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折服
1
“回答我，死神。”
往常性格偏向冷漠，不轻易展露情绪的侦探眼中燃起少有的怒意，一刻不离地盯着上首的记录官。
夜神月面色不改，只是眼睛的黑沉下来，接近干枯血液的红棕色。
“死神？”
“他在说夜神记录官吗？”
“不可能！”
绫辻行人的称谓引起一片哗然，一时间大厅内喧哗声骤起，驻守在各个角落负责安全的异能力者们也不确定地起身，不知如何是好。
金发侦探一步一步自阶梯走向最前方的男人，一边迈步，一边道：“七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你伪装得毫无破绽，尽管有所怀疑最后还是被自己压下。”
“你很聪明，或者说极其善于操纵人心，利用我的惯性思维方式和双方巨大的情报差加以误导，使我跟着你设定好的路线思考。”
“的确如你所愿，我从那之后鲜少将《旧神》的事件与你联系起来，甚至一度认为你真的是一名兢兢业业的政府新秀。”
“作为一名优秀的心操师，你很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在确认我按照你的设想方式走错路后，便鲜少来接触我，以防生出岔子。”
“我被你戏耍了七年，长到几乎忘了初见时挥挥之不去的违和感。直到今天早上，我收到一封匿名信件。”
绫辻行人已然抵达台阶底部，他站在高台前的阴影中，仰头看向沐浴在灯光中的夜神月。
记录官此时褪去惯用的温和微笑，神色不明地垂眼看指控自己的侦探。他们一个站在宽广高台上披戴光明，一个站在台下混杂于阴暗处，可立场偏偏颠倒，伫立于光亮中主持讨伐恶魔会议的使者却被指认为为后者之一。
“上面的信息看似杂乱无章，但对于一个几年来一直跟进《旧神》成员资料的人来说，其中的线索太明显了。”
他一手撑在木台边沿，借力提起身体，踏上和对方同一水平线的高台，与夜神月平视。
“自从死神出现，困扰联邦调查员最久的一个问题，就是他的能力的判定方式。鲁西鲁先生带来的情报只有‘死神很年轻’，‘头脑极好’，以及‘可以制定具体死亡方式’这三条。除此之外我们一无所知。当然，那是直到我阅读今早的匿名信。”
“寄信者很谨慎，并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查的痕迹，不过他的目的也不是重点。重要的信息在于他带给我的几张照片，和时间线梳理。”
绫辻行人迈步走向夜神月所在的方向，在到达他身前时没有停留，反而直接越过，站定在记录官的办公桌前。
“怎么得出定论就不必一一解释，想必以你的聪慧肯定明白当看似不相关的证据和嫌疑人时间线吻合意味着什么。我意图在此揭露的，是你的能力的判定条件。”
他扫开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纸张，任由它们洋洋洒洒落一地，终于在一个夹子下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本黑色笔记本，封皮上镶刻deathnote字样，侦探将它高高举起，供在场所有人看清。
夜神月的眸色又暗了一些，不过依旧一言不发。
“确认你是凶手后逆推作案方式和判定条件并不难。你拥有的，是基于知晓受害人面貌名讳后，将后者书写在这个笔记本上，再加上死亡方式的能力。”
他说着，翻开本子的页面，面对舞台的投影仪清晰让所有人看清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体。
全部都是姓名，零星几个后缀上死亡形式。
反应快一些的，已经在字迹中找出熟悉的名字，并认出那些都是近年死于‘死神’之手的人。坂口安吾作为特务科负责《旧神》一案的主要人物之一，此时自然比别人看得清楚，以更快的速度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
杀人侦探可没必要冒被联邦针对的风险欺骗他们，可正因为这样，他陷入近乎失语的状态。
夜神先生怎么可能
现场的异能力者们瞬间暴起，各种异能首先严密地防护住政要，再对准台上一身妥帖西装的男人，看样子马上就要出手。
“等等，不要轻举妄动！小心他和吉尔伽美什一样拥有超s级别攻击能力！”
不知哪个高官大喊一声，成功抑止住能力者们的动作，和潜伏在建筑周围狙击手们扣动扳机的意图。
可没有人放松警惕，依旧保持可以将其一击毙命的戒备。
就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夜神月却轻笑起来，然后放任这个笑容逐渐扩大，形成与平常温润性格不符的邪肆弧度。
他完全无视可以顷刻取他性命的威胁，反而安抚道：“别担心，我是个名符其实的普通人。”
且不论这句话满满的槽点，夜神月转向方才陈词的主角，似笑非笑地问道：“你不怕我在到来之前就将在场所有人的姓名都写下，现在的任何一秒他们都有可能暴毙身亡吗？”
侦探的双眼隔着茶色镜片看不甚清楚，只能大致感受到他冷肃的气场。
见他不回应，夜神月悠然指出：“你在赌概率？因为意识到的太晚，现在只能赌你的《another》生效时间比《死亡笔记》快，争取在后者灵验前判定我死亡。”
男人的视线飘向侦探手中的黑色本子，完全没有自己能力发动媒介在别人手中的紧张感，道：“不过你恐怕要失望了。就算我即刻毙命，已经写下的死亡不会改变。更何况”
他惬意地偏头，笑着道：“更何况，《another》对我没有作用。”
2
《死亡笔记》不是属于个人的能力，它是曾经夜神月所在世界的规则，当降临于异界后，自然延伸于此。
它并非在谋杀，而是像是日月交替一般理所当然地夺取生命，这样的世界规则，是绫辻行人的异能力无法越级读取的。
而绫辻行人的《another》，判定的是任何以‘谋杀''手法杀害性命的凶手，并非所有手上沾染人命的人。
比如堂而皇之在游轮上害死不计其数乘客的洛夫克拉夫特和吉尔伽美什，这种行为满足不了《another》需要破解案件的前提，因此无法生效。
因此，了解到杀人侦探的能力条约后，夜神月一直谨慎地保证自己没有用死亡笔记以外的方式谋害任何一条性命。
换句话说，他严格意义上从未脏过手杀人，甚至连教唆罪都没有，除了在笔记本上一行行字迹，他在《another》的判定下‘无罪’。
“让我想想看，我好像写的是，‘天外陨石坠落，砸死异能联邦总部内除夜神月之外所有人类’？”
这话使一些人条件反射性地抬头仰望彩绘玻璃制作的穹顶，生怕预言真的发生。
见状，男人爽朗地笑了起来，解释道：“开个玩笑，不用紧张。那种离奇牵强的死法，就算是《死亡笔记》也没办法实现。”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而且总感觉用心肌梗塞这种基本方式，有点配不上诸位为我搭建的舞台。”
夜神月抬腕看了看表，随即好整以暇地看向头顶的玻璃窗，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众人屏息等待，空气中的紧绷气息黏稠，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时，透过缤纷玻璃，天空中一个小黑点逐渐接近，停驻在支撑玻璃窗顶的支架上。
倒不是其他人所恐惧的陨石，而是一只看似无害的鸟科动物——一只通体漆黑，拥有血红眼睛的乌鸦。
联邦总部的严密防守不可能放任任何不明生物体进入，况且还是在这么敏感的时期。
这只乌鸦，绝对有问题。
不出所料，就像在印证人们心中所想，夜神月朝它挥了挥手，略微抬高声音，道：
“人带来了吗？”
“嗯。”
是一道冷淡的男声，听着也很年轻。
乌鸦在说话？
自认受到惊吓已经足够多，对任何事都不会显露出反应的坂口安吾，此时升起擦眼镜压惊的冲动。
夜神月点头知会，同时走到绫辻行人面前，从他手中拿过黑色笔记本。
这个过程没有受到过多阻力，毕竟聪颖的侦探已经明白，在确认《another》失效的那一瞬间，他已经输得彻底。
现在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摆布。
他赌输了。
“让我看看。”夜神月慢条斯理地翻开本子，寻找到特定的某一页后朗读道：“诸位临终前的戏码，安排的是‘受到精神污染后自相残杀而亡’。”,
他合上册子，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一道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小小身影上。
男童的头发白黑各一半，黝黑的瞳孔印着诡异的星星和圆圈。他穿着颇为考究的小西装，但身体却微微颤抖，像是在惧怕什么无形的事物。
夜神月三两步来到他跟前，半蹲下来，一手揉乱他的发丝，温声道：“久作，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夜神月，请多指教。”
他的语气和蔼，用词好像是对待平等的成年人，这种态度令人不自觉心生好感。
然而，他亲昵打招呼的同一时刻，另一只手从西装内袋中套出一柄不知如何带到议会现场的小刀，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将其抵在男童的肩骨处，狠狠往下划，顷刻间制造出几乎抵达他腰部的伤势。
“啊！！！”
年少孩子的惨叫声凄厉尖锐，如索命厉鬼一般萦绕在会议厅内。
其他人也来不及展露不忍之色，因为与此同时，会议厅内所有人身上都浮现黑色的掌印，指节细小，明显属于孩童，散发着不详黑气。
刹那间，会议室沦为人间地狱。
所有人都神智不清，不管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都只能使他们崩溃绝望，进而转化成杀意，无差别攻击身边的人。
“q的能力原本没有这么大威力和受影响面积，但这时候再加上死亡笔记的判定果然可以创造条件，成功进入笔记的接受范围。”
夜神月若有所思地呢喃，观察这场屠杀，看也没看脚边因疼痛痉挛的梦野久作，直到在场大部分人都倒地不起，他才施舍一个眼神。
“他没用了？”
回应这问题的是来自乌鸦的淡漠声线：“嗯，已经到达精神阀值极限，就算是我的《写轮眼》也无法维持他的精神海，最多再过几天就会彻底崩毁。”
夜神月端详艰难喘息的梦野久作，无所谓地道：“那就丢掉，你不介意吧？”
“随便。”
得到答复，男人不再在虚弱的孩子身边停留，将注意转往在场唯一两个活口。
计划外到来所以免于一劫的坂口安吾，和本就在夜神月剧本下存活的绫辻行人。
3
“夜神月，《旧神》到底在追求什么？”
冷漠如绫辻行人，他也无法面对方才尸山血海般画面维持不在意的心态，声音都带上颤色：“你们把人命当作儿戏，性格迥异乖张，又有什么能让你们蛰伏这么久，现在又肆无忌惮地暴露身份与世界抗衡？”
男人貌似没意料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沉吟片刻后道：“库洛洛那个该死的叛徒应该也告诉过你们，我们在寻找一样东西。因此我们一直在缩小范围，查漏补缺，直到近期锁定目标，当然不用再潜伏下去，毕竟首领已经”
“慎言，夜神。”乌鸦冰冷的声调截断夜神月的话语。
后者无奈地摊手，半是抱怨地道：“知道了。明明是库洛洛那该死的叛徒透露的信息。真希望‘盗贼’那家伙捉拿叛徒的效率能高些。真是的，要不是‘库洛洛·鲁西鲁’是假名，我早就”
他没有说下去，不过任谁都知道他的打算。
绫辻行人缓慢地摇头，声音干涩：“我无法理解。到底谁能指使你们这样一帮疯子。谁能够把如此强大的力量握在手心，供自己驱使。”
夜神月眨眨眼，片刻后低笑起来，无视乌鸦的警告，道：“盗贼深爱祂，疯狂迷恋祂的灵魂和理想；疯狗垂涎祂，病态守护这独一无二的珍馐，为此甘愿戴上项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英灵承认祂的伟大，低下高傲的头颅；人生漫无目，漂泊于无聊世界的乌鸦被祂赐予活着的目标，创造自死寂诞出的新生。”
他的声音轻柔，像是诵读递给爱人的情书：“这些疯子觊觎他们的主人，可这又被崇高敬意打败。他们因为首领而存活于世，栖息于祂的王座之下。”
绫辻行人沉默下来，眼中色彩几经变幻，还是没开口。
半晌后，竟是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坂口安吾出声，质问他的昔日同僚：“你呢？你又被什么折服？”
“我？”
夜神月好似被这疑问惊到，挑眉反问。接着，他再一次发出被娱乐到的笑声，肩膀一颤一颤的，笑得厉害。
等他稍微平复下笑意，男人面上泛着病态嫣红，叹息道：“我只是个单纯的愉悦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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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衣冠禽兽夜神月
绫辻行人：我要判定你的判定！
夜神月：哦抱歉，我已经判定了你要判定的我的判定。(微笑jpg)
坂口安吾：他是有苦衷吗？还是有某种至高的追求？
夜神月：哦不，我和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只是个清纯不做作的变态而已。
夜神月：库洛洛爱她，宿傩是忠犬，金闪闪敬佩她，宇智波是狂信徒
几位当事人：请不要随便把这种羞耻人设公布于众谢谢。
库洛洛：我还多了个自己追鲨自己的奇怪设定？夜神月，你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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