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 盼归

天帝贝烈一直在等安格丝特醒来。

        天界的事务他一概推掉了，只叫大臣把公文交给人界的司音处理。

        日复一日地守在灵墟窟暗室，贝烈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见过光亮。

        他只是一直在玄冰棺旁边，看着安格丝特的残魂，似乎就已经很满足。

        他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呢？

        久到……已经记不清日子了。

        当年得知安格丝特死讯时的心痛，曾日日夜夜地折磨着他。

        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子，是他断送了她的幸福。

        他对她，有爱，亦有愧疚。

        “安格丝特……你醒醒罢。”贝烈扶在冰棺上，喃喃自语。

        “我在天界池塘里种满了青莲，你不是最喜欢青莲了吗？”

        “等你醒了，我们就天天赏花，我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再也不像以前一样把你困在□□了。”

        “沙卡已经长大了，他是个合格的继承人，我把天界交给他，然后就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

        一个人自言自语，贝烈只觉得这么多年的寂寞孤独，似乎有了宣泄的出口。

        “安格丝特，你会不会忘了我？”

        “罢了，忘了我也不怪你，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那么多苦。”

        “安格丝特，我一直忘了告诉你，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以前我一直觉得没必要说出口。可是到后来，我想告诉你我的心意的时候，你都不在了。”

        高高在上的天帝贝烈，在漫长的等待中磨去了戾气。他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都被这遥遥无期的等待消耗。

        以前总觉得，一晃眼，一百年就过去了。

        他活的太久了，对时间也没有概念。

        直到这段日子，他才知道，原来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是折磨。

        他在期盼着，期盼着她醒来，哪怕忘了他，也没有关系。

        他只希望，她可以醒过来，仅仅是和他说上一句话，他也会很开心。

        安格丝特静静地躺在冰棺中，因为是魂魄，所以给人一种随时会依风而散的感觉。

        贝烈就那样陪在她的身边。春夏秋冬皆与他们无关。

        他们只有彼此，和暗室无边的寂静作伴。

        这么久的日子里，只有贝烈一个人偶尔喃喃自语，其余的时候，皆是孤寂的可怕。

        终于有一天，他心心念念的愿望实现了。

        那日他刚睁开眼，就瞧见安格丝特的魂魄从冰棺离出，站在他的身边，沉默不语。

        还是往日的容颜，两人再见时，早已是物是人非。

        安格丝特没有讲话，贝烈也没有设想中的那么激动。

        在看见安格丝特的那一刻，他的心突然就沉静了下来。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好像要把曾经分别的日子都补回来。

        “安格丝特，你现在还记得我吗？”贝烈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在逼迫自己镇定。

        安格丝特愣愣地盯着他看了许久，也不回答。

        贝烈有一瞬间的失落。

        “我带你出去，好不好？”他柔声细语地和安格丝特讲话，好像是怕吓着她一样。

        安格丝特只是点了点头，便由着贝烈牵着她的手出了暗室。

        天界也有白昼之分，此时恰是夜幕将至，霞色甚美的时刻。

        两人眨眼间便到了莲池中央的小亭里。

        像是献宝一样，贝烈指着面前大片大片的青莲，目光温柔地看着身边的人。

        “好看吗？”

        “嗯。”

        安格丝特吝啬着自己的语言，不愿多说一个字。

        两人再无话可谈。

        贝烈看着霞光下的青莲出神，陷入了往日的回忆。

        终于，他眼中的神采淡去，被失落笼罩。

        “你愿意跟着我吗？”

        以前的他，只会强迫安格丝特，而现在，他只想遵从安格丝特的意愿。

        无论她记不记得，他也会把一切都给她。

        安格丝特没有立即给贝烈答复，只是出神地看着他。

        不由自主地，她抚上了贝烈的面颊。

        “安格丝特？”贝烈后脊一僵，欣喜之意溢于脸上。

        安格丝特似是陷入了沉思，回忆像是碎片，她需要慢慢地将它们找回。

        “我……好像记得你。”

        她的声音嘶哑，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一刻，夕阳终于落去，无边的黑夜笼罩在莲池。

        可贝烈却觉得，眼前有的是一片光明。

        若她能记起过往，只求不要怨他。他会用以后的日子，来弥补当年所犯下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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