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本王的人了！
夜风在脸颊上，轻柔地拂过，
那人从阑珊阴影里，走来。
云初初笑了，眼里掉着泪。
情不自禁地迈动步子，跟了出去。
“为什么在这儿？”
墨九尘闻言，逗趣地回答，“心悦之人在这儿，便时不时地想过来看看。”
“吃晚饭了么？”
“晚膳已用！”墨九尘伸手，从自己的袖子，又拿出了一支簪子，竟然是支竹簪，“对不起，长歌，这么久才来送簪子？”
云初初把着簪子，嘴角轻笑，“好看。”
“好看？”墨九尘温良一笑，眼睛里有光，“会不会太朴素了。”
“还好。”云初初得意地接过簪子，目光里都透着光彩，“的确朴素，而且不如第一支珍贵。但是……这是你亲自做的，再加上……你过来见我，已经是一份难能可贵的礼物！”
她朝着对方伸手，“走，出去走走。”
踮脚一奔，闯进竹林。墨九尘尾随着，也追了出去。
黛黛趴在竹林口，瞅见消失的两道白色影子，心里便已有数。
拘了一根狗尾巴草，她就笑嘻嘻地回了房。
府外。
二人执手。
走在街上。
墨九尘停下，偏头，他打听，“最近长歌似乎喜欢上了一个囚、犯。”
“没错，不过不是喜欢。我喜欢的……是我自己的直觉。”云初初坦白相告，“说起来，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我该救他。他应该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至少在我报、仇这一条路上，将会发挥巨大的作用！”
墨九尘疑虑渐消，只是伸手，握住了云初初肩前的长发，像一个孩子，温言地问，“长歌，不知道为什么，本王也有一种错觉。”
“什么？”云初初天真地看过去。
“你就像是老天特地派来保护本王的！”墨九尘低头，四目相对，只余万丈柔情。
云初初搓了搓手，捏住他的袖子，“无论以后如何，我只想紧紧地抓住九尘的手，永远不放开。”
“天地山川，江河湖海，本王都只心系一人。”突然的深情，墨九尘余光羞涩。
云初初退后两步，面上笑容如同夏日的向日葵，她扔手，大笑，“喂。九尘，比比看，看谁先到碧华楼！”
“真要比？”
云初初已经走了十步，墨九尘依旧淡然而立。
“该跑了？”
“长歌先跑！”墨九尘几分退让，就有几分宠、溺。
云初初一喜上眉梢，她莞尔，开跑了。
……
碧华楼门口。
到底墨九尘先一步抵达。
当她问起为何那么快的时候，墨九尘便一本正经地答道。
“因为本王希望，在长歌的心里，我永远可以为你披荆斩棘！”
突然情深，云初初愕然，良久，认同，“我相信。”
二人又到了顶楼。
掌柜的点了一坛陈年好酒，送到客栈。
客栈里，云初初握着杯子，撑着红润的腮帮子问他，“九尘，你知道最近我有什么收获么？”
“什么？”
“东宫太子之所以会着急迎娶沐雅楠，就是因为我用计，让沐雅楠和宁氏误以为我对太子殿下有情。”云初初仰头喝了口水，继而古灵精怪地重复道，“这下，无论如何，我都可以不做太子妃了？”
或许醉意上头，她撑着桌沿走了过去，手掌抓着墨九尘的衣襟，喃喃自语，“你知道，我……我有多喜欢你么？”
墨九尘的眸子里宛若星辰般透亮，“本王不知长歌深情？”
“从……从你出生就喜欢……喜欢你了？”云初初确实已经醉了。
其实，她心里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墨九尘一直渴望着自己的意中人能够回想起少时二人在山中比赛的日子。
但沐长歌伤感，生了重病。部分记忆，她丢掉了。
此刻，云初初提起，墨九尘像是领会了什么，全身都感觉到说不出的幸福。
他点头，笑着说，“……长歌，本王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
他伸手将人搀扶起来，用手臂轻轻地托着对方的脑袋，静静地等待着。
一个时辰后，云初初醒来。
就闻到那淡然的香气。
有种特别的药草香。
她使、坏，抬起手指，刚要触碰到对方的脸颊，墨九尘就睁了眼睛。
随之而出的，是一句疑问。
“醒了？”
“嗯。”她坐定，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九尘，还有一件事儿忘了同你说，我借机，让沐若云嫁给了胡仲景！”
“嗯。”
“沐雅楠成为太子侧妃，沐若云嫁给胡仲景。尚书府里，会越来越安静的。”
“嗯。”
她说什么，他就点头回应什么。
末了，云初初发问，“为什么九尘不问问我理由呢？”
墨九尘依偎着脑袋，“没有什么需要问的，长歌做什么，本王就帮衬什么。”
二人相处，太静，又太暖。
云初初感觉到一丝不自在，许久，她起身，打算走了。
有人迅速伸手拉住了他。
她回头，望着拉人的手，“九尘，我要回府了。”
墨九尘低着头，没有任何地反抗意思，“我知，可是，舍不得。”
“舍不得？”云初初被这话反、撩、成疾，她控制不住，俯首。
整个人贴上去的时候，墨九尘感觉已经不是自己。
但是，当他意识到对方的凑近，以及那不堪控制的言行举止时，他就已经随着对方的举动，深陷其中。
……
屋外店小二托着茶杯，正待走近，却不料听见了屋子里的响动。
他笑笑，竟然有些感动。
这么多年的守护，自己的主子，终于否极泰来。
端着茶，他高兴地跑了下去。
激动，又兴奋。
听到下楼梯的声音，云初初退后，抓着自己的衣袖，迟疑又羞、涩地开口，“这下，九尘可非完·璧之身了？”
她手指戳了戳门口，豪放道，“那小二便是证人。”
墨九尘坐在地上，一头墨发顺如瀑布，流泻在跟前。
上、衣、奇乱，显得当下气愤怪诞迷离。
“没想到，有一日，本王竟然会为长歌所惑！”他拢了衣袖，站起身，整了衣裳和头发，嘴角带着笑，“长歌，走，本王送你回去！”
“嗯。”云初初起身，拢了衣袖，开门，走出。
下到一楼，店小二和掌柜的竟然比他们反常。
云初初拉了店小二到得跟前，小声开口，“小哥，今日之事儿，你要为我作证！”
店小二没听明白，“……”
“我沐长歌心系六皇子墨九尘，已经和他有了……夫、妻之实！”话落，潇洒离开。
墨九尘并没听到对方说什么，一派温柔地看着对方。
等着追上云初初，身后店小二沉不住感慨。
尚书府大小姐沐长歌，此女……好……猛！
…….
胡仲景带上聘礼，登门求亲了。
尚书大人沐远扬看座，召来三小姐沐若云，询问了二人的意思。
沐若云争取，点头应允。
顷刻间。
家里就多出了两件喜事儿。
云初初带着黛黛，去了望安居看望沐若云。
门口，看着云初初，知儿激动地跑上前，向云初初行礼，“大小姐，快请！”
入屋，上座。
沐若云扑通跪倒在地，向云初初行礼。
“若云妹妹这是做什么？”
“长歌姐姐，若云此生幸福，若非你帮衬计谋，也不可能会有今日结果！”她磕了三个响头，又忽然笑道，“你的大恩大德，他日若有用得着沐云的地方，尽管说！”
“哈哈，有你这句话，我可是开心极了！”云初初拉起她，别过头，细心问，“新娘服绣好了么？”
“嗯。”
“那明日上花、轿？”
“嗯。”
“那到时候我亲自送你去仲景表哥府上，如何？”
“可，可以么？”
“当然。”云初初伸手，触碰着沐若云的头发，“长姐如母，既然你出嫁，我当然要送你一程！”
云初初知道，三夫人胡氏身份尴尬，女儿沐若云出嫁，夫君一方，对她好不好，也要看娘家人，对她好不好。
虽然她所嫁之人，爱她如骨，日后必定好生相待。但在外人眼里，这点儿繁文缛节，却是必须的。
胡氏那日要求，想必意在于此。
走出望安居，黛黛随行，问了，“小姐，奴婢觉得您真得同以往不同了？”她压低了声音道，“你……你真得要送三小姐么？”
“对。”云初初点头，不过，在此之前，她偏头问了一句，“黛黛，你觉得，我为何这么做？”
黛黛思量着，有些不确定。
“没关系，你说错了，我也不怪你。”云初初想要培养一下黛黛的分析能力。
黛黛不矫情，直言道，“表面看来，小姐是想给三小姐一个排场，让她未来不受欺负，而实际上……”
“实际上怎么？”云初初故意张口询问。
“实际上，小姐是期望尚书府的人知道，您在尚书府，为人和善，同底下小姐们关系很好，并且有……长姐之风！”黛黛手握拳头，敲敲脑袋，“嗯，小姐，奴婢说得对么？”
“全对！”云初初伸手，在黛黛的太阳穴上，轻轻地一点，“没错，如黛黛所言，我这步棋，走得很对！”
黛黛夸赞，“小姐真是聪明伶俐，才智过人！”她拱手恭敬道，“奴婢佩服！”
“你啊，少给我拍马、屁了。”云初初脸上笑容灿烂，步子激动。
……
沐雅楠成婚在即，府里一度很看重，
中途，东宫太子亲自上门看望。
大厅里，不经意地撞上了云初初。
云初初故作温婉得体，向东宫太子行礼，“长歌恭喜殿下喜得良缘！”
东宫太子站立着，眼皮都没眨，许久，他上前，打量着云初初。
很久没有同这个女人有所接触了。
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同昔日的沐长歌不同。
东宫太子感觉到狐疑，与此同时，他还有种说不得的困顿。
戴着翠绿琉璃扳指的手伸出，他冷道，“多谢。”随即，他用那样的目光，望向云初初。
好像是想问问，自己不曾迎娶她，是否对自己失望？
可后来一想，从始至终，他对沐长歌都只有利用，谈何感情？又为何要觉得内疚，想要说声……抱歉呢？
沐远扬不懂云初初的温婉贤淑，也不知他们对视的目光代表了什么含义。
只以为二人有情，却不能长相厮守，对这种悲哀的感情，感到失落和遗憾。
他吩咐云初初，“长歌，不若今日你舞蹈一场，给殿下道喜吧。”
脑海里的场景一幕一幕地掀开，云初初想到了原主沐长歌最幸福的事儿。
没错，就是给东宫太子跳舞。
她将最美的舞姿赠给自己最爱的人。
然而，那舞却如秋日芬芳，只一个瞬间，便成为了沐长歌临终前最痛哭的回忆。
云初初似乎有些伤心，双眼发红，攒着泪，她摇头拒绝，“父亲，长歌从今以后，恐怕都不会在跳舞了。”
“这……”
“抱歉，太子殿下。长歌还有事儿，便不多呆了。”她躬身，离开了大厅。
厅口，却碰上了二小姐沐雅楠。
沐雅楠一身水袖舞衣。
站在院子里。
她翩然来到中央，向大厅里的东宫太子道，“殿下，雅楠愿意舞蹈一场！”
厅里的东宫太子明显眼睛红了一圈，他似乎有些高兴。
步子转开，漫不经心地来到了门口。
从腰间摸出竖笛，随着院子里女人的舞姿，轻盈，飞动。
曲和人，皆有情。
云初初没走远，她瞪着她的双眼，仿佛在问另外一个灵魂，“沐长歌，看见了么，你的舞台，不是缺了你，就会散场的？你的爱……好像太廉价了。”
说完，未有人回应，只有一阵风，如同刀子，扎进了心。
真是滑稽地可笑啊。
然而，她心里不难受，因为她觉得，自己成了沐长歌以后，一切都有了美好的开始。
毕竟昨晚的炽热还残存在意识里。
王府。
墨九尘自从回去，就没有睡好。
今晨朝阳初升，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
身旁，脚跟前，躺着她的宠物、雪·豹。
他合着眼睛，微抿着嘴角，满是笑容。
真地很开心啊。
总以为自己的爱情会离自己很遥远，总以为那个人，只能是一池荷塘里不容亵·渎的芙蓉，总以为那个人，只能是一碧青青草地里，可望不可即的野、马。
然而，光立定了。
他伸手抓住了。
抓住了，还握住了。
成为了他独一无二的。
“小白，知道么，从今以后，长歌真地会跟着本王了？”
“……”雪·豹晃晃耳朵，不懂。
“就在昨晚，她是本王的了！”
“……”雪·豹晃晃耳朵，还是没懂。
拜托，它又不是人，就算懂。能听懂人语么？！
雪豹耷拉着耳朵，用睡觉来反抗主人的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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