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芙蓉糕

还有这芙蓉糕，是枝香跟着京城来的贵人身边的嬷嬷学的。看着模样与嘉府的厨房的点心一样，味道好像更香些，吃在嘴里的劲道更好些。我忍不住吃了半盘子，实在太好吃了。

        当然了，这世上任何的东西都不是白拿的，午饭后枝香便来传话，说明日要起身回府了，要与我说些路上的事情。

        我去了老夫人的屋子，枝丽没有站在屋外，枝香说枝丽吃坏了肚子，在屋里躺着呢。

        吃坏了肚子，还真是巧。突然想到吃的芙蓉糕，胃里一阵翻滚，忍不住干呕。枝香看我这模样，还以为我病了。

        胃里的酸水让我的眼睛瞬间积满了泪水，我用手帕擦着还未掉落的眼泪，笑着摇头。枝香送的芙蓉糕自然是好的，老夫人要与我说事情，定不会害我，有些杞人忧天了。

        刚缓了缓神，就看到枝丽捂着肚子朝着茅厕的方向奔去。老夫人也挺狠的，看枝丽苍白的脸色，这药可没少放。

        不过枝丽能毫无芥蒂的吃下枝香给的糕点，看来是放松了警惕啊。既然老夫人只下了泻药，看来枝丽还是有用的。

        进了门，老夫人手里转着佛串，嘴里还念念有词。看来老夫人也被佛寺的僧侣感染了，每日饭后都要念上半个时辰的经文。

        我也随着老夫人一起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我也不知道我该乞求些什么，想要些什么。如今的我，只盼锶铎不要太懂事。

        时辰一到，老夫人睁开了眼睛，伸出手由我扶着着了起来。我为老夫人揉捏着腿，希望她可以舒服些。

        老夫人说今日支开枝丽，是有些体己的话要与我说。

        老夫人的话很直白，说二少爷对我有意她一早就看出来了，不过是看在我与嘉烮情投意合、且还有了锶铎所以一直没有说破。还夸我做得好，守妇道，知道女人要从一而终的道理。我明白，老夫人不过是在指桑骂槐，说葛姨娘不守妇道，不懂得爱惜自己，让嘉府蒙羞。说她一早就看出来葛姨娘不是个省油的灯。

        对老夫人的话我只能笑，不知该说什么。二少爷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但有些砍儿，是过不去的。我的心小，还高。小到只能容下一人，高到参天耸立，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永远无法跨过。

        老夫人说嘉府一定有内贼，她回府就要将这个吃里扒外里的贼抓出来，让他知道嘉府的厉害，知道嘉府还是有人在的。

        老夫人没有对我说实话，只是说家里有贼，我明白老夫人说的内贼指二少爷。如今的嘉府死的死，丢的丢，只剩二少爷一人在嘉府撑起半边天。若老夫人真的指出是二少爷所为，那这半边天是不是也要塌了。

        老夫人是过来人，想到的一定比我多。就算嘉府还有锶铎这根香火，但年纪还小，顶不起嘉府的天。

        老夫人最爱面子，岂能容忍家族在她的眼前衰落。当初的老夫人为了嘉府，可以来到这清冷的佛寺，为何如今如此的执拗。

        二少爷埋下了的恶的种子，如今这恶果就快要成熟了吗？

        我的手好酸，可老夫人没开口，我就不能停下来，我向枝梅姑姑求救，可枝梅姑姑好像看不见一样，静静地站在一旁。看来这是老夫人给我的下马威，我还只有服从的份儿。

        记得当初老夫人出来佛寺时，只有葛姨娘与罗姨娘陪在老夫人的身边的。这三人都是面和心不和，也不知是如何熬过那一个月的。只是记得罗姨娘从佛寺回来时，一脸的怒气，听说还摔了不少的东西。

        看来还真不能小瞧了老夫人，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人，能将一个手脚利索的人气成这样子，手段定是相当的厉害。

        我转移着注意力，让自己不去想手腕的酸痛，而是想老夫人的手段。

        终于老夫人说“行了，别揉了，你歇歇。”我如释重负，颤微着腿站起来，还得带着笑容，站在一旁，听老夫人说她乏了，我才能离开。

        出了屋子，我看到枝丽冒着细汗的额头下，意味深长的眼神在我的身上打量着，随后又跑去了茅房。

        老夫人还真狠，让枝丽跑了这么长时间。

        刚一进门，冬风就端来了芙蓉糕，说这是与枝香学的手艺，让我尝尝。我一看到这芙蓉糕，就想起枝丽额头上的细汗，苍白的嘴唇，发白的脸颊，胃里又是一阵排山倒海。最终没忍住，我跑出了屋子，将胃里所有的吃食吐了干净。

        漱了口，冬风煮了水让我喝，以为是我中午吃的太多，才会如此。我不想告诉冬风芙蓉糕的事情，怕她也会同我这般呕吐。

        夜里实在吃不下饭，只喝了米粥便躺在床上窝着，懒得动弹。

        次日一早，梳洗过后，陪老夫人吃了饭，为锶铎束了发，向主持告别，坐上了马车，要回那个大宅院了。不禁想起葛姨娘曾对我说的话，“若是错过了，就会错过一辈子。”现在想想，若是当初我真的走了，现在的我会在哪里。

        老夫人身子弱，中途休息了好几次，所以赶回嘉府时已是次日午时。

        嘉府一家子人都等在门外，下了马车时，他们都已凑到老夫人的马车前，嘘寒问暖，簇拥着老夫人进了嘉府。我则走在最后，看着眼前的景象，想起我与嘉烮从军营回来时的场景。

        那时候，所有的人都在，虽不及今日这番热闹，但胜在人多。

        我走在最后，与我同行的是罗姨娘。她今日穿着最新的夹袄，一丝不苟的头发上的珠钗依旧很多，看着挺累的。

        走在我前面的是葛姨娘，她挂着浅浅的笑容，举止大方，仿佛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少夫人。

        倒是没看到冬枝，也不知我的药效如何。

        大家一起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这里已经打扫干净，还熏着香料，煞是好闻。午饭后，老夫人说自己老了，喜欢热闹，大房人少，空着也是空着，便搬过去跟我住，还能时常见到锶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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