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一卷第二十二章

在一个东西上刻画是不太容易的，而且还是在麻将凉席的竹子块这种小东西上。

        苏绾年刻得好好的被来查寝的宿管阿姨轰上床睡觉，等躲过了宿管阿姨就又坐到桌子前开始刻。

        宿舍里很安静，她们仨都睡了，月光静静地，也没有风，平缓的呼吸声充斥着这个小宿舍的角角落落。

        苏绾年一个人坐在桌子前，怕太亮了打扰室友，只开了一盏小夜灯，鹅黄色的柔和的灯光铺在桌子和苏绾年脸上，完美的明暗交界线让人怀疑这灯光是不是学过素描。微微弯着腰，右手持着刻刀，左手固定小竹块，照着手机上的照片专注地一下一下在小竹块上画出来，又一下一下顺着画的痕迹划着，余光看见手机屏幕暗了就头也不抬地腾出一只手点一下。刻刀划竹块的声音轻轻的，呼吸声也轻轻的，都萦绕在苏绾年耳边。

        桌子的角落，放了五六块一样的竹子块，都是从凉席上拆下来的，是苏绾年刻坏或者不满意的半成品。

        等再一次回过神来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

        小竹块上基本也刻出形了，苏绾年把它拿起来放在夜灯鹅黄的灯光下左看右看，她基本没怎么刻过东西，刻得是非常生疏，不光刻的生疏，画的也不咋地，线条一点也不光滑，还差一点把手划破。

        苏绾年第（n+1）次对自己的雕刻技术产生了怀疑。

        不，应该是从来没自信过。

        有点泄气的轻轻叹了口气：希望关艺橙看到后不要把“这玩意刻得好难看”表现得太明显吧。

        苏绾年算是多年熬夜星人，和其他晚睡晚起的人不一样，她是每天熬到凌晨，早上六点就起来，每天就睡那么三四个小时，加上时不时的抽烟，喝酒，折寿的行为占一半，她心里很清楚这样对身体损害非常大，不过，没关系的。

        趁年轻使劲造吧，等上了年纪就造不动了。

        等宿舍的挂钟时针指向“3”的时候，苏绾年才摸上床睡觉。

        那个她自己看来很难看的小竹块，就放在枕头下面，被苏绾年压在身下。

        周四周五，连续两天晚上，苏绾年都熬到凌晨来做这个小礼物，叶向楠还时不时旁敲侧击地暗示一下关艺橙：年姐这两天有点小秘密。也不知道关sir是真傻还是装傻，都暗示的那么明显林姝涵都看出猫腻了你关sir还没心没肺没察觉出什么。

        苏绾年心情就很复杂啊，虽然关艺橙这样可以让她的礼物不被暴露，但是，谁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是有什么心事吗？还是单纯的因为不在意？

        导致年姐这两天心里有点没底，连借“你要去集训了”之名要个拉手都不那么理直气壮了。

        对此关艺橙表示是真的不知道。

        本来以为给苏绾年一说就大功告成的关sir在周四才想起来：关家还不知道呢。

        啧，绝对是傻了。

        虽然她已经快十八岁了，但是毕竟还没成年，关渭东还是她的法定监护人，艺考集训这么大的事，他也有知道的权利。

        可是……他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同意。

        眼看着就周末了，光想想就头大，跟关渭东怎么沟通都是个问题，哪还有那么多闲心情去管什么侧击不侧记，秘密不秘密的。

        一中在周五周六和周天管的比较松，为了给没回家的学生一点人性的关怀，只要在十一点前登记回宿舍就行，不查寝。

        苏绾年仗着周五不查寝半夜十点多跑出来满校园溜达，想着转一会再回去做小礼物，误打误撞看见了坐在石墩子上45度角仰望天空沉思的人，站在背后盯了半天看那人也没有理理自己的意思，低头含笑轻叹一口气，走到她身边：“想啥呢？”

        苏绾年坐在另一个石墩子上，歪着头斜眼盯着关艺橙，轻声说：“心里藏事了是不是？这两天看你情绪不太对。”

        “没有，就是睡不着，看月色不错，就出来看看。”关艺橙没有转移目光，但凭声音都能猜出来者是谁。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心里藏事的？我明明没有表现出来啊，明明和平常一样打打闹闹啊？关sir在心里狂吼，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知道，以前自己的每一个表情都有被苏绾年注意到。

        苏绾年也抬头仰望，天气很好，薄云罩着月光，若隐若现的飘渺着，“今天确实是个夜晚观月的好日子。”

        关艺橙沉默不语，和平时咋咋呼呼嘻嘻哈哈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安静的奇怪。眼里满是揉碎了的银月，眉尖轻挑，鼻梁高挺得刚刚好，薄唇微张，侧脸线条流畅自然，在月光下，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苏绾年盯着关艺橙的侧脸看了一会，也没有挑头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安静得连风都忍不住拨弄树叶像制造点声响的时候，关艺橙突然抽风一样：“我明天去给你取油画昂，你要几幅？”刚说完，还没等苏绾年反应，又嘿嘿笑了两声，“奥对，两幅对吧？我记得你床头的位置挂两幅恰到好处。”

        刚刚的疏离感瞬间荡然无存，像是两个人一样。

        苏绾年偏过头注视又恢复了傻兮兮的关艺橙，心里有点不自在，说不上来哪里不自在，但就是觉得她这样恢复傻兮兮样子不太对。

        “好，那等你拿来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苏绾年决定先藏起心里的那点小疑惑。

        “嗯，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天中午就能取来，我给你打电话你要请吃中午饭昂！”关艺橙头一扬，笑嘻嘻地凑到苏绾年身边，一幅小朋友要糖吃的样子。

        “好，我请。”苏绾年莞尔一笑，本想着逗她玩玩假装不请看她什么反应，直视着关艺橙一脸向往的眸子，看到里面映出来的自己，心里软了一片，想好的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弯又绕回去了，最终败下阵来。

        关艺橙——击杀——苏绾年

        关艺橙高兴得摇头摆尾，叨叨着要吃小龙虾，她不知道，这夜她望月深沉的样子已经很深刻地印在苏绾年的心里，还留下了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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