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执迷不悟

“祖母问你，你要对祖母说心里话。”沈老夫人顿了顿，郑重开口问道：“你是否真的心悦那楚暮尘？”

        沈梦狸泪如决堤，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说出，“嗯。”

        沈老夫人将手中的佛珠重重放在手旁的桌上，压抑隐忍着心中的怒气，低沉而沧桑声音问道：“从何时开始？”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情深。”

        “所以，当初你宁死不肯入宫，也是为了他？”

        沈梦狸将头埋得更低了，“是。”她知道，她如此回答，一定让宠她爱她，精心栽培她的祖母失望至极。

        沈老夫人沉默了许久，“可他现在是你的姐夫。”

        沈梦狸急了，连忙道：“只要能嫁给他，狸儿可以不顾一切，就算是背负骂名，也无所谓。”反正，只要她嫁入将军府，正妻之位迟早是她的。

        楚大公子再宠爱沈笙歌又怎样？她不能生育，永远也无法在将军府立住脚跟。

        “你自小聪颖过人，心思通透，我花了多少心思培养你？”沈老夫人闭目微微摇头，眼角的沟壑纵横交错，“你如今为了区区一个男人，竟将我的教诲抛诸脑后。”

        “我对你很失望。”

        沈梦狸抽泣，“是狸儿不好，狸儿辜负了祖母的期望。”沈梦狸一直知道，祖母想她入宫，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

        “忘记他，你与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沈老夫人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是狸儿配不上他么？只要狸儿能嫁入将军府，做妾也甘愿。”沈梦狸不服，她明明什么都比沈笙歌好。

        “你宁愿嫁给他做妾？”沈老夫人怒斥，“糊涂！”

        “我花了这么多年的心思在你身上，到头来，你居然巴巴想着给别人做妾，荒谬！”沈老夫人犀利的眼眸微垂，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跪着的沈梦狸。

        “只要能嫁给心仪之人，常伴左右，狸儿此生无憾，是妻是妾对狸儿来说，并无区别。”沈梦狸从来都是谦卑恭顺，但这一次，她要勇敢表达所爱，让祖母成全她，她想勇敢的违背一次，就一次！

        “混账！”沈老夫人一怒之下，手一挥，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咵呲”一声，碎裂一地。

        茶水溅在沈梦狸的手背和裙角边上，她身子微微一抖，这是她第一次见祖母发这么大的火。

        “那楚暮尘领军出战，不顾生死，凯旋而归后，就向陛下求赐婚，说到底，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求娶。”

        “可见，你心仪的楚暮尘，满心满脑子想的，唯有沈笙歌，为了谋娶她，他可以不顾性命，甘赴战场，立下战功。这份痴情，岂是你能动摇？”

        “你虽才貌过人，名声极好，也算配得上前途一片光明的楚暮尘，可楚暮尘他要的，只有沈笙歌。”

        “你不要以为，你事事比得过沈笙歌，天下所有男子都该为你心动。”

        梦狸辩解道：“那是因为，楚大公子想要沈笙歌背后的权，狸儿只是输在了身份，狸儿并非关联镇国王府和陈国公府的枢纽。”

        “若狸儿也有这些身份，楚大公子想要谋娶的人，便是狸儿，根本不是她。”当众宠爱的人，也应该是我。

        沈老夫人重新拿起手边的佛珠，爬满沟壑的手不慢不急地拨弄着，眸光犀利而阴沉，“你长姐，并非你所见到的，那么简单。”

        “否则，楚暮尘不会看上她，世人都道鬼才将军眼光不好，可依我看，那楚暮尘精明得很。”她总觉得，那个被张知岚宠坏的沈笙歌，这两年变化很大。

        “执迷不悟，罚你闭门思过，若不断了那不切实际的念想，就别出来。”沈老夫人冷冷道。

        偌大而冷清的祠堂里，沈梦狸孤零零的跪在祠堂中央，显得柔弱无助。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被罚跪祠堂，然而此刻她并未觉得自己有错。为追求所爱，她何错之有？她的人生，不想被祖母操控，更不想沦为一颗夺权谋利、光耀门楣的棋子。

        满脑子想的，都是楚大公子的一颦一笑，他如同那冬日树上积雪融化时，被阳光照得璀璨夺目的冰珠，美好而绚烂。又如同那燥热难挡的酷夏夜里，夹杂着凉凉微风的白月光，令人舒心惬意。

        今日坐在他身旁，仿佛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莲花香甜，他说话的声音，温柔而悠扬，似那泉水叮咚般脆响动听，一字一句敲动着她的心。

        现在每每想起，都觉得心跳不由得加快，甚至想起他无意看过来的目光，都让自己突然变得紧张，脸颊微微发烫。

        “嘎——”孤冷的开门声，从身后传来。

        将沈梦狸从甜蜜的回忆中拉回现实，暗自冷嘲：这个时候，沈府还有谁敢冒着惹恼祖母的风险，来探望自己呢？

        爹爹吗？永远不可能。爹爹不可能会违背祖母的意愿，哪怕一次都未曾有。

        那会是谁？

        “狸儿。”她迈着端庄的步伐，走到沈梦狸面前。

        沈梦狸有些诧然，竟然是母亲！母亲不是从来都只心疼沈笙歌么？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来看自己？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饿了吧？母亲给你带了些吃的。”张知岚红着眼眶，将食盒里的食物端出来，摆放在沈梦狸面前，“快吃吧。”

        “母亲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就不怕惹恼了祖母？”沈梦狸目光从面前盘子上扫过，冷冷问道。

        “还是说，是祖母让你来这里，再劝诫我一番？”

        “狸儿，母亲知道，这些年我冷落了你，你心里对我有不少怨怼，但我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不会害你。”张知岚见着沈梦狸眼睛红肿的模样，满眼心疼，“就算你祖母没有发话让我来看你，我也会私下悄悄来。”

        沈梦狸冷哼一声，“不还是祖母让你来的么？”否则，你怎么敢忤逆祖母之命，来看望我？

        “你不用劝我了，我心意已决，若祖母不成全，我也不想活了。”

        “狸儿，你说什么胡话？婚姻大事，千万不能犯傻。”张知岚苦口婆心劝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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