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天黑黎明前，月下杀人夜

除夕这天大猫黑妞见带回一扇牛肉，兴奋的四脚朝天在地上滚了几滚，然后就一屁股蹲坐在这肉旁边，雷打不动，等着赵构回到院子。

        赵构数月没出门，就在外面多转了几圈，奈何背后跟着一个嚎啕的老家伙，自己一直被路人白眼，终于在一处酒坊欢太坊给老家伙买了两角酒，老人见着酒之后很快闭嘴，一步一口。

        唯一赵构注意到有些异常就是那酒铺子的老板见着随行的老头时表情居然含着崇敬和惊悚，但很快被老头手势打下了，那老板也是心有灵犀的主，闭口不提，收敛情绪。

        赵构看在眼里，心里也没有多少奇怪，毕竟那夏侯家的藏书阁老奴不奇怪，可这藏书阁的老奴竟然有权带着自己客卿上那极其珍护的九楼凌霄，这就不是一个寻常的老奴了，那老头估计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彼此没有点破罢了。

        等赵构到院子里，看见那只大猫黑妞将头垫在掌垫上，等的时间长了，这会打盹呢，约莫是听见了赵构脚步，耳朵一颤一颤的，立马起身，警觉的看向院子门的方向，果然看见了一老一少缓步走过来。大猫平时吃的都是一些饭食，早就馋那烤兔子肉，见厨子回来了，连忙伸伸懒腰，然后快步跑向赵构，赵构心领神会，拍拍腰包。

        老头第一次见人畜之间这种奇怪的交流方式，忍不住抚须大笑，不过仔细端详一番这大猫，倒吸一口冷气，勉强压住了情绪，看向赵构，后者正在收拾大猫叼来的柴火，拢成一堆，预备着点火了。

        老头摇摇头，这世间的事多是他人羡慕不自知哦，也没点破这异兽的来由，而是腆着脸，问今天能不能蹭一顿饭。

        赵构见老头那不吃上饭绝不走的架势，只好点头答应，两人一猫就在这私塾的院子里席地而坐。

        赵构进城几个月前采买的调料受潮了，所以这趟去街市转一圈，一则散心二则补一些香料。

        赵构抽出那把七星刀，在半扇牛肉上横竖几刀，取的都是骨和肉多的地方，这样的肉适合炙烤，吃起来来也入味。

        天色将晚，架子上的烤肉也在一圈一圈的炙烤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一老一猫，瞪着眼睛，等待着架上烤肉，两者还相互盯梢，气势有些剑拔虏张，赵构见这情景忍不住笑笑。

        突然一个轻佻的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院子里两人都转头看去，那发声的人影慢慢变短，知道能看见脸。

        赵构只一眼，这人穿的一件青衫长袄，虽是粗布，但精纺，长袄毫无褶皱，衣袖也不见污渍，对襟有两处细小的补子，是孔雀绣。

        这夏侯家，能用上孔雀补子的只有那位大名鼎鼎的吏部右侍郎夏侯兰亭，只是今天这年节，夏侯兰亭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僻漏之处才是。

        夏侯兰亭嗅了嗅鼻子，搓着手，向赵构烤肉这边跑来，边跑边说到：“藏书阁出来就闻着这炙肉，寻着过来，果不其然。”

        那边老头挪了挪位置，不当回事，大猫却是呲牙，大概是这多一人分食已经是少吃了些，又多一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夏侯兰亭撇撇嘴，用手轻轻的抚了抚猫头，奇怪是那黑妞旁人一般近身不得，如今被这夏侯兰亭这般摸头竟然毫无反抗，准确的说是无法反抗。赵构看的真切，安抚住那大猫。

        随着夏侯兰亭这高官夹在火堆旁，本来和谐的气氛有些尴尬，老头倒还是自在喝那壶便宜得来的酒，大猫约莫是有些怕夏侯兰亭，主动向赵构这边靠了靠贴着赵构的腿边趴着，仍然不住的皱鼻子以示愤怒。

        这样气氛没有多长时间，赵构就将架子上的肉分了分，自己和后来的夏侯兰亭少些，老头和黑妞多些，有些意外的是那夏侯兰亭竟然直接点出了赵构手上拿着七星刀，赵构也不遮拦，将赊刀人赠刀一事前后说了明白，只是隐瞒了最后那句预言。

        大猫吃的极快，吃完满意的发出嘟噜嘟噜声，那老头已经是一口酒一口肉吃的沉浸，夏侯兰亭虽是行事不羁，但此刻还是保留了刻在骨子里的那一份家风，此刻将骨头肉撕下来吃，老头吃完看见兰亭的吃相不屑的哼了声，起身往藏书阁方向去了，夏侯兰亭认真吃的好一会，期间几次夸赞赵构手艺了得，就凭这手艺足可以名满京都，赵构也就当个捧场话听着不计较。

        夏侯兰亭吃罢，说道：“今日吃小兄弟一份，来日必然当还。”说完也就出了院子，这会人都离去，冷冷清清赵构开始想起往年过年，小镇子上那一派热闹的场面，如今只剩下唏嘘。

        赵构不知道的是，那一趟闲逛，孤影宗门内高手传递消息，此刻这小院子里已经杀网暗布，其中赫然一袭淡黄色长裙，这些高手也没想到的是，那不远处的藏书阁九楼凌霄阁上，立着刚刚吃完烤肉的两人，此刻注目着那些杀手，老人灌下一口酒，轻叹一口气说道：“天黑黎明前，月下杀人夜哦。”

        夏侯兰亭将手揣进袖子里，依然呵呵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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