打发去吃饭。
“哇！小瑾哥哥，你可算来了。”司亓凑到余瑾面前笑意盈盈道。
余瑾略微低头，眼里带着一丝温柔，“小亓也想我了？”
“才不是我。”司亓撇撇嘴，“你不来阿娘就一直念叨你怎么还不来，二哥明明才从宫里回来就念叨你，烦都烦死了。”
余瑾把大氅脱下来放到一边挂好，好笑的问：“那我今天走了，你是不是又要听到念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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