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四节自杀
来，你叫什么名字？”超市老板一只手拍着新藤严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点燃的烟。
“我叫新藤严。”新藤严看着收银台微笑道。
“新藤……好，我知道了。以后你就在这里给客人找钱。来，给你罐啤酒，算我的。”老板微笑着伸手拿了旁边架子上的啤酒，递给新藤严。
“老板，那边的蔬菜都焉了。”一个女员工走过来指着空调底下的放蔬菜的台子。
新藤严看着老板和她的交谈，挠了挠脸。
“好，我得去处理一下问题，这个收银机……我看……”老板看着收银机，有些不知所措。
“叫藤井过来告诉他怎么使用。”老板回头对着女员工说道。
“老板。”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穿着超市的制服走过来说。
这个女子，新藤严感到既熟悉又陌生。这女子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姐姐藤井柳。
“你来告诉他收银机怎么使用，我还要处理一下蔬菜。”说完，老板跟着一旁的女员工朝蔬菜区走去。
“这个收银机按这个开关，然后输入密码就行，密码是六个九。”藤井柳说着当着他的面使用了一次。
“请问，咱们是不是哪里见过？”藤井柳看着新藤严的脸问道。
“啊？”新藤严立即回头，咽了一口口水，我是你弟弟，新藤严很想这么说，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怎么开口。“我们以前在嘉欣高中见过，我读高一，你读高三。你叫藤井柳对吧？”新藤严淡淡地说道，眼神里充满悲伤地看着藤井柳。
对于新藤严说出自己的全名，藤井柳并不惊讶，毕竟自己在学校也是个风云人物。
“没想到，你跟我读同一所学校。”藤井柳微笑道。
“是啊。”新藤严眨了一下眼睛说道。
“你怎么辍学了？”藤井柳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起来。
“我爸因为疾病，不能工作。所以只能辍学养家。”新藤严打开啤酒罐喝了起来。
“这样啊？那跟我原因很相似。”藤井柳看着面前的客人拿来饮料，边结账边说道。
“我也因为父母的原因才辍学的，我爸事业失败，母亲又跟着别人跑了，只剩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藤井柳叹了一口气“总共六百元。”
“给，找你四百元。下次再来。”藤井柳挥手告别客人后，坐在椅子上“不然的话，我现在应该还是学校里吧？”
新藤严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眼神空洞地看着前面。
沉寂了好一会儿，新藤严从绿色牛仔裤口袋掏出一包喜登牌香烟，抽了起来。在吐出一口雾后“说的也是，要是咱们运气好一点的话，也不会这样。”
超市关门后，已是深夜。新藤严看着逐渐远去的藤井柳的背影，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举起左手的烟抽了一口，随后转身向着身后的巷子走去。
昏暗的巷子里到处都是野猫掀翻的垃圾桶，空气充满了垃圾腐臭的味道。但新藤严无所谓，毕竟只要穿过这里，再绕过商业街，就到自己居住的地方。更何况，他的心里早已麻木。
新藤严眼睛空洞无物的走出巷子，站在巷口抽着烟。冷风夹杂着树叶朝他脸上吹去，新藤严把烟扔到地上，用脚将踩熄后。走进一家便利店买了一瓶朗姆酒，站在街上喝了一口“混蛋。”大喊一声，街头零星几个行人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新藤严大喊着，发泄着，手里的酒洒了一半。仿佛要把这些年的愤怒和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我回来了。”新藤严在玄关处无精打采地说着。
坐在桌子旁的新藤严，看着满是未洗衣服凌乱不堪的沙发，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朗姆酒。
“爸，”新藤严看着床上躺着的父亲，叫了一声。父亲也回过头看了一眼。“怎么还没睡？”说着，新藤严打开了房间的灯。
“没什么，爸只是觉得……”父亲缓缓开口。
“觉得什么？”新藤严淡淡地问道。
“没有。”
“哦。”新藤严没有多问，关上灯回到沙发上躺着。
父亲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儿子，流下了眼泪。
他知道新藤严的不易，也知道他为了维持这个早就残破不堪的家，受尽委屈。
“一共六百五十一元。”
“给。”
“新藤，给。”客人刚走，藤井柳从身后拍了拍新藤严肩膀，从制服口袋掏出一张电影票。
“这是？”新藤严看着电影票问道。
“收工后，一起看电影吧？”藤井柳看着新藤严微笑道。
“不了，我不看”新藤严面无表情地回道。
“那，一起喝杯咖啡吧？”藤井柳把电影票塞给另一个女员工手里说道。
“好啊。”新藤严淡淡地回应一句。
工作结束后，二人来到位于超市旁的法式咖啡厅。藤井柳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点了法式和美式咖啡。并用眼神示意新藤严坐下。
“我发现你每天都要抽时间出去一趟，到底怎么了？”藤井柳看着稍有阴郁的新藤严问道。
“我爸，他上厕所和吃东西不能一个人，要有人协助才行。”新藤严点了根烟，双手并拢架在桌上说道。
“这样啊？所以你是回去帮他上厕所？”
“是啊。”新藤严抬起头朝天花板吐了一口烟。
“咖啡来了。”咖啡厅老板端来两杯咖啡。
“第一次见到你，就感觉特别亲切。”藤井柳拿起法式咖啡，把放到嘴边。
“是因为我们有相似经历吗？”新藤严稍稍回头看着藤井柳的侧脸。
“应该吧？我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藤井柳嘴角上扬。
“是啊。”新藤严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老板，今天的咖啡不错。”
“还好吧。”老板微笑得点了点头。
“你以前小时候是不是有个弟弟？”此时，坐在一边的新藤严开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藤井柳疑惑地看着新藤严。
“你的弟弟叫藤井岩，和你住过孤儿院。”新藤严摁灭了手里的烟。
“你该不会……”藤井柳伸出食指指着新藤严。
“没错，”新藤严点点头“我是你弟弟。”
藤井柳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新藤严，她不敢相信失散多年的弟弟竟然会突然出现。她捂住嘴巴，眼里闪着泪光地看着新藤严。
“有点难以置信。”藤井柳喝了一口咖啡说道。
新藤严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吧台上的茶叶。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女员工松奈问道。
“没什么，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一个客人。”新藤严眼神呆滞地说道。
“是啊，可能是天冷的原因吧。”松奈看着门外的街道。
“这也不错，最起码可以清闲下。”藤井柳绑着马尾说道。
“哦，对了，你们最近在约会吗？总是看见你们在一起。”松奈指着藤井柳和新藤严说道。
“没有，我们是……”藤井柳轻轻地踢了新藤严一脚，示意他不要说了。
“是什么？”
“没什么。”
“那你们平时都在干嘛？”松奈微笑地里看着新藤严。
“聊家常。”新藤严回视
“诶，藤井长得好看，你要不要……”松奈用左手挡住嘴巴，凑到新藤严旁边，不怀好意地笑着。
“哎呀，够了，松奈姐。”藤井柳笑着拍了拍松奈。
“干嘛，害羞啊？”
“哪有。”
看着她们打闹，新藤严默默地点了根烟。随后，走了出去。
“爸，上厕所了。”新藤严从厕所里拿出尿壶和卫生纸。
“爸？”见父亲没有反应又叫了一声。
然而，父亲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新藤严心想不会睡着了吧？也是，父亲一直躺在床上，在上厕所的时候睡觉也有好几次了。
新藤严把尿壶放在地上，走到父亲床边。“爸。”双手摇晃了一下，父亲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此时，他感觉有液体滴到他脚指上。低头一看，发现是鲜血沿着父亲手指滴在地上。地上成片的红色血液让他感到手脚冰凉，脸色苍白。身体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地上的碎玻璃，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父亲打碎酒瓶割腕了。他用手指探了一下鼻息，发现还有救。于是赶忙掏出老式键盘手机，在拨号时，他的手指忽然停住，看了看父亲，又看了一下窗外。他犹豫了，父亲这个样子只会拖累自己，而他活着也受罪，也许这也是一种解脱。虽说如此，但新藤严还是按下急救号码。
“怎么回事？”藤井柳来到救助站，看见新藤严坐走廊的椅子上。
“我父亲，割腕自杀了。”新藤严抬头看着藤井柳说道。
“怎么会这样？人怎么样了？”藤井柳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人没事，伤口不深，没有造成动脉大出血。”新藤严说着，从黑色西裤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双手颤抖地点了一根。
“别抽烟了，进去看看吧。”藤井柳一把打掉新藤严手里的烟。
藤井柳走到病房前停了下来，转头看着还坐在椅子上的新藤严。新藤严弓着腰坐在椅子上，嘴巴半闭，双手止不住的哆嗦。她不知道此时的新藤严是何等感觉，但看见他的样子，可以想象到父亲割腕给他带多么大的冲击。
“那他父亲现在怎么样？”松奈趴在收银台问。
“不知道，好像好点了。”藤柳一边整理架子的货物，一边说道。
“应该没问题吧？”
“可能吧。”
“那晚上去看一下。”
“不了，他现在很乱，让一个人冷静一下。”藤井柳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多少钱？”一位男客人拿着一罐杀虫剂问道。
“1500元。”
此时，藤井柳拿着广告牌进来。“藤井，”藤井柳放下广告牌“什么？”“没事。”松奈看着藤井柳也不知道说什么。
“来了。”新藤严听见玄关处传来门铃声。
“姐。”新藤严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姐姐愣了一下。
“怎么样？你爸现在怎么样了？”藤井柳关上门。
“他还好吧，进来坐。”说着，新藤严回到屋里拿了双拖鞋递给藤井柳。
“他在睡觉。”新藤严看着站在父亲房间门口的藤井柳。
“怎么会突然自杀？”新藤严连忙坐到新藤严旁边问道。
“他说不想拖累我，他现在只能通过自杀来解脱自己。”新藤严往桌上的烟灰缸里摁了一下烟灰，他的表情相较于前几天，显得平静多了。
“那也不用自杀吧。”藤井柳垂下眼神吐了一口气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新藤严左手摸着额头，右手捏住椅子扶手。两行热泪从脸颊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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