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彩云3
“警报系统这么敏感？”罗婧心道，对小公主的兴趣更浓了几分。刚刚听到583的时候，她就已经好奇了，只不过碍于余光见小公主仰着头，直勾勾地好像在看自己，素来洒脱的她，竟不好意思回应目光，由此按耐不动。而等白语一挪走视线，她便可以放心地去看了。
“肖霜！你干什么了！要和同学好好相处！你答应过爸爸的！”西装男教训道。
那小双下巴也同样懵逼，反问她爸，“我做什么了我？”
“你……”
肖霜把脑袋转了半圈，对孟桦道：“阿姨，我做什么了？”
孟桦心情复杂，道：“你……哎你……没事没事，你没做错什么，是我家孩子她有问题……”
看着咪咪怀里护着别家的闺女，嘴里说着安慰的话，白语默默又往后退了两步，同时，指甲也将手心戳得更疼。
“白语才没有问题！”
是一个冷淡的男声。
大抵是读书年代铺床铺习惯了，孟螟动作很快。他铺好了床又默默吃了两分钟瓜，当瓜变成白语时，第一个跳出来反驳。
孟螟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步径直走向白语。
他到她身后，牵起她的一只手，把她护在自己身前。
一时间，肖霜的脑子可丰富了！
先看这个阿姨：穿着小裙子，化着妆。不过，裙子一看就是地摊上几十块的便宜货，彩妆也属于“用了就是在给皮肤下毒”的劣质胭脂。皮肤嘛，一般般，手膀子、脖子，脸都挺黄的，一看就是穷家农民，年纪应该三十多岁，四十不到。
再看套着连帽衫，有点痞却又分外严肃的……男人？
他比阿姨年轻一点，但也快三十岁的样子。
他是阿姨的小情郎？
阿姨为了他才涂脂抹粉？保持少女心？
不对不对，这两人没有半分郎情妾意的样子，而且男人明显向着白语。
可他们年龄差估计十岁左右，不太可能是母子关系。
而这男人对白语很体贴，又给铺床又是母鸡护崽的架势……
难道……
他是白语同学的……男朋友！！！！
可天底下哪有他这么凶丈母娘的女婿！
况且，他和白语也相差了十几岁的样子，不至于是免费小说网站那种铺天盖地的“大叔每天都想撩”的恶俗梗系列吧？非要让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和霸道的“年轻精英”组cp？
胡思乱想着，肖霜听到了正主发声。
“她不喜欢被人碰。都是高中生了，希望你懂得什么叫边界感。”孟螟冷冰冰地道，望着肖霜，也望着孟桦。
总觉得儿子话里有话，孟桦别过头，逃避他的视线。
肖霜怒不可遏，正要理论，却被西装男换了一声名字，充满警示意味。她爸爸早就教育他，出来住校，不比走读，要跟舍友打好关系，一不能骂人，二不能背后伤人，三不能……烦死了！
迫于老爸的压力，肖霜把气下来，内心摇变吐槽狂魔：所以他谁啊？他们搂那么紧干啥？他前胸贴白语同学的后背了都！还她不喜欢被人碰？骂我不是人还是他自己不做人？
至于么？我不就碰了她一下？
等等，这阿姨眼神在躲闪什么？
诶，对了哦。还有一个人啊！旁边那个一直不出声的胖男人又是谁？瞧他那木讷样……
难不成，阿姨和帅哥忘年恋，生下了白语同学，而现在，阿姨又忘不了初恋——胖大叔，于是便有了三个家长一起来送孩子的这一幕？可年龄不对啊，大哥哥总不至于初中就生孩子，难道那个胖叔叔才是白语爸爸？可这样一个懦弱猥琐的人，怎么讨得起老婆？怎么养孩子？
百思不得其解，肖霜放弃了思考。
孟螟道：“市上两次模拟考，她一次593，一次595。”
要知道，满分只有600分。
“你说这个干什么呀？”肖霜一愣，暗暗佩服的同时满口不在乎道，“模拟考，又不是正式的，都过了……”
“对对对！模拟考有什么用！中考又考得不好！”孟桦脱口而出，条件反射。
这话，她差不多都在白语耳边念叨了两个月了！遗憾她没考全县第一。
“正式考她分数也比你高！”孟螟声音起伏不大，气势却很足，颇让听者如履薄冰。“而且，不是你问她模拟考有多好吗？我就告诉你，她考得有多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肖霜哑口无言，她觉得，这位大哥哥丝毫不友善，凶巴巴的，坏死了。
西装男一脸难堪，油头也好似蒙了一层暗灰。
孟桦心却好累，老公和女儿跟哑巴一样，不会说话，儿子不哑巴，口齿伶俐，却也不会说话。
她自己……好吧，也不会说话。
吃瓜的家长和同学们，也都跟着六位瓜主一起沉默。
虽然沉默的心情大相径庭。
还是孟螟先开口：“中考这难度吧，考个599和550都一样。一点区分度都没有，你们两位家长别争了，在我眼里，她们都一样聪明。”
说罢，孟螟的嘴角也笑了，温柔地看向肖霜，瞬间就成了纯良的阳光哥哥，以至于肖霜怀疑之前那紧张的局面不过是她的错觉。
孟螟这话说得倒很顺罗婧的耳朵。她不禁又将视线投向宿舍里的一场人。上铺“观望台”视角极佳，她刚好将这男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和之前他跟信息登记处的老师打交道时候露出的表情一样。
他五官端正，笑起来大方得体，让人挑不出毛病，乍一眼，还挺赏心悦目。
可罗婧有股怪怪的感觉。
感觉这男的很虚伪。
另一方，白语脑子里重复播放她哥的话，内心一万个拒绝：一样个屁！我考得比她们好多了！哼！
她哥话虽在理，但毕竟“分数”是她勉强能拿出来和别人比一比的东西了。
孟螟总爱挖苦她，嘲讽起来不留半点情面，还老爱翻旧账，仿佛不骂到让她恨他就活不下去。可他却也根本容不得别的人说她不好。无论是亲如孟桦，还是生如第一次见面的肖霜，他都会更加尖酸地骂回去，出口气。
他压着她，又护着她。让她喜欢不起来，却也讨厌不了。
在白语的生命里，孟螟就是一个无从安放的亲人。
孟螟搭了个台阶，供大家下。
但下了台阶，芥蒂还在。
尴尬的交谈声中，各位家长忙完了铺床，嘱咐等诸多事情，再貌合神离地一起离开宿舍。
罗婧注意到，“三大护法”走之前，围着小公主叮咛了好多注意事项，什么想放屁不要忍着，把舍友当家人，千万别憋到自己；什么周末没事别回家，省点路费，多吃份肉；当真可爱温馨，羡煞旁人。
虽然小公主满脸黑线，避之不及，毫不珍惜。
·
那两家大人一走，宿舍里的尴尬就解冻了不少。
罗婧揉着压得发麻的小腿，底下却又传来肖霜的声音。
“喂！583！他们都是谁啊？”
“我哥，我爸妈。”白语道，毫无感情。不知道是对亲人无感，还是对这个“新同学兼新舍友”反感。
“你哥？！你妈读初中的时候生的他啊？你……你别这么瞪着我！我、我害怕！你们该不会不是亲兄妹吧……”
好家伙，三言两语，尴尬又冰冻回去了。
罗婧已经在使劲儿捶腿了。
“583啊，我看你爸妈和哥哥都帮你搞完了，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扫扫地吧？”
肖霜举着扫帚，和善微笑。她放在就盘算着，等她老爸一走，就找机会收拾583，谁让那个大哥哥恐吓她？拿583解解气也是好的。
“……”白语看看肖霜，却很快就移开视线，转而看肖霜手里的东西。
她低头走过去，默默接过扫把。
这才开始“俯瞰”宿舍的地板，慢慢踱步，来回打量了几趟，仿佛在琢磨从何处下手。
罗婧腿还在麻，见小公主逆来顺受的模样，不知哪里来了一股气，待她反应过来，她人已经踩在地板上了。
更准确的说，是在小公主的侧边儿。
白语低着头，明知道身边来了个人，还是勇敢地（重点）跨出了一步，道：“我……”
没“我”完，罗婧竟不由自主往白语又靠了几步。
这样一来，两人几乎要贴在一块了。
罗婧比她高半个头，倒有一种逗小动物玩的快乐。
整个身子半包围着这怯懦的女孩，罗婧笑道，“真是有缘呢。”
“啊？”白语先是诧异，望着对方卫衣帽子，结结巴巴道，“嗯嗯，同学皆是缘……”。
罗婧笑盈盈道：“这位朋友，别糊弄了，不是每个同学都能有缘分的，有的人不如不认识。”
肖霜在一旁听着，十分不悦，想要怼上去让555把话说清楚了，可是555和583之间的气氛似乎容不得第三个人，她怎么也找不到打岔的缺口。
白语却道：“那你……还不是在糊弄我……”。
罗婧又道：“你不考虑抬头看看我？”
白语便愣愣地扬起下巴，看了几秒，才道：“啊、啊！”
罗婧：“……”
好像为了强调自己的真诚，白语又道了一声：“嗯！”
还附加一个坚定的点头。
这已经是今天第四次见面了。白语心道：还说怎么刚才我没有往后退，想必是我的身体已经提前认出你来了。
罗婧很有礼貌地转过背，手背擦着唇缝笑。
白语则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还有一点……不知所措。
就憨笑着。
她虽然不太会跟人打交道，但这不代表她智力有缺陷。罗婧在偷笑，她清楚。
少倾，罗婧又转回身子，稍稍弯腰，一把握住了白语手里的塑料扫把。
两个人，就被一根塑料杆连在了一起。
白语望着她，心道：憨。
罗婧亦望着她，道：“憨。”
白语嘴巴小幅度地哆嗦着，罗婧看出来她想说又没说的话。
“想说你不‘憨’？”罗婧挑眉。
一语中的。
白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接着猜吧。
“想问我‘干什么’？”罗婧歪着脑袋，目光转移到两人相连的手之上。
白语点点头。
“不干什么，你先……”罗婧原本想说，你先放开，不用你扫，可是这样显得很奇怪不是吗？扫个地而已，谁闲着谁上，也不至于就说双下巴欺负小公主啊？她没理由制止吧？
憋了半晌，罗婧道，“你好好扫。”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罗婧还补充：“加油！”
浅淡红色的唇下，露出一对机灵的犬牙。
白语一见这女孩笑了，竟不由自主也跟着笑，心想，莫名其妙。
罗婧心头一紧，觉得小公主的笑好稀罕，把另一只手也搭上来，咬牙道：“算了，我扫，你闲着。”
啊？
白语更搞不懂了，也猛狗护食般抬起另一只手搭上去，想要把罗婧新加的手撵走。
两个人，四只手，面对面抱着一把扫帚，干瞪眼。
这时，门被攻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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