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下的道理是由天下人讲的

月初这天，雨雪增色，赵构夹着两本书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了自己上第一课的屋子。夏侯家书院摆设极其讲究，三尺讲台到底下孩子读书用的书桌都是云贵山区的古木，工匠取整木凿出来的整张座椅，冬暖夏凉，赵构走上讲台，一眼就看见桌子旁边镇纸，似乎是采自西域的整块翠月玉，价值也是不菲，加上这上等的纸张和绢帛。赵构不禁感叹，自幼自己吃穿用度比一般百姓要好些，但此刻见到夏侯家这寻常的摆设，已经是寻常人家一辈子都见不齐，更加别提用度。

        台下一帮孩子，见台上先生不说话，都在窃窃私语，赵构环视一周，底下有些去过他院子的孩子，此刻脸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小脚不停踢着地面，似乎等赵构在和他们打招呼，赵构也挨个向他们点头示意，那些知道自己被先生记住的孩子，昂着头，赵构看见这样的景象不自觉就想起以前镇子上的大白鹅，昂首挺胸总爱欺负过路的人，扑腾着翅膀，一路追赶。

        想到此不觉笑了笑，私塾孩子上课一般夫子都是板着脸，手里拿着戒尺，一板一眼的讲授书上的圣人训，孩子们在座椅上背着手，摇头晃脑的跟着后面读和背，也有些会学着先生那样，背到出彩的句子，把头拗过去，咂咂嘴。

        此刻孩子见着这个先生和以前见到的都不一样，竟然在台上偷笑，都不知道为什么，但也觉着高兴，跟着大笑，但最基础的礼仪还在，依然将手背在身后，小脸笑得红扑扑，这一副景象，正巧被那藏书阁老者路过看见，这书院第一次见着如此笑声，好奇之下寻了个小的胡床贴在墙角坐下了。

        里面赵构见自己的学生笑的爽朗，也没有按下，而是慢慢等孩子们安静。

        一段时间之后，笑声逐渐小了。

        赵构放下手里的书，里面是赵构准备今天讲授而带来的一本春秋和东方经典子集，但这时赵构觉得只是单纯的讲授这些孩子们不懂的枯涩文字，收效甚微，诚然这些都是文字都是字字珠玑，但需要一定的阅历才能明白，这些孩子现在犹如一张素绢，毫无尘染，自己教授的更加应该是一些简单的是非观念和道理，想到此赵构将书放到一边，走下讲台。

        抛下第一个问题：“先生讲授前先问你们一个问题，如今咱们大晋是土地最多，人数最大的国，咱们周围也只剩下这北边的赵国，你们觉得咱们该不该打他们？”

        这个问题一抛下，底下孩子大都愣住了，也有的把头放在桌子上开始想这个问题。

        赵构回到讲台上，等待着这帮孩子的回答，一墙之隔的守阁老人，也大约是没想到赵构第一节课会提这么个问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继续听着，赵构要如何处理学生的回答。

        约莫一刻过去，底下的孩子估计是都想好了，仰头看着赵构，赵构知晓问道：“有谁想第一个回答我这个问题？”

        顷刻，一个孩子站起来对着赵构行了礼开始说道：“学生认为，扬我大晋国威，应该打。”

        赵构点点头，接着问道：“还有没有想要说的。”

        这会有了刚刚孩子的榜样，第二个学生也不扭捏站起来说道：“我觉着夏侯婴说的不对，不应该打，一打就会死人，就像城中的比试台一样。”

        赵构还是点点头，再继续问还有没有想说的，有了前面两个学生的抛转，后面孩子开始挨个表达自己的想法，观点都是打或者不打，后面支持的原因确各有不同。

        赵构等孩子都充分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用镇纸充当醒木拍了拍桌子，书屋瞬间安静下来，赵构缓了一小会，开始慢慢说道：

        “这个问题，你们都是认真想过之后，才有的答案，理由也各不相同，你们的支持自己的理由都是从所看见和所听见的事得来的，这对于一个人来说都是对的，所以你们的答案我觉得都对，人之行为是其所思的结果，所以若是以后你们看见别人有不同的行事，也不能要求别人按你的标准做，因为你们的处境不同，这就叫做宽以待人。”

        底下有学生机灵点站起来反驳了：“那先生，夫子让我们背课，背不出来还要罚的！”底下学生哄堂大笑，显然这学生没少被先生罚。

        赵构示意孩子坐下，继续说道：“但是这个宽以待人，并不是指所有的，事是没有好坏之分，但是人却有公和私两颗心，私心就是你看到好的东西想着为自己，那就是了，若是好的东西想着给大家，这就是公心。若是一件事是私心做的，难免有龃龉，若是反之就有裨益，你说夫子让你背课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呢？还是为你好呢？”

        那孩子你红了脸。

        赵构继续说道：“书中说的大道为公，就是这个道理，孩子们你们要记住，不是人不可有私心，而是公心为上，为这天下百姓就是上，咱们再回到刚刚的问题上，赵国打还是不打？若是打是为了减少更多的人受苦，那就是好事，若是打是为了个人官爵，那就是反之。”

        墙外老头，听到此连忙点头，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屋内学生听见了都伸长脖子往外面看是发生了什么回事。

        那老头弯腰拿起胡床，对着屋子里赵构和学生说道：“张夫子说的对，公心为大道，这天下的路是由天下的人走的！这天下的道理是由天下人讲的！”

        说完夹着胡床遁去。

        【作者题外话】：昨天丢稿了，断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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