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周六休息，仉汐一早就出门去了，没说去哪里。
仉清溪先帮着崔妮把家里打扫了一番，接着也出门了。她去市场买了菜、水果和一些别的生活用品，提着大包小包去了杨轻家。
门一开，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仉清溪被猛呛咳了一下，她皱着眉往屋里走，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五个人，茶几上，地上一片狼藉，空酒瓶、烟头、各种零食包装袋、还有被打翻的火锅油爬了一地……
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酸气，她默不作声的提着东西进了厨房。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归置好，拿着空购物袋出了厨房。
她去卧室看了一眼，杨轻卷着被子睡得正沉，哈燕睡在他旁边，身上没盖被子，貌似有点冷，正靠着杨轻蜷着身子。
仉清溪带上门，尽量放轻动作，一个一个酒瓶往袋子里装，一个不小心，酒瓶从手里滑溜了出去，发出清脆的一声。
躺着的几人皆条件反射的睁开了眼，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东西，摸了个空，待看清是仉清溪，讪讪的笑着打招呼：“嫂子来了。”
仉清溪淡淡一笑，满含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接着睡，我尽量小声。”
几个人早已习以为常，闭上眼真的又睡了过去。
客厅实在是乱，又因为人都不规矩的躺在地上，收拾起来格外费劲。好不容易把客厅收拾好，已经快到中午了，她去厨房准备中饭。
很快，厨房里飘出阵阵菜香，香气在房里四处乱窜，勾的那些人在睡梦中砸吧着嘴。
杨轻从卧室出来，哈燕跟在他后面。
杨轻朝厨房瞥了一眼，去踢地上的那些躺尸：“还睡呢，起来了，起来了。”
杨轻去卫生间洗漱，哈燕也跟着进去，他要拿牙刷刷牙，哈燕快一步拿起台子上蓝色的牙刷，说：“这是你的吧，我用这个。”
杨轻语气平淡的像白开水：“随便你。”他侧靠在洗手台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哈燕用他的牙刷刷牙。
哈燕洗漱完把杯子牙刷递给杨轻：“我洗完了，你洗吧。”
杨轻接过，直接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拿起旁边的粉色牙刷，冲水挤牙膏开始刷起来。
哈燕气得脸铁青，本以为会有个浪漫的间接|吻。她觉得受到了侮辱，可又拿杨轻没有办法，只好气呼呼的冲出了卫生间。
餐厅里，仉清溪已经把菜一盘盘摆上桌，担心菜冷得快，上面都盖着盘子。
哈燕去厨房帮着盛饭，她边盛边和仉清溪闲聊：“清溪姐，昨晚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来呀？外卖一点都不好吃，我呀，只喜欢吃你做的菜。”
“昨晚有事来不了。”
仉清溪把汤倒进汤碗里，垫着抹布往外端，可脚下突然伸出一条腿，她一踉跄险些扑到地上，还好反应快没有栽倒，可手陡然倾斜洒了不少汤汁出来，全数浇在了她的右手上。
忍着剧痛坚持把汤顺利的放到了桌上，她回到厨房对着水龙头冲手，于事无补，右手背上已经起了密密层层的一串水泡，哈燕在后面故作惊讶的大叫：“呀，清溪姐，怎么弄的，药呢，我去找来帮你涂。”
这样的伎俩不知使了多少回，刚开始的时候，仉清溪会和哈燕吵，会据理力争，最后就闹到杨轻那里。
杨轻从来不问经过，他的眼睛仿佛自带过滤功能，只看得到哈燕蓄满眼泪的眼睛，自动过滤掉总是各种受伤的她。
所以，最后的最后，她只能跟哈燕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切破手指吓到你；对不起，我不该做菜把糖当成了盐；对不起，地上水没有及时拖干害你摔跤；对不起，不该在你们庆祝生日的时候没来为你们做饭；对不起，对不起……
究竟还要有多少对不起？
小韦听到叫声跑过来：“怎么了？”
仉清溪淡淡一笑，说：“没事，不小心烫了一下，你们赶紧吃吧，等会冷了就不好了。”
小韦想看一看仉清溪的手，被她藏到了背后，像一个胆怯的孩子，想把做错事的罪证藏起来，他只好叹息着坐到餐桌边开始招呼其他人开饭。
仉清溪缩紧肩膀，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她悄咪咪的去柜子里找到烫伤药，躲进厕所去涂。
再出来，她去厨房拿了个勺子坐到杨轻右手边，用左手舀着吃，不插话，安静的听他们闲聊。
哈燕像断了手似的，张着嘴眼睛眨巴的看着杨轻，杨轻剥了一只虾放她嘴里，看她的眼神里尽是宠溺。
其他人见怪不怪，继续吃自己的，只有小韦看了一眼对面的仉清溪，见她低头只顾吃饭无声的叹了口气。
“杨队，受害者总算是同意去指认嫌疑犯了，她这块骨头可真难啃。”
杨轻没有说话，慢条斯理的继续帮哈燕剥虾，修长的眉眼带着笑意，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瞥向右边的仉清溪，身子微微往后靠，看到仉清溪背在后面的右手，一片红肿，像刚上完夹刑。
上下牙齿紧密贴合，咬肌咬到发痛，什么叫心痛，这就是心痛。他差点痛得弯下腰松掉手里的那只虾，可是，他惯会伪装，几秒后，淡定的把一只虾塞到哈燕嘴里，唇角勾起，心情看起来很是愉悦。
“国家对强|奸犯的量刑还是太轻了，导致此类事情总是发生。”
“也不能怪她们不配合，经历了那种事后，大多数人心里会留下永久的疮疤。”
……
吃完饭大家就都散了，杨轻在客厅看新闻，仉清溪带着橡胶手套收拾厨房。
碗碟一个个洗好摆好，灶台擦干净，仉清溪又去把餐厅的地拖了，所有事忙完，她去了客厅，神色如常的坐到杨轻身边，不说话，跟他一起看新闻。
看了一会，杨轻却没了兴致，起身回了卧室。他不看，仉清溪也不想看了，关了电视坐沙发上走神。
接下来杨轻一直没从卧室出来，慢慢的，天色渐暗，仉清溪去准备晚餐。做好后，她没有去叫杨轻，自己也没有胃口吃，只把饭菜摆桌上留了张纸条就走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杨轻走了出来，他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却转身去架子上拿了一瓶酒出来，没有拿杯子，开了口后直接对着酒瓶灌。
辛辣的酒水入喉，滑过苦涩的舌苔，给他一种以毒攻毒的痛快，不知道要喝多少，才能攻破心里的防线。
仉汐是真没想到，马立峰约她在这里见面。
清舟大学的美食街，她以前经常来的地方，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价格却不贵，份量也多。
“马叔叔，怎么想到来这里。”
马立峰横肉纵横的脸罕见一丝羞赧，他说：“你肯定想来吧，所以我就带你来了。”
仉汐是想再来这里看一看，看一看曾经，走一走过去的路，但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的希冀却被涤荡一空。
“哦，谢谢，那我们进去吧。”
时间很充裕，他们先从东门进了学校，沿着四方格一步步往里迈。
马立峰的心情很好，他指着前面的教学楼说：“我也是这里毕业的，博士，以前我就喜欢靠窗的那个位置，那里可以看到整个操场。”
仉汐有点惊讶，她一直以为马立峰只是个有钱的低俗人，靠着一股蛮劲到了如今的地位，没想到他竟然也是毕业于清舟大学，还是个博士。
看来，猥琐与否跟学识的高低并不矛盾。
仉汐做出惊讶的夸张表情，她也确实惊到了，说:“马叔叔，您也太深藏不露了，我都没看出来。”
马立峰挠挠头，继续带着她往前走，聊起以前的事，停不下来：“我经常回来，有时是来听课，有时只是想来走一走。你爸，以前也跟我来过几次，听一个教授的课，后来，他不来了，我就自己来。”
仉汐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时而点点头，表示她在认真听。
每路过一个地方，马立峰就会讲一段以前发生过的趣事，仉汐也在心里回想一些尘封的曾经，不紧不慢，他们把校园走了一遍。
中午就在美食街的烧烤摊上点串吃，马立峰做着不像他那个年纪能做出的事。单脚踩在凳上，跟旁边的陌生人比赛谁吃得多。
至少仉汐没见过仉昀锐这样幼稚过，仉昀锐外表看起来正经又稳重。
看着这样的马立峰，仉汐觉得他也并不是那么讨人厌，只要他收起色眯眯看她的眼神，还是能入眼的。
撸串不喝酒，他们也算了奇葩了。两个人撑得快要吐了才打道回府。
马立峰揉着他那越发高耸的肚子，说：“晚上有个商业聚会，你要不要去？”
仉汐眼睛一亮：“都有哪些人去？”
马立峰：“都是商界大佬，你去了会有很大帮助。”
仉汐很想去，但不用想她也知道，她不够格。她露出失落的神情，像被雨淋了的小鸡崽，让人想给她遮风挡雨。
“我很想去，可是，我肯定进不去。”
马立峰了然一笑，摆出救世主的姿态，他说：“你充当我的女伴就可以，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荣幸之至。”仉汐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这样的机会下次摆在她面前不知再要等多久，有些东西她不是那么在意。
现在超市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坍塌，她必须把自己变成一块巨石，牢牢的垫在超市脚下，让它不至于被风一吹就倒。
马立峰很满意仉汐的回答，接触的多了，他越来越发现仉汐这个人有趣，勾起了他早已沉寂的斗志。
走到他今天这样的地位，貌似一切都有了，钱有了，身份地位有了，女人，只要保密工作做得好，一样可以有很多。
但总觉得少了那么点意思，野味吃多了，才发现其实都一样，味同嚼蜡，食之无味。
仉汐不同，她不是野草，她也不是家草，她是存在于两者之间的那份特别。她狠，特别狠，他见识过。她柔，很柔，他也感触过。无论哪一种，都叫人惊心动魄，不能释怀。
马立峰去车里拿了一个礼盒递给仉汐，这是他亲自为她挑的，聚会的晚礼服。
仉汐接过，打开，略略翻了一下，高级质感网纱小黑裙，款式中规中矩。
马立峰很会拿捏人的心思，不轻易挑战没有把握的事情，他看到仉汐嘴唇轻轻一勾，知道自己猜对了，这小妮子内里十分保守。
仉汐礼貌的道谢，拿着礼盒上了自己的车，挥手说“晚上见。”
尘埃未散尽处，程丞看着刚刚绝尘而去的两辆汽车尾灯，眼中燃起一丝鄙夷，他不想拿自己和马立峰做对比，可还是在心里比较了一番。
比较的结果就是，自己怎么无聊到了这种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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