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规矩
镜幽宫，大殿之上。
楚凌风缓缓踱步走出来。
“恭迎尊上出关！”众人齐齐跪下喊道。
魔尊出关，一片喜庆，华黎，荻一等重要干将都早早在殿内候着，自然，众人也都看见了楚凌风身后，紧随着他走出来的白洛尘了。
荻一自是不惊讶的，她之前已经见过楚凌风带她回来，白洛尘气质出挑，今天虽然打扮变化了，还蒙着面纱，她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华黎也已从荻一那里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了楚凌风带白洛尘回来的事情，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被自己连累的妖族皇室小公主，他微微抬了抬头，想看看她是否安好，可一想到是自己亲自挖的坑埋葬了这一家人，华黎又不敢直视，赶紧将眼皮垂了下去。
恐怕当时的一时冲动，华黎要用一生来愧疚了。
“父君！父君终于出关啦！”
伴着快乐的声音，蹦跶着跨入大殿的是正是星瑶。跪在地上正在黑暗中纠结的华黎，睫毛微微动了动。
于华黎而言，星瑶真是天使一般的存在。
“拜见公主！”众人又齐声喊道。
“呃不必拘礼不必拘礼！”小星瑶开心地招呼着大家。
“父……父君？”白洛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眼前的小姑娘又让她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星瑶长的，跟楚凌风，似乎真有几分相似。
“父君！星瑶可想父君了！”
星瑶一边说着一边跑过来，歪头挽住楚凌风的手臂，一副乖巧女儿撒娇状。
楚凌风倒是柔和了些，“嗯”了一声，摸了摸星瑶的头，又向众人道：
“都起来吧。”
见白洛尘乖乖站在边上，他一把拉起白洛尘的衣袖，把她往众人面前拽了拽，十分威严地介绍开了。
“她叫小白，曾于本尊有救命之恩，从今日起，她便会随侍在本尊左右。小白修为尚浅，你们需敬她护她，若她有半点差池，本尊便问你们的罪。”
这声音虽很轻，却很是威严。
“是尊上！”众人虽不是全都搞清楚情况了，却见楚凌风如此重视，连忙齐齐回应。
除了华黎是真的发自内心，特别愿意做这件事，来赎清自己的罪孽，其他人都不是特别明白，但魔尊之令，重如泰山。
况且这过去两万多年来，魔尊可从未要求他们这样守护过谁，就连星瑶公主也没有。
于他们来说，这是一名陌生女子，但她对魔尊有救命之恩，魔尊能对大家提这个要求，可见她在魔尊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再者众人也不瞎，在楚凌风身旁的人，都是多么机灵的，他们都注意到了他拉了小白衣袖的动作，这动作也未免太引人深思信息量太大了，这跟普通侍女可是区别大了，众人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面纱后的小白没出声，只诚恳地向众人微微点头回礼。
还真的有救命之恩！
这事儿在小白心里又确认了一遍：看来他说的是真的，自己确实是为了救他受伤，才与他在一起疗伤的。
“看来，我脑子受伤前，还真挺护主的。”
她连脑子受伤这事都一并确认了。不然自己为什么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舍命相救的主人都不认识了，可见伤的还挺严重，嗯，一定是这样没错了……
“小白姐姐！”思路被星瑶打断了，星瑶又蹦蹦跳跳过来挽住了小白。
“小白姐姐，谢谢你救了父君……哇，你可真是星瑶见过的最像仙女的女子了！”
星瑶这孩子，真是自来熟的，又会聊天，嘴里抹了蜜糖似的，那社交能力，真是甩了楚凌风十八条街了。
这句夸奖实在是高，小白眉眼带笑，有些不好意思：“公主谬赞了。”
确实可以喊姐姐了，星瑶两千多岁，而小白也不过五千多岁，只长了她几千岁。正因如此，这个年纪的小白，足以让楚凌风心疼爱护，却也迫使他将很多想法都尽量克制，他怕吓到她。
小白还在暗暗寻思：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福气，与这么好看的主人生了这么可爱的女儿。
不过看星瑶的举动，她猜想着魔尊夫人应该也是很可爱的人吧……
“父君！”星瑶又开口了。
“过几日便是天帝登基大典了，父君闭关数日，天族早就差人来送信，请父君前去观礼啦！”
“嗯。”楚凌风微微点头。既是师兄继位登基，成为新的天帝，此乃六界大事，纵是他素喜清净，必得要跑一趟去凑这热闹的。
星瑶见父君居然松口愿意外出应酬了，而且是去天族欸！聂云慕在的地方！
孩子一个机灵赶忙补了句：“父君，星瑶也要同去，父君带上星瑶嘛！”
“嗯，也是该带你去天族认一认门了。”
简直了，楚凌风这话一出口，效果无异于天降祥瑞。
“哇，谢谢父君！父君最疼星瑶啦！”
星瑶开心的愈发像个孩子，自打记事起，她就慢慢发现她的父君大人不喜听到她提母亲，她也不敢提起想去天界。难得这次，趁着天族大事庆典提出来，赶上父君心情好，居然一口答应了。
楚凌风道她只是贪玩，哪里能料到，她心里早已惦记上了天界某个男子了呢。
“咦，今日怎么这么顺利？……最近父君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心情也好，对我也没那么严厉了呢。”星瑶满脸欢欣，心里还一边有些不解地嘀咕着，楚凌风是有多反常，连孩子都察觉不正常了。
那可不是嘛，眼前人是心上人，而且是等了几千年的心上人。
楚凌风还是保持了最后一点冷静的，看了看众人。
“荻一，华黎，你二人也一同去吧，小白自有我护着，你们跟着去，一路照看好公主。”
“是尊上！”
小白就这样，被她的主人列入随行人员，要带到天族去参加如此重大的庆典了。
贴身侍女，大概就是，常随左右，像是……主人的影子？她大概这么理解了一下。
随后她便跟着楚凌风去了他的寝殿。
“把离本尊最近的厢房收拾出来，给小白住下，其中物品及陈设……皆按小白喜好来布置，你们务必全力配合，让小白满意。”
“是。”
这个侍女真是“顶级”侍女了……
众婢女应声退下，“侍女”小白也准备跟着退下。
楚凌风眉毛一扬，“你留下。”
小白只好站住，“主人还有什么吩咐。”
“你是本尊的贴身侍女，须得陪本尊用完晚膳。”
仿佛很有道理地说完这个，楚凌风还觉得有什么不妥，又补了句。
“本尊未示意时，你不得擅自离开本尊视线范围，你是贴身侍女，这是规矩，你既伤了脑子，规矩也必忘得差不多了，我再从头教你便是。”
这规矩……真真儿是楚凌风不了解自己，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暴露粘人精的本性了，竟能如此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小白眼皮动了动，觉得好像很有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对，又不好辩驳，只得应了一声“是”。
便见侍婢们端上来饭菜，已经一一摆好了。
小白便上前给楚凌风倒了一杯酒，又很识趣地退回去站在一旁。
楚凌风自己坐在桌前，往日里都是这样的，偏就今日，他突然觉得一个人坐着挺不舒服的，便又侧目看看她。
“坐下一起吃。”
这……小白为难了。
“主人，我是侍女，这不合规矩……”
“镜幽宫的规矩，皆是本尊定的，叫你过来就过来。”
霸气一百分，这压抑的氛围，小白只好走过去坐下，却也拘着没动碗筷。
不曾想楚凌风居然拿起碗筷，给她夹了一堆吃的，放到她面前。还好面纱挡住了脸，不然她这个瞪大的眼睛，讶异的表情，还有嘴馋……全都暴露了。
岂止是她，满屋子除了楚凌风本人，其他人都惊的很，又努力地克制着各自的震惊。
不知道楚凌风本人体验感如何，总之这里就满屋子内心波涛汹涌表面却极力假装平静的人。
在她们眼里，自打有这个镜幽宫起，从少主到魔尊，楚凌风一向是面冷，话少，清淡，孤寡，不近女色……何时干过这种跟“人气儿”和“男人味儿”这么接近的事情。
“吃吧，你重伤初愈，清减了不少。”也不知道是邀请还是命令，他又来了一句。
小白毕竟是失忆的白洛尘，不是往日高高在上的公主，看到面前这些好吃的，突然也想开了，心内嘀咕：“算了，这些时日都跟着主人在疗伤，想必过的着实清苦，我还是先好好吃点东西犒劳自己吧。”
于是她点点头，拿起筷子，十分温顺可爱。
不料楚凌风忽然伸手过来，吓得小白赶紧往后退缩了一下。
面纱滑了下来。
原来楚凌风只是想给这傻孩子摘下面纱……
就不能不装么，搞这么冷酷霸道，内心又无限柔情，给孩子吓的，挺尬的。
面纱没了，小白如花美貌展露无疑，刚刚楚凌风这一下，她有些害羞，抿了抿嘴，默默吃起了饭。
楚凌风看她这个娇媚乖巧的小样子，眼神深陷深情不已，又担心她还小，自己失了分寸吓到她，不敢贪看，克制地收了回来。
入夜。
小白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一墙之隔的楚凌风也还未入睡。
楚凌风身着光滑的玄色亵衣坐到床榻边，掀开被褥躺下，顷刻又翻身躺过来，手肘撑在枕上，左手背托着脑袋，若有所思。
他右手耷拉在被子上，领口松垮下来，露出胸前一小片，还挺白嫩。
刚刚还挺端庄高冷的人，瞬间就有点魅惑气息了。
过不久，楚凌风的右手手指轻轻动了起来，像是有节奏地打拍子似的，似乎是有了什么想法。
突然他的食指与中指并拢，发出一道蓝光，一转方向，蓝光便入了墙壁。
下一秒，耳边便传来了很清晰好听的女子声音，那声音软软糯糯的。
“我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主人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这个人有些奇奇怪怪的……要是我没有失去从前的记忆就好了，呜……”
楚凌风的眉毛微微蹙了蹙，对这个内心活动不是很满意。
原来折腾了半天，这人是想到了偷听姑娘家心思的馊主意。
难怪要安排住在自己隔壁，堂堂一介魔尊，可越来越道貌岸然匪夷所思了。
过会子隔壁可能是累了，只听又传来一句：“算了算了，该睡觉了，反正我也想不明白，左右主人对我还挺好的，主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然后就听小白翻了个身，香香地入睡了。
听到这句，楚凌风的嘴角极微妙地上扬了一下，眼里一丝丝笑意，看来他对这句比较满意。
虽是同一个人，失了忆的小白，比起美的让人无法不注意，却又无法靠近的傲娇倔强公主白洛尘，还是可爱亲切一些，这软萌的性子，竟叫人如此心动又心疼。
也是，主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馋她的美色，惦记了几千年，想以身相许报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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