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四章：逃亡之路（八）
两个女人摆在当地，面色紫黑，脸上口里的血污已被清理干净。几个人傻坐那里。
东方军犹自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刘涛开玩笑道“可能冻死的欧阳公主就长成这样吧！”
老潘认真道“这不是冻死的，是中毒而亡！她们之前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了，她们最后一次吃饭是什么时候？都吃了些什么？看这模样，像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
东方军制止了老潘的分析“不是中毒的事！我们被掉了包！”
东方军将目光盯向两名铁卫。
“我们一步没离开过这辆车！也没有人接近过这辆车！”铁卫笃定道。
猪肉、鸡肉在锅里翻腾，一时间，小屋子里热气腾腾，全是水雾！可是每个人身上不由产生出一股寒意。
“见了鬼了！”刘涛自言自语。
东方军咬着牙道“没有鬼！问题出在南来北往酒楼！”
刘涛想不明白“您是说……”
东方军道“我也说不清，一切都得回南来北往酒楼调查，才能水落石出！”
刘涛骂道“tmd，真要是被人掉了包，老子半世英明就毁了！”
这话刺激了东方军，他大喊一声“备马，回南来北往！”
老潘不明就里，两个被药死的女人躺在那里，没有人关心她们是怎么死的，却都在讨论别的事情？
“哎呀！哎呀！将军，您这是气糊涂了，这会儿怎么过岭！”老潘瘸腿一蹦，抓住东方军道。
东方军清醒了，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摇摇头坐下，无奈道“那就明早选20名铁卫随我返回南来北往！”
大家都没做声，谁都知道，明早肯定不行！
这一顿饭，虽然又是猪、又是鸡，人也是饥肠辘辘，但却吃得无滋无味。
一百人御林铁卫看护两个弱小女子，被掉了包，这一结论，不如让他们相信遇见了鬼，心里还舒服些！他们曾是帝国军队的骄子，万里挑一的佼佼者，难道就这样，在被人耻笑声中结束自己的铁卫生涯！
东方军的心是急的！第二天，东方军两次带队试图翻越北岭大杠，均以失败告终。第一次，老潘劝他，第二次，老潘也不多话了，他第一次领略了这位年轻将军的执拗。
让事实告诉他吧。
终于听从了老潘的话，午后，太阳高照，他第三次开始翻越三杠山岭北大杠。
这一次，他带领20名骑兵顺利翻过了三杠山。
在顺风口驿站，依然是每人一个馒头，一溜烟打马飞奔而行！
老费婆娘道“这次他们人少，为什么不留下来，加深感情！”
老费道“加深个屁！这些御林铁卫牛※是牛※，就是tmd太抠门！一来一去，我就赚了点馒头钱！”
脯时已过。
东方军终于赶到了南来北往，夕阳下，伏北山深沉高大，那些绿松盘踞山石缝隙，峥嵘葱茏，黑乎乎千奇百怪，像一群狰狞的黑鬼在跳舞。
松树之下，那像王府一样的酒楼，没有了往日的繁华，黑黢黢没有一点光亮，门口那红底金字
“东奔西走您说他累不累、春去秋来我劝您歇一歇”
反着银光，一闪一闪。
“嗷——嗷——”的几声嚎叫声，打破了沉默。
唬了刘涛一跳。他示意身边两名铁卫进去看看。
不一会，两人架着一个50多岁的老汉出来了。两人将老汉扔在东方军马前“全都被毒死了！就这么一个活口！”
东方军心中吃惊，在天子脚下，竟然出现这种事情。看着老汉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老汉抬起头，看了眼东方军，低下头，又呜呜呜哭泣起来。
铁卫踢了他一脚“将军问你话呢！”
“我是酒楼的……采办老王，作孽呀！20多口子，一天时间，都让人给害了……呜呜呜……我那可怜的老婆子……呜呜呜……我那可怜的儿呀，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这辈子又得罪谁了……要这样报应我……”老王控制不了情绪。
东方军道“谁干的！”
老王忽然不哭了，血红的眼睛瞪得吓人“是败家老九！就是他，他干的！我要杀了他！”
东方军下了马，走到近前“你怎么知道？”
老王气得语无伦次，东一句、西一句……东方军、刘涛连审带问，终于知道事情的大概。
那一日败家老九来到店里，带着两个窑姐，风光不可一世，200两雪花银摔在柜上，包下酒楼一天。
这个季节本就是淡季，掌柜子当然高兴，痛痛快快答应下来。可是一听说第二日要有100名御林铁卫前来，人手肯定不够，就从城里调来了16个人，其中就有老王的婆姨和儿子。
第二天早起，老王要进山收购山货，早早出了门，进了山。
今儿晌午回来一看，20几口子全都死了。
“就是他干的！他根本不是来请客的，就是来害人的！……”老王肯定地说。
刘涛道“行了，别骂了！再骂也不能把你儿骂活过来，将军就是来为你报仇来了，你好好回忆一下，那老九从进了店都做了什么！”
“求将军给我做主！”老王激动了，头磕得咚咚响。
“他……他……他也没做什么！就是付银子，不知道在哪发家了，掌柜子跟他算账，他就掏银子，其余时间，就是躲在后屋，跟那两个biao子厮混……那两个不要脸的biao子，跟他闹腾了一晚上……”老王极力在回忆。
东方军见他越骂越不着调，道“你再好好想想，他还干了什么？”
老王住口了，想了想“对了，他还在门口挖了个大坑……”
刘涛道“带我们去瞧瞧！”
几个人走到大门口，老王将门边散落一地的稻草拨开，两片木板露了出来。两名铁卫上前，欲掀开木板，却打不开。
老王道“往下按！”铁卫依言往下一按，两片木板向下开了，一松手又弹了回来。
刘涛问道“他是干什么用的？”
老王道“不知道，开始掌柜子不让他挖，他拿出50两银子，掌柜子不管了，他手下几个小厮挖的，然后拿些稻草盖上了。我当时心中暗想，他是不是藏那两个小biao子用的……”
东方军问“那两个女人穿什么样的衣服？”
老王想了想“一个是粉红色的、一个是紫色的，都是我们平时没见过的纳德荣绸缎料子！”
刘涛对一名军人道“下去看看！”
军人上来道“坑不深，一人高，下面全是稻草，捡到了一根簪子。”
东方军接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刻着“欧阳”二字。
东方军与刘涛对望了一眼，心内已明子！
两人眼前同时浮现出了那一日酒宴的场景。
一切都再清楚不过，就是在春风与婢女走出门，反踹上门的那一刻，换了人。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骗过了一百名御林铁卫！
就是一个坑、两名窑姐，就实现了掉包！什么鬼呀神呀，根本都不存在！
这是多么耻辱的一件事！但凡有一些技术含量，东方军和刘涛也觉得还有一点面子。就这么被一个混混老九，轻轻松松玩弄于掌心之中……百名御林铁卫冒着生命危险，护送两个死窑姐夜翻三杠山……
东方军恨得钢牙咬碎！
老王的哭声又起“将军呀！你一定要给我报仇呀，抓住败家老九……”
“追！”东方军吐出一个字，转身上马。
“往哪追？”刘涛上了马，却不知道勒马的方向。
“进城！”随着两个字吐出，战马已跃出两米。
果不出东方军所料，欧阳春风的行踪清清楚楚，一览无余。
东方军此时却犹豫了，这么大的事，该不该向上报告？
刘涛道“不上报恐怕不行，欧阳春风显然已做足了准备，动静这么大，半个京师都知道了，想瞒着，怕是瞒不住！”
东方军此时也冷静了下来“汇报给太妹，你我肯定会被下入大牢。到时候连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也没有了！”
刘涛看向这个主帅，有些不敢确定“你是想咱们自己追！”
东方军道“对！抓回欧阳春风，你我罪不致死！”
刘涛道“那太妹那里？”
东方军道“只好找上官公主商量商量了！听一听她的意见。”
东方军的母亲是上官雪儿的三姨。
上官雪儿看见了东方军，噗呲笑出了声“你怎么狼狈成这样！你不是出使北狄去了吗？”
上官雪儿听完了故事，咯咯地笑不停。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都快急死了，你……你还笑！”东方军一句脏话到了嘴边，没出口，生生咽了回去。
上官雪儿笑够了“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跑了，抓回来就是了！”
东方军愣在当地，吱吱唔唔道“那太妹那里——”
上官雪儿道“太妹那里，你不用管，我去跟她说，她听了，也只会笑你们！只不过你们这回丢脸可丢大了。哈哈哈，一个小女子，能从御林铁卫眼皮子底下跑了，哈哈哈……”上官雪儿忍不住又笑起来“春风妹妹，真有你的。”
东方军这一次是真生气了“我脑袋都快掉了，你却当儿戏！”
上官雪儿道“太妹不会因为一个弃子，牺牲你们几员大将的。哦，对了，我问你，她为什么要逃跑？”
刘涛看见两人要红脸，在一旁插话道“不知道呀！一路上都高高兴兴，信心满满地要北上立功，根本没有一丝要逃走的迹象！”
雪儿认真了“这就奇怪了？她想跑，她能跑到哪里去？在太妹的地盘，她跑到天涯海角，不出三天，也得给抓回来！”
东方军道“听说是大张旗鼓地出了西门。”
雪儿又笑了“有意思，春风竟然走了西门。嘻嘻嘻，这个春风有点意思，她这是要放下了公主的架子，与民同行了……”
“行了，我的好妹妹，求你快拿主意，我这都火烧眉毛了！”东方军拿这个小自己五六岁的表妹无可奈何。
上官雪儿不闹了“你不用急，她跑不掉的！这不过是一出小闹剧而已，太妹那里，你不用管。我给你拨100名骑兵，你只管把她追回来，不要伤了她，太妹肯定是想要活的，她肯定跟我的想法一样，想知道这小女子到底想干什么！”
20名御林铁卫与100名帝都警卫部队来到了西门。
当一个脑袋像是血葫芦的兵丁爬上楼来，向上官建光报告道“头儿，又来了一大群御林铁卫，要出城，我刚说一句要通关文牒，就把我打成这样！这会儿要你下去回话呢！”
“就！就要看一看通关文牒，就，就把你打成这样”
血葫芦脑袋点了又点。
上官建光血往上涌，这tmd的叫什么事，老子大小也是御赐的守门人，怎么要验一下通关文牒也不让，那要老子有毬用，敞开大门算了。
又一想，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怎么皇家车队、御林铁卫这两日都来走西门？这肯定跟欧阳公主有关。他留了一份心眼，将欧阳公主的通关文书揣进怀中，下得楼来。
东方军看见一个高高的大胖子慢吞吞从城楼上下来，心中就有气，对他毫不客气“头两天是不是有位公主从这里出的城？”
上官建光道“你是谁？”意思很明显，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他在自己众多小弟面前可不能认怂。
“皇家御林铁卫队长东方军！”东方军一字一顿报上了名号。
上官建光心中鄙夷：就你们那些御林铁卫还好意思往外说，还不如老子当年的火夫队！
“是呀！关你们什么事？”上官建光心里不尊重，嘴里就很硬气。
东方军心内火急，哪有时间品味这个门官的态度“为什么放行？”
上官建光道“人家手续齐全，为什么不放行！”
东方军道“手续拿来，我看！”
上官建光还要强硬，但见东方军那虎狼一样的眼神，先自怯了。从怀中掏出欧阳春风的兵部批文和女皇手谕。
东方军奇道“哦——，怎么还有50名御林铁卫？”
上官建光道“当然，还有25辆礼部马车嘞！”
东方军又是十分诧异。
继续问道“出了门，她们往哪里去了？”
上官建光心中好笑“往西去了呗，难道出西门，还能往东去！”
东方军这会儿才听出，这个老门官儿口气中带着嘲讽。
自己也觉得问得有些多余，将批复与手谕往老门官儿脸上扔，一马鞭子抽在上官建光脸上，骂道“蠢才，这么假的文书都没看出来，你tmd也配守门！”打马扬鞭，就要带领队伍冲出城门，向西追去。
上官建光被打得“嗷”的一声叫，正待上前抓住东方军马缰绳理论。早有两个小弟，一左一右将他架在一旁，看着风一样的铁卫飞出城门的气势，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进城的一个卖鸡和卖猪的小贩躲闪不急，人是靠墙站立了，可苦了那十几只鸡和两头猪，御林铁卫过后，已被踩踏得面目全非，死鸡一地。
盯着那一地鸡毛，上官建光心中无比愤慨与凄凉“幸亏自己被架了回来，躲得及时，要不这会儿跟一地的死鸡一样，也许更像那两头猪，抽搐着、哼哼着，一时还没断气。”他心中大骂一句“这tmd根本没拿我当人看呀！想当年，自己也是统领千余人，驰骋疆场的将军，怎么就落魄至如此！”
他抚摸着脸上的鞭伤，脚步沉重地上了城楼。
他要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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