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卷第九章
说到底没经历过社会跌宕的高中娃子心里多少是单纯善良美丽光洁的，比如一中的高三学生。
就因为一顿非常好吃的夜宵就忘了那两年学校食堂的午饭难吃到了什么境界，格外天真甚至是妄想地认为学校良心发现伙食变好了，今天冲到食堂的时候一个个期待地连背影都乐出了一个新高度。
然而事实证明，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高三党表示：在一口尝到依旧难吃到爆的炒菜或是嘎嘣脆的凝固在一块的盐的时候，他们的内心是奔溃的。
妈的这还没有小卖部里一块钱一根的烤肠好吃。
好的现在是北京时间12:35，离21:30还有九个小时零五分。
今天食堂出了新菜品——粉蒸排骨，直接把苏绾年给拿捏住了，粉蒸排骨永远的心头好！
可是当她兴致勃勃迫不及待在关艺橙写满“好吃吗好吃吗要是好吃我也要吃”的目光下把看着色香味俱全的排骨放进嘴里啃了一口的时候……世界都沉默了。
这他妈还是我熟悉的粉蒸排骨吗？
苏绾年默默放下筷子，把盘子推远，对着关艺橙扯出一个标准微笑：“是在下恭维不起了，要不您老试试？”
关艺橙看着苏绾年不正常的表情管理，心里顿时了然，手挥得跟吃了“摇手丸”一样表示小的不敢并啃了一口从校内小卖部买的面包。
嗯，还是面包爱我。
然后俩人就坐在校内的石墩子上面包就着煮玉米，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关艺橙左手面包右手玉米，内心os：实话说煮玉米应该是一中食堂里唯一能吃的东西了。
当然如果站在教学楼顶往下看你就能看见不止苏绾年和关艺橙，好多高中的小朋友们在操场边的看台上排排坐，吃面包。
看上去好乖好青春靓丽朝气蓬勃宛若初生的红日自己好像都年轻了十来岁是不是？
当他们气你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一切到现在都是和平完美令人赏心悦目的。
可是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却打乱了这一切。
至少关艺橙是这么觉得的。
妈的我和年总正在共享午餐共度美好的中午时分sei啊这么闲非得这个时候打电话？
苏绾年腾出一只手从兜里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备注，皱了下眉头，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电话，还没放回兜里呢，铃声又响起来了，还是刚才那个人。
这次苏绾年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一个暴躁的声音咆哮着，好像很愤怒，光听声音都能想象到对方冲着手机青筋暴起大喊大叫的样子。
“苏绾年你个傻逼，你他妈有病吧？我他妈就……”
他还说了什么苏绾年没注意，只是被这么没理由没预兆地骂了一顿就像仗二的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怒火突然就压抑不住了，打断了对方喋喋不休的脏话：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这么骂我的资格吗？你他妈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东西，也配……”
“你他妈……”对方还想说什么，好像被人抢了手机，只说了三个字就没了下文，还听见对面有人冲着刚拿电话的傻逼喊了一句“滚！”，那人低声咒骂了句什么，对面的两个人就又吵了起来，也听不清说的什么。
然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声音了。
苏绾年甚至以为对面的傻逼是忘了自己还在打电话。
关艺橙刚刚听见苏绾年骂人就知道不是啥好事，看着苏绾年脸色越来越差，她心里也没来由的担心，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绾年的脸色。
就在苏绾年的耐心快消耗完，都准备挂断的时候，大姨的声音传了过来，还带着浓浓的哭腔，不过也是一样撕心裂肺的吼：“苏绾年，瞧瞧你干的好事，你把你舅舅气进医院啦！”
那一瞬间，苏绾年就好像喝大了一样头好晕，心里一凉，似跌入万丈深渊，也顾不上什么太多的，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就向办公楼跑去。
去找赵福明，请假去医院。这是苏绾年最诚实的内心想法。
赵福明一听苏绾年家里有人住院就同意给她写出门条，还帮忙叫了个车，就凭这一点，赵福明绝对是个好老师。
坐在车上，苏绾年看着路边一闪而过的植物，行人，心里没底，真的，很慌很慌，舅舅，不应该是苏家的人明明一直都不待见苏静和自己，恨不得让自己从苏家滚出去，自己应该也恨他们呀，为什么，在知道舅舅住院后，依然那么慌张？
苏绾年，你在作什么啊，人家都那么对你了，你凭什么关心他们？有点出息好不好？
苏绾年这才冷静下来想大姨的话，我把他气进医院？我这两天一直在学校，见他们了？傻逼吧。
忽然间，苏绾年就明白了他们把她叫来的意图：不是为了什么舅舅住院，也不是为了让她付什么医疗费，只不过是畜生要发疯了，要咬人了。
苏绾年赶到医院的时候，苏家那一堆亲戚都在，还有几个表哥表姐
看见苏绾年来了，大姨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她儿子金阳就咬着后槽牙一步步逼近，大姨象征性地拦了一下，与二姨互换了个眼神，终是没有说话。
金阳拽着苏绾年从医院里出来，后面还跟着二哥卫宇明和妹妹秦珠雅，三个都是跟社会上的小混混一天到晚混在一块，卫宇明还上了个像样的普高，金阳和秦珠雅就混了个职高还被劝退了。
总之，苏家这一群人作风都不咋地，苏静也看不起他们，从小就教育苏绾年不要跟那群傻逼混在一块。
他们从医院出来，左拐右拐，拐进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其实苏绾年早猜到了，又要打架了。
从小时候就是这样，每天就算苏绾年没招谁惹谁他们也硬要以莫须有的罪名打她一顿，刚开始苏绾年不会打架，不会反抗，后来次数多了也掌握打架的技巧了，也会保护自己不受太严重的伤了。
刚走进巷子，金阳猛地转身一拳就抡了上来，仔细听还带起了风声，苏绾年猝不及防右边嘴角被打了一拳。
伸舌头舔了一下，嘶，应该是青了。
笑死苏绾年是那种一动不动光挨打的人吗？这一拳必须还回来！
在这种境地也顾不上什么他们人多人少了，脑子里只有打架，打他们，不知道是谁冲上来，反正来一个打一个，管他打在哪，打在哪是哪。金阳打架很有技巧，每一拳都好像正好打在骨头上，把苏绾年打得骨头发酸，摇摇晃晃站不住，卫宇明和秦珠雅打得倒不是很疼。
不知道是谁给苏绾年的膝盖窝来了一脚，本就浑身乏力酸疼，这一下站不稳跪倒在地上，又被人踢了下头，直直摔在地上，苏绾年心里明白，这一摔，就没站起来的机会了。
他们围着苏绾年，踢打着她，揪着她的头发让她把头抬起来，清脆的耳光接连不断，把她往墙上撞，蓝白色的校服满是灰尘。
疼，真的好疼。
脸火辣辣的烧，那一拳打得嘴角也在一下一下钝痛。
每一块骨头都好疼，发酸的疼，使不上劲，好像断了一样。
他们踢的好重好重，有一下踢到了胃，苏绾年现在觉得自己胃里翻江倒海，是那种烧疼。
最后苏绾年脱力坐在墙角，全身都靠着墙，大口大口喘气，企图缓解一下全身从骨头里扩散开来的疼痛。
打完人，出完气，那群傻逼就把苏绾年独自扔在那个巷子里，丝毫不去想她自己一个人该怎么办。
临走时，秦珠雅说：“今天我们打你是为了告诉你三件事：第一，你把舅舅气进医院，我们很气愤；第二，外婆的遗产，你和苏静一分都别想拿；第三，私生女终是私生女。”
你妹！谁告诉你是我把那个傻逼气进医院的？我这两天见他了吗？就算你硬扯说是开学之前那天他们来闹事我气的，那您这身子真神奇，当时啥事没有还拿菜刀威胁我呢，事后三天气病了？
遗产我们还不稀罕呢，瞧瞧你那语气，以为自己是谁啊？精神小妹是不是有那大病？
苏绾年动动嘴皮准备反驳，嗓子眼突然的刺痛让她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太疼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钻心的刺痛。
看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苏绾年突然好想关艺橙，好想她，好想听她说话，好想看她吃东西。
强忍身体的疼痛拿出手机，发现钢化膜碎成了花，不过还好屏没事。想给关艺橙打个电话，看了眼时间，16:54，正在上课。
算了吧。
苏绾年头靠着墙，划着手机看着和关艺橙的那一点聊天记录，想象她的样子，她的声音。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局外人，她有想要的在意的人和事，可是她没有办法去得到，没有办法去参与。
也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局外人。
私生女终是私生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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