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好吃吗宏哥？”江澈坐在医院休息室里，看着外面的走廊上吵吵闹闹，医院的急诊室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人来人往，大年三十的晚上比平日更甚，时不时就有几个因醉酒或斗殴亦或是玩爆竹被送进来的。
“嗯，用食物称精准和出来的饺子馅确实不错，就是纪云翰的手指实在不怎么好用。”
“额。。。”江澈心虚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不用你说，我相信你包不成饺子至少也会包成汤圆，不至于这么死心眼。”
“嗯，那倒是真的。”江澈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股自豪感。
“你。。。你们和好啦？”江澈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宇宏抬头盯了江澈几秒钟，说道：“你接受的很快啊。”
江澈愣了一下，琢磨着自己自从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心路历程，似乎正如林宇宏所说，他接受的太快了。自从纪云翰和林宇宏在元旦那天晚上大吵一架，比起纠结林宇宏喜欢男人这件事，他担心的是他父母那边怎么交代，更担心的是当前摆在眼下的，两人什么时候和好。想到这，江澈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我可能。。。。我吧。。。就是。。。”江澈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解释出个所以然。
林宇宏站起身收拾起桌上的餐盒，拍了拍江澈的肩膀不发一言地走出休息室，留下江澈自己两眼放空地在自己的思绪中七弯八拐。
“哎哟！哎哟喂！这可是要杀人啊！哎呦喂！”
走廊里一阵叫嚷声，在本就嘈杂的环境中显得很突兀。江澈走到门外，急诊室接待的正厅已经围了一些人，对着人群中间指指点点又窃窃私语。人群中间，横着一个简易的急救担架，一个中年男人的头上被用纱布简单的包扎了下，血渗过纱布染了一片红，半边脸都是半干的血渍。男人躺在担架上，疼得直哼哼。
而担架旁边，站着几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稍年轻一些的男人，垂着眼看着担架上的人，脸上的表情是不以为意的冷漠里里外外散发着森然的气场。围在边上的人们对这几个人很忌惮，虽然把他们围在中间，但又不敢靠的太近，中间空出了不小的空间，而那个担架上的男人被放在正中间，像是为他准备了一方舞台，天花板的白炽灯光就像是舞台上的追光。
“救命啊，杀人了！”
男人拽着医护人员的袖子，白大褂上被粘上了血渍，一个急救人员对着他说：“放心，你还能正常说话，意识清醒，没什么大问题，跟我去检查就好。”
“他们要杀我啊，要杀我！”男人指着一旁站着的几个大汉。
在一旁接手的值班医生是个年轻女人，眼神有些怯怯的但还是硬着头皮对着那群人说道：“有什么事等把伤口处理好之后再说吧，万一闹出人命你们也担不起责任啊。”
为首的男人耸耸肩：“我有拦着你们吗？而且就算他死在这也和我们扯不上半点关系。”
那女医生问道：“不是你们打的？”
“哎呀！救命啊！我头好疼！”担架上的男人更加大声的哀嚎着，为首的壮汉冷笑了一下：“方志伟，你继续，我们时间多的是，看你演到什么时候，反正我们就在这等着，反正你也跑不了，大不了你就再给自己脑袋上开个洞，能拖一会是一会嘛，就看你的脑袋能经得住几次撞。”
几个人往门厅休息的座椅那边走，人群自动为他们让出一条道，几个人或坐着或站着，门厅中间只剩下方志伟和医护人员几个人，几个人面面相觑，似乎是听出来点什么。方志伟眼一闭头一歪，医护人员们瞬间慌了神，赶紧手忙脚乱地把他抬进了手术室。
好戏啊，好戏。江澈在心中惊叹于担架上男人的演技，当然，方才装晕的戏码略显生硬和拙劣，这里还有待提高，但不影响他前途无量！谁说的中国影视剧要完蛋了，是你们没找到这么好的演员！
江澈早就觉得奇怪，方才有好几次医护人员已经准备把方志伟抬走，都被他看上去因为疼痛而乱抓的手拦住了，而且很明显旁边看起来很可怕的那些人只是就那样站着，甚至是距离担架有一段距离，没有半点想要上前阻拦的意思。再配合上他们的那些话，江澈直觉应该就是金钱纠纷了，看担架上那个男人熟练的样子，看来是欠钱专业户，浑身上下散发着赌徒的气息。不过在椅子上守着的那些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茬，怕不是惹上了什么高利贷之类的。
不过，与他无关就是了，赌徒有什么值得可怜的，自己犯下的孽自己还，就是不知道这人有没有妻子孩子，如果有的话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江澈结束了一番喋喋不休的腹诽，准备去找林宇宏，这里迟早要有一番腥风血雨，还是要早做准备为好。江澈眼睛一眯，前面走廊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尽管那人穿着便服，但江澈还是一眼认出那是方弋。这些天江澈在书山题海之中沉浮，现实梦中充满了各种符号试题，睁眼闭眼之间无暇顾及其他，现在想来，这二十来天他竟然没有和方弋说过一句话，而方弋，也没有来主动找他说话。
“你多心了。”
自从上次在体育课上，面对孙昭昭的疑问，方弋似是不在意地这样回答了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提起这个问题。之后二人之间的尴尬气氛非但没有消失，在方弋略显刻意的努力下，反而更加让人不自在。江澈疑惑之余心头也时常笼罩着一层莫名的忧郁，满满当当的补习课程也算是能让他暂时不去想这股莫名的忧伤。然而现在，看见方弋的背影，那股矫情劲儿又冒出来作祟，江澈一下子不知道该不该迈出脚下的步子，在原地踟蹰着。
“小弋，你看，事情演变成了这样，咱们不能再不管你爸了。”张挽花满脸的恳求，方弋别过脸去不看她。
“妈，你可能不知道，你刚才说漏嘴了，我之前给他的那张卡他没有拿去还赌债对不对？”
张挽花抿着嘴不说话。
“还是说他当时并不着急还债，只是演一场戏骗钱而已？”
张挽花松开握着江澈胳膊的手。
“妈，你是和他一起骗我的是吗？”
张挽花着急道：“我没有，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方弋看了一眼张挽花身上的医院工作服，深深地叹了口气：“所以我给他的那些钱他非但没有还债，而是又上了牌桌，还一分没剩的输光了是吗？”
“说那些有什么用啊，债主都堵到这里来了，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有钱吗？你之前到处给人家打零工，最后都是因为三番五次给他收拾烂摊子耽误工作被辞退，手里的钱也都给了他，我从小到大见到他的时候不是回来要钱就是回来撒泼，妈，我真的想不明白，你到底图什么！”
“哪有什么图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家里总要有个男人的，否则说出去要遭人家戳脊梁骨的。”
“那你们放过我行不行？我要上学要吃饭甚至还要赚我未来的学费生活费真的很累！求你们放过我行不行！”方弋忍无可忍的提高了声音。
“嘘！”张挽花捂住方弋的嘴，朝门厅的方向瞄了几眼，小声道：“小声点，不要让那些人听见了，看起来不好惹。”
“当然，那些人一看就是放高利贷的人，方志伟已经丧心病狂到和这些人纠缠在一起，如果你再执迷不悟，咱们俩早晚有一天也没什么好下场。上次给方志伟的银行卡上是我所有的积蓄，你厉害就去给他借，看看你周围的人谁还敢借给你钱。”方弋再也无法面对张挽花，阴沉着脸刚刚转过身准备离开，就看见江澈鬼鬼祟祟把林宇宏往休息室推着走的背影，他不禁喊出了声：“江澈？”
江澈的身影瞬间僵在原地，迟疑了几秒才转过头来：“呀！方弋，真是巧，怎么在这见到你了！旁边这是阿姨？真年轻漂亮啊，方弋和您长得真像，呵呵呵呵呵呵。。。。。”江澈尴尬地笑着，右手一推把林宇宏推进了休息室并关上了门。
张挽花问道：“小弋，他是。。。。”
“江澈，我在班里的朋友。”方弋显得有些紧张。
“啊，你就是那个和我们家小弋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吧！”
“啊，啊，对啊，我们关系特别好。”江澈偷瞄了一眼方弋，莫名地心情有些愉快。
“那上次也是你借给小弋钱的？”
“嗯。。。嗯？”江澈一脸懵地看着方弋，又不敢轻举妄动地回答，只得拼命给方弋使眼色求个指示。
方弋没有理会江澈的挤眉弄眼，拉着张挽花：“妈，好了，下次介绍你们认识，快回去干活吧，这里我看着。”
张挽花不顾方弋的阻拦：“小澈，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阿姨这里遇到了些麻烦，能不能拜托你再借。。。。。。。”
“妈！”方弋大吼了一声，把周围人吓了一跳，江澈也被这一嗓子吓得愣在了原地，他从未见过方弋如此愤怒的样子，一时间手指尖都不敢动一下。
方弋涨红了脸，拉着张挽花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走了，不知是不是错觉，江澈似乎看到方弋的眼圈通红，有泪水在眼眶内滑动，但未等落下他就已经转过头去再也看不到了。
江澈靠在墙上站了好久，林宇宏才打开了门探出头：“走了？”
“宏哥，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看起来不是很意外的样子。”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不过之前我就见过他们，上次这个叫方志伟的人也是因为赌博和别人起了冲突在急诊室闹过一阵，那次也是我值班。最后方弋交钱了事才没继续闹下去。只是没想到这个叫方志伟的能为了赌博去借高利贷，真是丧心病狂的可以，苦了方弋和他的妈妈了。”
江澈看着方弋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
“方弋是个内心强大又聪明的孩子，会渡过难关的。而且这是家事，外人不好插手，只能在他向你求助的时候尽可能的帮助他就好了。”
江澈轻轻点点头：“他是很强大，也很聪明，可是。。”
“什么？”
“我还是很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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