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条件
绕过了那怪石，往山上，白洛尘没再到处碰，倒也一路平顺，没遇到什么怪物，很快她便来到了山顶。
出乎意料的是山顶竟十分平坦，像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巨大的台子，这台面上，除了奇花异草，还有些树，树上结着些很漂亮很诱惑的果子，那颜色十分鲜艳，仿佛刚在水里冲洗过，光看外面就鲜嫩多汁的样子，太诱人了。
白洛尘走近看了看，但她怀疑这些果子可能有毒或者有什么诡异之处，也便没有去碰，离开果树，站在这块平地上四下打量，却发现这片大台子太大了，仿佛没有边际。
她只好飞到空中探查一圈，这一探查，才发现从空中望过去，山顶这块大台子，像一个地形极其复杂的大花园般，其间各种花草间的小径弯弯绕绕密密麻麻，若要在这其中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棵草，怕是大海捞针了。
寻思至此，她便在半空飞了一圈，想看出点什么不同，突然，她看到下方平台上，有一处有些空白，她便又下降了些高度，原来真的有一大片空白之处，但空白之处的中心，又仿佛是又生长着些东西的。
她瞬时想起常氏所说的“此草香气独特，所生之处周围方圆十里不生杂草……”。
眉间一喜，她按捺住心中的期待，飞落到那片空地上。
这片空地很是干净，土地都是白色的，土里什么都没长，果然是不生杂草，她看着中间那一小团不明物走了过去。
说是“不明物”，只因那中间生长着的东西，周身笼罩着一团灰色的烟雾，并不能一眼看清其内是何物。
下一秒，一阵幽香扑鼻而来，她离那团灰色的烟雾越近，那幽香便越浓烈，那香气十分特别，有种说不上的诱惑力，每吸一口，就越想再吸一口。
许是这怡人的香气着实令人心情舒畅，白洛尘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笑容，她一步一步靠近那团灰色烟雾，她太急于知道那里是不是就生着一株龙荫草了！
此时她离那团烟雾仅剩五六步远了，她抬脚刚想继续往前走，却忽然刮起一阵大风，那风十分强劲，几乎将她吹翻在地，她被逼得后退了几步，一边挥袖想挡住那股大风。
可下一秒那团灰烟却突然窜起一条烟柱，那烟柱像认路似的，如游龙般向她这个方向猛扑了过来，情急之中她抬掌与那烟柱对上，她没有受伤，烟柱也似乎被打散了，灰色的烟雾四散逃窜，在她周身溢满。
而她却突然顿住，在那团烟雾中闭上眼睛，缓缓倒了下去……
“住手！”
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一个白衣白发白眉白须的老者飘然现身，他手中持一拂尘，只见他朝着那烟一挥拂尘，那烟雾变瞬间结成烟柱，缩了回去，那团灰色烟雾便又恢复了原样。
老者眉目慈爱，精神矍铄，超然出尘，一看便是境界极高的灵修大神。
他朝着地上的白洛尘走来，立住，看了看她，“哼，如此蠢笨鲁莽，竟还敢来盗取仙草！”
下一秒，老者一个遁身，连同着地上的白洛尘，一同消失不见了。
……
仙气缭绕的竹屋和庭院，一位白发白衣的老者坐在院内抚琴，仔细一看，正是救了白洛尘的老者。
老者似乎很是偏爱竹子，屋子内外可见的地方，都是用竹节制成，院内还种着一片一片的绿竹。
随着他十指轻轻拂过琴弦，一汩汩如流水般叮咚动听的声音缓缓“流”了出来，那音乐仿佛不是弹奏出来的，很是自然，却又深入人心，很打动人，听者都会感念世间万物的美好。
屋内，竹床之上，闭目的白洛尘缓缓睁开了眼睛。
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很是陌生，她先是转动眼睛四下打量了一番，接着便坐了起来，看向窗外，方才在睡梦中，她已经听到了外面的琴声了。
“醒了。”
一身白衣的老者突然出现在屋内，白洛尘有些惊到，她没做声，倒是有些不相信地扒拉开窗户往外看去，庭院中凉亭下的筝仍在那处，只是一旁的竹凳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可怪就怪在琴声依旧声声入耳，仿佛自己在弹奏一般。
真神了，如果没有其他外力，那便是这老者在用意念弹奏着这琴了，那他的修为恐怕……所以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那种避世隐修的高人？白洛尘好奇又震惊地回头看了一眼老者，老者有些嘚瑟地笑着，仿佛在问她：小娃娃，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下一秒更多问号涌入白洛尘的脑子里：那他是敌是友呢？既然他是要保护着山上的一草一木的，若让他知道自己是来取龙荫草的，他是不是会为难自己呢？可他又为何在自己被那团灰烟攻击的时候，出手救了自己呢？
一连串的问题，思索半晌，白洛尘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无论如何这也是自己惹不起的大神了，她连忙低头向老者拱手作揖道，“方才定是前辈出手相救，洛尘谢过前辈！”
“嗯，可好些了？”
老者这么一问，白洛尘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并无异样，不但没有异样，还周身轻盈，她不禁有些怀疑：难道这仙山的灵力真的如此强大，自己在里面呆了一会儿，连修为都仿佛精进了？
“嗯好多了前辈，多谢前辈。”
“嗯，来茯苓嶂作甚？”
这说话间，老者竟已经坐到屋内的茶台边，怡然自得地在摆弄茶叶，似是准备煮茶了。
这……虽然这种极速遁形对于白洛尘来说，也是小事一件，可这神出鬼没的爱好，弄的白洛尘一时之间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晚辈……晚辈若如实说了，前辈会如何处置？”
“你想要龙荫草？”
老者倒是快人快语，根本就不搭理她的疑问，只是有追问了一句。
“前辈如何得知我……”
“因为你方才就是想要靠近龙荫草，才被它的毒气所伤。”
真是抢答小能手，虽说语气十分淡定，但这老头显然知道的又多嘴又快。
白洛尘眼珠转了一下，寻思着这老头估计不太好骗，便索性心一横说出来了：“是，晚辈正是为龙荫草而来。”
“你想拿龙荫草作甚？”
“自然是救命。”白洛尘坚定了一些。
“救谁的命？”
“……”
这一追问，白洛尘突然接不上来，怎么跟他说呢，又为什么要跟他说呢，这老头也是怪奇怪的，要打就打一架，不打就放人走，怎地跟抓犯人似的，还仔细盘问起来了。
“前辈为何如此盘问，可是将我当做盗贼了？”
这招反问用的好，果然老头只是喝了一口茶，没做声。
半晌，他问了一句：“你这女娃娃，瞧你那么羞于启齿，你要救的人，可是你的心上人？”
“他……”
这么简单直白的问法，白洛尘甘拜下风，不过她倒是没忘记自己此来的目的，按照这老头的说法，方才那灰烟之中包裹着的，便正是龙荫草了，既然好容易千辛万苦找到了，不带回去她可不甘心，再说了，这老头这盘问的功力，过一会儿怕是啥啥都要问出来了，眼下转移话题方为上策。
寻思至此白洛尘拱手一脸虔诚地请教了起来。
“前辈方才能出手救我，想必一定是修为见识都极高的大善神人，现在前辈既已知道我拿那龙荫草是救命用的，并不为其他私心，可否请前辈指点一二，告诉我如何才能取到那龙荫草，成全晚辈救人之心，晚辈不胜感激，一定以前辈为修行风范，多行善举……”
“哼，就这点伎俩，还妄想让老夫帮你。”
老者喝了口茶，一脸嫌弃地吐槽了她。
白洛尘眼珠子转了转，放下手来，倒也看开了。
“那前辈要怎样才肯帮忙？”
老者不急不慢，又喝了口茶道：“倒也不难，只看你是否心诚。”
“自然，前辈请说吧。”对于这点白洛尘还是信心满满的。
“可别太早夸口，怕是老夫的条件，你做不到。”
白洛尘闻言有些不屑，“前辈不妨说来听听。”
老者放下茶杯，站起来踱了几步，站到门边看着外面，这才开了口。
“老夫早年行走六界，曾在异族收了一个傻徒弟，那徒弟天赋异禀，修为尚可，但……”
说到此处，他停顿了一下，白洛尘很是期待地等着他说下去。
“但我这徒弟，脑子不甚机灵，心智有些残缺，老夫避世隐修多年，他便独自流落在外，老夫也是近期想起我这傻徒弟，便出去寻到他，见了一面。”
“如何了？可是你徒弟有何不妥？”白洛尘听故事似的赶紧追问了一句。
老者却转过身，笑意盈盈地说道：“他倒是挺好的，只是这么多年孤身一人，委实清苦，老夫，想给他找个道侣。”
“……”这惊天霹雳，白洛尘直接语塞。
“老夫便这么说吧，没有我的相助，你是无法取到那龙荫草的，这山间一草一木，尽在老夫掌控，至于其他的仙友，亦是以老夫为首，老夫若不开口，其他人也不会帮你。”
“你这女娃娃看着也算是机灵的，个中利害我便言尽于此，你不必现在马上回答我，老夫给你三日时间考虑，三日之后，要么你答应了老夫的条件，老夫亲自将那龙荫草交于你手上，你先回去救人，再回来与我徒弟完婚，要么……你不答应，那么老夫也不会伤害你，自会护你下山，但你，就无法拿到龙荫草，也救不了你想救的人了。”
“我……欸！”
没等白洛尘说出点什么，老者便一个遁身消失了。
虽然她此刻也说不出什么。
她此时的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老者那句“我这徒弟，脑子不甚机灵，心智有些残缺……”
“我这徒弟，脑子不甚机灵，心智有些残缺……”
“我这徒弟，脑子不甚机灵，心智有些残缺……”
想想这句话，再想想家里玉树临风世间绝色还英明神武温柔深情的楚凌风……这条件属实是太不讲道理太灭绝人性了，白洛尘软软地瘫了下去，无力地跌坐在床上，瞬间有点万念俱灰了。
她是万万不想答应的。
可是答应了便能救楚凌风了。
可楚凌风醒了之后，二人便不能再在一起了……
这是什么魔鬼条件啊，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怪老头，真是太难为人了。
思来想去，脑子十分挣扎，一片凌乱，白洛尘眉头紧皱，闭上眼睛，一双纤纤玉手抱着自己头，手指都深深地插入了发丝中。
……
一处苦愁一处相思，裘箩山却是一切安好。
篱若手臂于胸前交叉，正趴在床榻边的椅子上，花痴般呆呆地看着楚凌风。
“凌风哥哥，你长的真好看……”
“白姐姐已经走了多日了，至今没有音讯，恐怕已是遭遇什么不测了吧……不过没事，白姐姐不在了，我可以代替她来照顾凌风哥哥，篱若一定会将凌风哥哥照顾的十分妥帖的，嘿嘿。”
“若是凌风哥哥醒来了，知道这些时日正是篱若一直在身边守护着你，你会不会对篱若另眼相看呢……”
篱若一边说着一边将头歪过来，靠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这样贪婪地看着楚凌风的脸。
她的脑海中幻想出一幕又一幕的画面，画面中有的是楚凌风与她在花圃中追逐嬉戏，有的是楚凌风为她画眉梳妆，有的则是……楚凌风为她宽衣解带拥她入怀……
只是看着看着想着想着，她的背后，几只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却慢慢伸了出来，狐狸尾巴越长越大，终于篱若也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呜……”
她回头看见自己的尾巴，连忙捂住，又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有些窘迫地红了脸。
果然狐狸就是狐狸啊，篱若也不是一两千岁的小孩了，她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春天到了，这只小狐狸，她春心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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