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剑仙开山，少年持剑

司徒明也一剑扶摇而上，剑势如长虹。沥泉桀桀狂笑，右脚一踢长枪，舞枪迎敌。
  “司徒明也！七年前你杀我弟子时，可有想到今日的报应！”沥泉哈哈大笑，手中长枪不断刺出，眼神怨毒而又癫狂。
  司徒明也冷哼一声，手中‘白玉京’一剑斩下，沥泉直接被逼飞，刚稳住身形，他的胸口处瞬间绽开一朵血花。
  沥泉捂住胸口，干咳处一掌血，有些苦笑道：“没想到，你居然留手了。”
  “一剑杀你，太便宜你了。”司徒明也双指捻住剑尖，此为双指收锋，他冷眼看着沥泉，“我当年提醒过小姐，，你心术不正不该收你入天字影卫，但小姐纯善，心中满是那人人平等之盛世，她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司徒明也看着沥泉杀意更重，“可你沥泉，握着忠臣之枪，用着忠臣之名，却行着逆贼之事！当年你放纵自己弟子修炼邪功，杀害了整整一百三十六条人命，你告诉我，这种人渣我不该杀吗？！”
  “比杀人数量是吧？”沥泉指着远处段逢雨怀里的承影，冷笑道：“你的弟子，天字三号影卫，你觉得他杀的人还少吗？！”
  “那都是该死之人！”司徒明也据理力争道。
  “该死之人？你告诉我，什么是该死之人？”沥泉怒目而视，“那些被承影杀的人对他们的家人来说难道也是所谓的该死？”
  “你在诡辩！”司徒明也沉声喝道。
  “我诡辩？”沥泉哈哈大笑，满眼的不屑，“我早就说过娘娘心中的盛世只能用绝对的力量来征服一切！可你们，就喜欢那套假仁假义，如今呢？娘娘死了，兄弟们死了，如今就连你司徒明也也活不了多久了！”
  就在司徒明也不明所以之际，沥泉从怀中摸出一枚丹药，一口吞下，一股黑紫气顿时笼罩他的全身，剧烈地疼痛感令他面部狰狞地扭曲。
  “噬魔丹！”司徒明也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你明知道给你这枚丹药的人只是想借刀杀人，你还仍愿意甘心为她卖命？服下噬魔丹，你将变成只会杀戮的怪物！”
  “司徒，你不会明白的。”沥泉双眼流血，缓缓前指手中枪，这枪是当年救下自己，并给了自己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的一个女人所赠，枪名‘沥泉’！
  沥泉将这把陪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枪折断，像是如释重负一般，他有些自嘲道：“娘娘当年也真是的，偏偏要给我这种人一把忠义之枪。”
  “司徒，当年你杀的那个人，不仅仅是我的弟子，还是我唯一的儿子，为了防止有心人的暗杀，我只能做他的师父而不是父亲！”沥泉松开握住‘沥泉’枪的手，那把神枪坠下半空，那一瞬间，沥泉眼中最后一缕神智也逐渐消失，他此生最后一句话便是，“这会是我为他唯一能做的一件事，用父亲的身份！”
  “吼！”沥泉爆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双拳拍打着胸脯朝着司徒明也冲来。
  司徒明也一剑斩出，然后急速后掠，降下半空，落在段逢雨身前，沉声道：“沥泉服下了噬魔丹，现在的实力至少比巅峰时期还要高出三层，如今他已入魔，神智全失，见人便杀，你且速速退去！”
  “不行！我走了你怎么办？”段逢雨焦急地一把拉住司徒明也的长袖。
  司徒明也微微一笑，安慰道：“你也看出了你明也哥我是有大本事的人，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可段逢雨只是死死抓住他的长袖，咬住嘴唇不断摇头。
  司徒明也无奈一笑，揉了揉他的头，“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聪明了。”
  “明也哥，相信我，我留下来真的会有作用！”段逢雨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司徒明也看着这双与那位女子极为相似地眼眸，心中不禁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竟然答应了下来。
  此时，入魔的沥泉咆哮着再次杀来。
  “闪开！”司徒明也一把推开段逢雨，横剑抵住沥泉的双掌。
  “吼！”沥泉死死抓住‘白玉京’的剑刃，龇开的牙间渗出腥臭的唾液。
  司徒明也大喝一声，挥剑破开沥泉双爪，持剑向着沥泉的天灵盖便横扫而去，“仙人抚顶！”
  沥泉见剑气逼近，猛地弯身，‘白玉京’的剑锋几乎贴着他的鼻尖掠过。
  沥泉一个翻身，怒吼一声，双拳升腾起一股紫色火焰，一拳击打在司徒明也的腹部。
  “咳！”司徒明也干咳一声刚要换气再起，沥泉却直接扑了上来，持续出拳，拳势凌厉毫无章法，纯粹是野性本能在操控这具行尸走肉。
  “轰！”沥泉怒吼一声击飞司徒明也。
  司徒明也猛地将剑插在地上，滑行数百米才堪堪稳住身形。
  “噗！”司徒明也哇的一声吐出口鲜血，身上衣袍还在被那无名之火持续燃烧。
  司徒明也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先前和承影硬碰那么久本就快到灯尽油枯的地步了，先前强撑击败沥泉不过是强提一口气，强弩之末罢了。

  远处沥泉低吼一声，歪了歪头，缓缓朝着司徒明也走来。
  “糟了！”段逢雨看着沥泉不断靠近司徒明也，暗道不好。
  焦急地看着周围寻找着有用之物，突然他瞥见承影手中的那把‘承影’剑，他看向天空上那轮依旧巨大的满月。
  对！承影剑在月光的加持下威力只会更强，想到这，段逢雨一把拿下‘承影’剑，大吼道：“明也哥！剑！”
  司徒明也一眼望去，段逢雨将‘承影’剑猛地丢出。
  “吼！”沥泉似乎察觉到危险的气机，猛地腾跃过去想要抢夺‘承影’。
  司徒明也一咬舌尖，用力掷出‘白玉京’，“吼！”沥泉被一剑刺中大腿，前冲之势瞬间减弱。
  司徒明也乘机抓住‘承影’剑剑柄，一个翻身，傲立倒持‘承影’。
  被司徒明也握住的那一刻，‘承影’剑顿时散发出柔和的剑光，像是在向司徒明也倾诉。司徒明也眼眸低垂，低声喃喃道：“我知道了。”司徒明也剑指沥泉，“师父会让你最后一战，让天下人记住的！”
  此时握住‘承影’剑的似乎不再是司徒明也一人，那名叫林思齐的年轻人在‘承影’的剑芒中若隐若现。
  “吼！吼吼！”沥泉一把拔出‘白玉京’，咆哮着一步杀出，顿时音爆频起！
  “剑，何在！”随着司徒明也一句吐出，‘承影’剑光芒大盛！满月清辉不断涌向剑身。
  那一日段逢雨永生不忘，哪怕是后世再次为神，他也未曾忘记司徒明也的这一剑。
  只见司徒明也迈出一步，声如洪钟，“晚辈司徒明也，今日愿为后世剑修一剑开山，求天地许之！”
  “轰！”苍天之上天雷滚滚，乌云密布欲遮蔽满月，天地不许！
  “师父既欲为后世开山，我这弟子又岂能不相助！”林思齐若隐若现的身影扶摇奔月，手撑天幕，硬生生挡住乌云压城之势！在他彻底消散的一刻，他仰天大笑，“师父！且出剑！”
  而面对天雷滚滚，司徒明也仍持剑傲立，望向天边大喊道：“陈道玄！此事何解？！”
  远处天尽头有人朗声开口，“天地不许，我自取之！”
  司徒明也哈哈大笑，一剑劈向天雷，以身殉道，“我司徒明也一剑！可胜天下剑！”
  司徒明也怒吼咆哮，剑锋所至天地变色，剑刃破开沥泉，竟直指天雷而去，一剑破开九色天雷，劈在那厚厚的天道乌云上，好似剑开天山，万物寂！
  “明也哥！”段逢雨此时已是泪流满面，看着司徒明也的身体在半空中缓缓消散，他自然清楚，先前那一剑开山，司徒明也相当于用自己的性命为后世剑修开了条万世坦途！
  司徒明也缓缓转过身，看着段逢雨微微一笑，朝着平安镇的方向望了望，轻声恳求道：“帮我......照顾好她。”
  说罢，司徒明也的身躯就此消散于天地，世间再无剑仙司徒明也！
  与此同时，有一人于草庐中停住捏子的手，将手中棋子放入棋盒，随即缓缓起身，朝着对面坐席的方向拱手作揖，“司徒兄且慢行，陈道玄稍后便至！”
  又有一疯癫乞丐蹦跳在河边，突然脚下一滑，倒在河水之中，乞丐脑袋被撞，浑浊的瞳孔恢复一丝清明，他痴楞地看向天边，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用手舀起河水一口饮下，顿时哈哈大笑，“好酒好酒！司徒！我有好酒啊！哈哈哈哈......呜呜！”乞丐掩面而泣，好似瞬间拥有了天下的一切又在一瞬间失去了天下的一切。
  同在落寒山的孟宣缓缓踏出一寸结界，背后除了无声重伤昏迷，其余人一个不留皆被一剑封喉。孟宣看向落寒山深处，微微一叹，一步跨出，消失在了原地。
  梦仙楼里跪在一尊佛前拨动着佛珠祈祷的清漩，突然胸口一阵心悸，手中佛珠寸寸崩裂，她无力的瘫倒在地，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
  段逢雨扶着承影的尸体，吃力地走过去拔出那把被沥泉丢弃的‘白玉京’和从半空掉落的‘承影’。
  段逢雨将双剑插于地，对着天空弯腰作揖。
  “吼！”狂暴的声音在远处突兀响起。
  段逢雨猛地看去，只见沥泉竟然还没死去，他吃力地从草地上爬了起来，猩红地双眼一瞬间便锁定住了段逢雨。
  他现在虚弱无比，需要充盈地血食补充自身，段逢雨和承影的尸体便是最好地补物！
  沥泉朝着段逢雨狂奔起来，即使他现在虚弱无比，可也不是段逢雨这种渣滓可以对付的！
  段逢雨双拳紧握，眼神不甘地看着这个死而不僵地怪物。
  “你似乎有麻烦。”一道慵懒地声音突兀响起，一瞬间，时间竟神奇地被定格，沥泉狂奔的身影定格在原地，本来还在下的暴雨骤然停止，滴滴水珠反射着天空中的闪电。
  一道布衣身影赫然出现在段逢雨身后，段逢雨没有回头，只是淡然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太久没出来，到处去逛了逛。”那声音慵懒道。

  “混账！”段逢雨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神愤怒狰狞，“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到处逛逛，死了多少人！”
  那身影淡然地看着段逢雨，开口道，“与我何关，与你......又有何干？”
  “那是我的兄长！这七年都是他们在照顾我！”段逢雨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喷发而出择人而噬！根本不在乎这是不是自己的残魂。
  “这便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啊。”残魂靠在段逢雨的耳边缓缓说道，“这就是你自己选择的因果，你忘了吗？”
  段逢雨瞳孔猛地一震，抓住衣领的手无力的放下。
  “我的剑呢。”段逢雨低声问道。
  “在这儿。”残魂手一招，一把墨绿色三尺剑无视时间禁锢落在段逢雨的身侧。
  段逢雨伸手握剑，残魂缓缓融入段逢雨的身体，就在最后一刻，残魂缓缓道：“帝王之心是无情无欲的，你到底要成为神帝还是逍遥神，其实你早就没有了选择，这一切皆为天命！就像司徒明也的死，也是命！”
  “轰！”一个炸雷猛地响过，时间禁锢忽然消失，暴雨倾盆，沥泉仿佛恶狼扑向猎物杀到段逢雨眼前。
  沥泉的利爪距离段逢雨的双目不到一尺距离时，段逢雨猛地睁眼，一双墨绿色瞳孔映照在闪电之下。
  一瞬间，天地只剩下持剑少年不甘的咆哮。
  “我自己的路......这狗屁命他选不了！”段逢雨怒吼着挥出‘墨殇雪’，一剑好似挥出山海，剑气携带风雨狂暴摧残着一切，沥泉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陨落在剑气风暴之中。
  段逢雨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猛地倒了下去。
  模糊中，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缓缓睁眼，看到孟宣紧紧把自己抱在怀中，他想要努力控制住眼泪，可泪水不断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孟姨......”段逢雨痛哭哽咽地说不出一个字，只是紧紧握住手中的‘白玉京’与‘承影’。
  孟宣沉默着将段逢雨紧紧拥抱在怀里，脸上流下不知是雨水还是泪。
  那一晚上，当段逢雨再次回到平安镇，看到破败不堪，尸横遍野的平安镇，他坚持从孟宣的背上下来，一人拖着三把剑，双眼猩红地走在碎裂的石板路上。
  他呼喊着所有人的名字，隐约中，孟宣听到了卖豆腐的叶姨，林姓老人，酒鬼桂哥，还有其他镇上所有人的名字，可是没有一个声音回答他。
  直到段逢雨走到倒塌的梦仙楼外，看到了独自一人站在雨中的清漩，他猛地将手中‘白玉京’插在大地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少年磕头嘶声怒吼，“晚辈段逢雨，恭送司徒剑仙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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