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对比
放学后，路茗茗回到家的时候，厨房里就传来了妈妈和那个借住在她家的姐姐的欢声笑语。
低头也能看到玄关处摆着那个姐姐的鞋子。
这个叫做董文月的姐姐在关系上其实是她关系很远的表亲，妈妈发现太难算清楚关系了，就直接让路茗茗喊对方姐姐就行。
这个姐姐的爸妈前段时间因为一些意外，已经去世了，当时被极品亲戚围观，妈妈看着觉得好可怜，又看这个姐姐是高三关键的时期，就提出让这个姐姐到他们家里借住一年，转学到这边来，好好背战高考。
现在姐姐已经在她家里住了有一个多月了。
路茗茗觉得自己好像变得不像好孩子了，姐姐处境那么艰难，妈妈做好人，也问过她和爸爸的意见，她也是很支持妈妈做好事的……可她有时候会莫名地觉得这个姐姐很奇怪。
路茗茗把鞋换好，进了屋里，爸爸还没有回来。
文月姐姐从厨房里出来，还穿着围裙，见到她之后就非常开心地和她说：“茗茗？你回来啦？快去把书包放下洗手吧，等会就可以吃饭啦。”
路茗茗迟钝的点点头，往常这话其实都是妈妈对她说的，可能现在换了一个人跟她说，她会有点不太习惯吧。
茗茗觉得可能还是自己多心了，人家在她家里都已经在帮爸妈分担家事了，她怎么可以怀疑人家？
“文月姐姐，你回来的好早呀。”路茗茗压住了心里的疑惑，扬起了友善的笑。
“因为不想让阿姨一个人做饭啦，又提前问过阿姨，知道叔叔今天要加班了。”董文月笑笑说，然后擦擦手，“不说了，我继续去忙活了。你要是无聊就看会电视吧，很快就好。”
路茗茗其实没打算坐在看电视等饭吃，她总觉得文月姐姐这么积极，好像显得她很懒。
她决定放下书包后，也去厨房里帮忙。
等到路茗茗放好书包靠近厨房的时候，她又听到妈妈和文月姐姐的对话。
“有你帮忙，真是快了很多，以前都要忙到茗茗她爸回来呢。”路茗茗的妈妈路明玉有些感叹地说。
“茗茗以前放学也很迟吗？”言外之意就是路茗茗回来不帮忙吗？
“放学不迟啊，不过茗茗在回来的路上会耽误很多时间啦，她一路上回来都跟路上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猫猫狗狗说话呢。哈哈哈她小孩子心性，也想不到要回来帮我啦。哎呀，随她就好，还是个孩子嘛。她放学不用我们去接，也算很省心了！”路明玉此时在说起女儿的时候，还是比较自豪的语气。
“茗茗是真的很街坊邻居的受欢迎呢。我看到客厅里摆了好多东西，都是街坊邻居们送给茗茗的吧？真好啊。”董文月用一种很羡慕的语气说完，马上沮丧，“不像我，我好像到哪里都不受欢迎。”
“怎么会呢？至少我们一家人都是很欢迎你的啊！其实学校里也有很多人关心你的吧？先前你生病了，还有同学打电话过来问你怎么样了呢。”路明玉安慰她。
“唉，可我还是差远了。”董文月很快又换了一种情绪，“不过茗茗受欢迎，我也很为她高兴啦！”
“哎呀，每个人受欢迎的点不同的嘛。茗茗也就是仗着自己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其实回到家里很娇气的，也不是特别懂事的样子。”路明玉就这么掉进了董文月的陷阱里，为了安慰董文月，找起了路茗茗的错处。
路茗茗杵在外面已经好一会了，想了想，还是当作没听到，进去开心的喊了声：“妈妈，文月姐姐，我也来帮忙啦~有什么可以让我帮的吗？”
“你来凑什么热闹，去看电视等着就好了！”路明玉其实并不想让女儿过来帮忙。
她刚才跟董文月说话的时候其实是真的不介意女儿来不来帮忙，因为女儿本身就已经很治愈了，平时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熊孩子，反而是一个超级可爱的小天使。
平时在别的方面就已经帮上她和丈夫很多忙了，所以并不是很在意厨房这点忙路茗茗有没有帮。
“是啊，茗茗，这里有我和阿姨就可以了。你等着就好了，都学习一天回来了，也很累了吧？就别折腾啦。”董文月看起来就是一个超级懂事并且照顾妹妹的好姐姐。
路茗茗还是觉得奇怪，文月姐姐的话让她觉得……说不出感觉。
其实文月姐姐反而是需要休息的吧？毕竟文月姐姐现在是高三学生，正是要努力冲刺的时候。
当初爸爸妈妈其实也是希望文月姐姐可以在学校里住宿的，并不是说不想让文月姐姐住在家里，只是觉得住宿在学校可以有更多时间学习。
但文月姐姐好像很不喜欢住在学校，说是刚到这个新学校，很不习惯，可能反而学不好。
她一个高二学生，都没有到最需要用功的时候，好像也没有什么学习了一天很辛苦之类的说法。
“我不想看电视啦，不让我帮忙，我心里好难受。”路茗茗很坦然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看她实在坚持，路明玉也就松口了，“好吧。你这孩子真是的，那你看看会不会洗一下碗，就两个，刚才用来拌酱料的，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事情要你帮忙，非要过来。”
路明玉虽然是有点抱怨的话语，但语气却显然是高兴的。
路茗茗就乖乖听话过去洗碗了，其实路茗茗并不是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也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放假的时候都会很积极帮爸妈做家务。
洗碗这点小事路茗茗还是会做的。
于是她就开始洗碗了，洗着洗着，就感觉那碗好像会自己跑一样，她抓都抓不住，等她觉得自己能抓住的时候，突然‘哐当’一声，瓷碗就已经摔在地上了，四分五裂。
正在旁边洗菜的董文月惊呼一声：“哎呀，摔碎了，茗茗你自己没弄到什么吧？”
路茗茗挠挠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把这么简单的事情搞砸了，低声说：“没有。对不起，妈妈，我把碗摔了。”
路明玉并没有太把这事放在心上，还很暖心的安慰失落的女儿：“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没弄伤手就好，去拿扫把进来，打扫一下吧。”
“嗯。”路茗茗现在已经整个人都耷拉着了，就好像一只做错事的小奶狗，可怜兮兮的。
她去外面拿了扫把过来，把碎片打扫干净，心情还是不太好。
路明玉也看出女儿的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安慰她说：“就是摔了一个碗而已，又不值什么钱。妈妈都这么大的人了都会摔碎碗呢。你哭丧着一张脸干嘛啦？爸爸等一会就回来了，你这样子，爸爸一定会以为是妈妈欺负了他的宝贝女儿的！”
路茗茗被妈妈逗笑了，心情也稍微好了很多，但她不好意思跟妈妈说，自己洗碗的时候感觉到的异常，这听起来很像是狡辩。
“好啦，把这锅汤端出去吧。要小心点哦，很烫的。”妈妈其实也是为了安慰女儿，所以又给路茗茗安排了新的事情，锅里的汤也不会很满，对茗茗来说也不会很沉。
路茗茗认真点头，伸手端起那锅正在冒着热气的汤，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
本以为怎么简单的事情她不可能还做不好，但刚走了几步，路茗茗就又感觉到了异常，她迈出一步好像踩在了香蕉皮上，又好像是走在了非常光滑，摩擦力几乎为零的地面上……总之，那一瞬间，路茗茗意识到自己全身都无法控制，然后就连人带汤都往前倒去。
最要命的是，现在在她前方的是董文月，她连喊对方躲开的时间都没有，只感觉到自己全身就已经狠狠砸在地面上了，随之响起的还有文月姐姐那边传来的痛呼。
很快还有妈妈震惊的声音：“怎么就摔了……”
“文月，你没事吧？”路明玉看到路茗茗摔了其实也很心疼，但下一刻发现董文月那边好像更严重，就马上先关心董文月了。
滚烫的汤就这么直接泼到了董文月的身上，被热汤浇到的地方眼看着就已经发红了。
董文月只在最关键的时候把脸挡住了，但还是有小部分溅到了她的脸上，形成了一些分散的小红点。
路茗茗揉着膝盖抬起头，也看到了董文月的惨状，瞬间感到非常愧疚，“文月姐姐我……对不起！我、我……”
“没事的……嘶，我……”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站起来，去给姐姐找一身能换的衣服过来？”路明玉突然很烦躁吼了路茗茗一句。
路茗茗艰难的扶着灶台站起来，被裤子盖住的膝盖其实已经一片乌青，她是直接摔了一个大马趴，全身关节都有不同程度的撞伤。
但路茗茗现在也没心情委屈什么的，毕竟董文月姐姐比她更严重，而且还是她弄的，都是她的错。
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天怎么就是那么笨手笨脚呢？
“好，我这就去。妈妈你快点帮姐姐打120吧。”路茗茗也没有太在意妈妈刚才吼自己的那句，觉得是可以理解的。
虽然她会对妈妈没有关心自己的伤有一点点点的小难过。
路明玉其实已经在打电话了，等路茗茗帮把衣服找过来，路明玉也亲手为对方披上，扶着对方去卫生间换。
路茗茗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不过她还是很关心地跟了过去，走路的时候因为膝盖的疼，有点一瘸一拐的。
很快文月姐姐把衣服稍微换了一下，妈妈也去拿包了，并且急着打电话，听到妈妈对着手机另一端说的话，路茗茗才发现妈妈原来是要送文月姐姐去医院，没有叫120上来，说是不放心，所以现在打电话是问爸爸还有多久回来。
爸爸的声音就从门外传进来了，“已经在家门口啦。”
“茗茗，你自己在家里把厨房的东西收拾一下，我和爸爸带你文月姐姐去医院看看。行吧？”路明玉这才终于想起要安排女儿。
路茗茗乖巧的站着，“好的。”
刚回到家的爸爸还不清楚情况，就又被妻子拽了出去，随后才看到董文月身上的惨状，也就马上抓紧时间带人去医院了。
路茗茗还能听到妈妈对爸爸说明情况的时候，是一种她从来没听过的语气，嘲弄的说：“还不是我们的好女儿弄的，笨手笨脚的非要来帮忙，净是帮倒忙，祈祷文月的身上不会留疤吧……”
家里突然很空，路茗茗伸手揉了揉一直在疼的膝盖，认命的去厨房收拾好。
过了好久，路茗茗窝在客厅里等了很久，都已经睡着了，之后才突然听到开灯的声音。
她马上关心想问点什么，但爸爸妈妈看起来好像已经很累了，没怎么看她，只是对她说：“茗茗，我和你爸爸都已经吃过了，今天很累了，你自己看一下冰箱里有什么东西，自己弄点吃吧。如果不会弄，就点个外卖吧。妈妈和爸爸就先休息了。你也早一点休息。”
一段话说完，完全不给茗茗插话的机会，茗茗想问问文月姐姐情况怎么样，最后茗茗只能打起精神说：“好的，爸爸妈妈，你们好好休息！放心啦！茗茗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
或许是茗茗的错觉，或许不是。
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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